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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时过境迁 ...

  •   天刚微微亮,李予清把程羡与裹在毯子里,给猫准备好了猫粮。身上挎了一个布包,沿着田坎,朝对面的某处屋子里走去。
      李予清摸摸程羡与的脸,把包放在那张小床边。
      他轻轻的走出房间,又轻轻的关上嘎吱作响的木门。
      “那老师,麻烦您了,我最近得回去买点东西,羡与还小,实在是不太方便,您就帮我照看两天。”
      鹤涣章正坐在一张圆桌边,桌子有破旧的边缘,疮痍的刮痕,泛黄的书放在他的一旁。
      鹤涣章一边就这豆浆咬了一口油条,一边戴着那副镜框生锈的眼镜去瞄书中的痕迹。
      “好,我知道了,他放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鹤涣章摆摆手,示意李予清快走。
      李予清从客厅拖了一张椅子坐在鹤涣章身边,“那就真的麻烦您了?羡与的一些必用品,我都放在了包里,他万一闹腾起来,您别心软,反正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您都随意一些,我大概两天就能回来,实在麻烦您了。”
      “好了!你快去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走快走!”
      李予清走到来时的那条道路上,黄色的尘土随着车轮的滚动扬起。
      司机是个女人,脸部蜡黄,深深的皱纹沟壑在她的脸上,她似乎有些疲惫,但见到李予清的一刻,还是很热情的笑起来。
      女人很是质朴热情,粗糙的手握住方向盘。
      李予清看见她的眼下有很深的乌黑,但眼睛里却有一种很明亮的光。
      乱糟糟的头发,疲惫但又不得不因生计而诞生的盛情,那些岁月无情的抓痕,这样的工作,这样的生活,而这个女人的年龄,至多不过三十五岁,就已然成了这个样子。李予清经历过伤痛,但从未知晓,苦难,他就像一把刀,他无时无刻的在凌迟着宿主的躯体,感情,与灵魂。
      这些灾难与人间疾苦,他们缓慢的摧残着,但又在某个层面上,有限的激励着。
      “您干这个干了多久了?”
      “四年了吧,你是大学生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这么到这么偏的地方来呀?还自己一个人。”
      车身摇摇晃晃,太重的劣质香水味,充斥着李予清的鼻腔。
      直到风灌进了那个说不上宽敞的空间,才让李予清好受了一些。
      “对,我到这里来写生的,家里有事,临时回去一趟。”
      “你这气质,看着就像大学生,真好啊!以后我家孩子能像您这样就好了,但那孩子可能不喜欢学习,就算以后不能考大学,也别像我一样,天天累死累活的跑,一年到头,却还挣不了几个钱。”女人好似脱离了思绪,真的在诉说自己脑海中的未来。
      李予清半晌都没有说话,女人以为是自己太嘈杂,便把话从嗓子里咽了下去。
      “您小孩儿多大了?”
      “十四了,女孩儿,我十八岁生的他,后来身体不好,就没想过再生。”
      女人的手心里冒出细细的一层汗。
      从清晨到夜晚,李予清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到,路上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林立的高楼,透出明亮灯光的窗,这里四处洋溢的,全是生活的压力。
      鲜丽下所隐藏的。
      李予清不后悔,抛弃了他们所有人看来,他的那么光明的世界。
      “这是四百块,您收好,希望您的孩子学业进步,您身体健□□活幸福。”
      李予清走进人群之中,背影逐渐隐没。
      女人颤抖的把四百块钱放进钱夹里,照片上洋溢着小女孩快乐的笑容。
      对她女儿的记忆,她只有短短的七年。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的孩子过得怎么样,更不知道她在哪里。
      李予清按下电梯按键。
      很熟悉的找到门牌号,按指纹。
      入目的,是破碎的酒瓶,红色的酒液洒在白色的地毯上,李予清一愣,随后很匆忙的走进卧室。
      卧室里乱糟糟的,被子胡乱的落在地上,玻璃杯碎的到处都是,险些让李予清下不去脚。
      李予清皱着眉头走进卫生间,男人一身黑色睡衣,此刻蜷在一个角落,黑色的长发一齐绑在了男人的背后。
      李予清上前把人拖起来,苏掩抬眸看向来人的时候,苍白的脸庞中,只有眼眶泛出的红色。苏掩整个人都是湿的,一捧,就能落下刺骨的水珠来。
      苏掩瞧见李予清的时候明显一愣,他的睫毛颤了颤,单薄的肩膀自己抵住墙壁,他很难过,但他还是朝李予清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好歹告诉我,我收拾收拾也好。”
      李予清并不理他,打了一盆热水,又探探苏掩的额头,“你发烧了,大律师。”
      苏掩用热水洗了把脸,水的温度总算让他的脸有了丝毫的血色。
      李予清倚在一边,冷白的灯光从浴室天花板上打下来,在漆黑的一团中,同时照亮了李予清和苏掩的眼睛和脸。
      “你回来是有什么急事?我屋子没收拾,将就着坐吧。”苏掩扫了一圈客厅,走进书房里拖了一张扶手椅出来。
      “买点东西。”
      苏掩瘫在凌乱的沙发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苏掩很重的吐出一口气,李予清抓住苏掩纤细的手腕,“你发烧了,先去医院。”
      “没事儿,你让我歇歇,我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先去医院。”
      “吃饭。”
      “医院。”
      “啧,嘛呢,吃饭,你听我的。”
      “先去医院吗,再吃饭。”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一小感冒,回头喝喝热水就好了呗,哪儿用得着去医院呐。”
      苏掩的北京腔调柔和之中又含着一股很浓的玩世不恭,让李予清听得真想抬手扇他。
      “那先吃饭,再去医院。”
      “行,等等。”
      苏掩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黑色的风衣倒是把人的身形衬的更单薄了,他的头发盘起来,藏进了帽子里。
      身上的配饰,珠宝,精致的一件不落。
      香水弥漫着一股酒的香味,带着一丝刺鼻的烟熏,有些冲撞,但尾调中的茉莉味,循序渐进的滋润着,又似乎好闻。
      “当时发生那档子事儿我都不在,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包间里很安静,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还成,勉强生活而已。”
      苏掩从大衣口袋里抖出一支烟,递到嘴边又放下,“介意吗?”
      “还好,抽吧。”
      果然,三年呐,他到南徊村三年,和昔日挚友没了联络,苏掩这些年来的一切,他都不知晓一丝一毫,按李予清的话来说,苏掩是一个很让人心疼的人,苦累,病痛,委屈。他都很得心应手的用自己的玩世不恭糊弄过去。
      现在,他都会抽烟了。
      好像一切都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也许他们的友情在某一天也会被消磨殆尽,他和苏掩生命里的主角终究是要再重新换一批,才能让这场人生的舞剧灿烂收场。
      服务员推门进来,放了一瓶酒,一壶茶在桌上。
      “来,走了这么长时间,喝一点儿呗,知道你不喝酒,特意点的花茶。”
      说着苏掩的手指敲了敲瓶身。
      “你要是敢说不喜欢了,请滚出去。”
      李予清接过茶杯,眼睛里充斥的,是很纯粹的笑意。
      “予清!你嘛呢?回家了!什么人呐!”
      “李予清!你有没有礼貌?从我的卧室滚出去,谢谢!再不出去你今天就死。”
      “嘿!又不吃饭啊?修仙啊?修吧修吧,死了算了。”
      “129的数学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回家就把这张卷子裱墙上。”
      “来!李予清!李予清!我有事儿和你说!其实,也没事儿,我就是想叫你两声。”
      ……
      “喜欢,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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