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日子》河里摸虾

3、吃烧烤

　　第三章吃烧烤

　　烧烤摊在居民小区内，这是一家夫妻店，没有店员，顾客一多，出餐就特别缓慢。

　　徐子衿和董鹏他们是这里的熟客，人多时老板就会自然的忽略不招呼他们，习以为常的两人自顾自选好菜品拿给老板，然后找了张靠门口的桌子面对面坐下。桌上是两杯冒着热气的免费茶水。董鹏在低头刷手机，徐子衿则漫不经心地望着小巷的尽头出神。

　　徐子衿性格大大咧咧，除了严肃的场合，平时都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今晚却格外安静，场面有点冷落。董鹏用余光扫了一眼徐子衿，努力在脑海里搜刮最近的热门八卦，但脑子貌似有点短路了。

　　董鹏心想，那就先制造一点声音也行。于是他干咳几声，寻着徐子衿的目光望去，调侃道：“看到啥好东西了，如此入迷。”

　　“我在放空、冥想。”徐子衿收回心绪，“你这样打断我，真的很有损我的修为。”

　　董鹏笑笑，“好好好，我不对，我有罪，我忏悔。我不该损了您千年万年的修为。”

　　“你这认罪态度不错。”徐子衿说，“那今晚只好让你破费了，全场的烤串每样给我来一份。”

　　“您老高兴就行。”董鹏又说，“今日，宜微醺。要不要来点小麦饮料？”

　　徐子衿露出鄙视的表情，“宜你个大头贴，一沾杯就翻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董鹏嬉皮笑脸，“所以要多喝，翻的次数多了，量也就上来了。”

　　“那你还是回家，然后在床上喝吧，一晕就倒头，不用给别人添麻烦。”徐子衿说，“扶人不累，但扶一个一喝多就变窜天猴的人很累。”

　　徐子衿调侃董鹏的间隙，老板终于上了一把烤串。

　　徐子衿从那把香气扑鼻的烤串里随便拿了一根串递给了董鹏，“快吃吧，小麦饮料就别想了，要是口渴的话就多喝点免费茶水，费钱又伤身的事情咱就不干了。”

　　“行行行，不喝。”董鹏接过烤串说道。

　　“你满嘴的不服气呀？”徐子衿开启过分解读模式，边说边在那把烤串里翻找烤猪肝。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董鹏喊冤。

　　“三重肯定表否定。”徐子衿拿起翻到的猪肝，嘴上继续打趣道，“你说话越来越不简单了。”

　　“您老还是多吃点吧，再深度分析下去，我极有可能变得不是人了。”董鹏幽怨地说。

　　董鹏酒量极差，醉后还极其闹腾。自从出过几次洋相后，他几乎到了谈酒色变的程度。所以现在只要在酒桌上，他都是找各种理由拒绝。但今天却主动提喝酒，事出反常可能是出什么幺蛾子了。

　　徐子衿转念一想，难不成这小子又被女网友伤害了。于是说道，“如果你今晚那么想喝点小麦饮料的话，你微信上摇人来陪你喝吧，我实在是不想喝。”

　　徐子衿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搞蒙了董鹏，“我其实......”话还没说出口，董鹏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我真可以摇人来陪我？你不熟悉的人也可以？”

　　“当然。”徐子衿回答得干脆，接着又补充到，“但我希望那人酒后最好是能抗得动你、制服得了你。”

　　董鹏露出一个得逞了的笑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

　　几分钟后，董鹏放下了手机。

　　“有人接单了？”徐子衿问得不可置信。

　　“当然。”董鹏一笑，自信道，“我的人格魅力没人阻挡得了。”

　　徐子衿心想，能愿意来陪董鹏推杯换盏的，要不是上辈子造了太多孽，就应该跟董鹏是真正侠肝义胆的朋友！

　　董鹏知道徐子衿的倔脾气，做了决定的事一般情况下九条牛都拉不回来。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说服不了她，那就找外援，现在最好的外援就是“消防资料员离职事件的知情者”。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说不定消防资料员离职的主要原因是她们个人恩怨占大比例呢？

　　虽然他跟消防离职资料员不熟，但跟他们项目现场的人关系还不错，所以抱着从第三视角了解事情经过的想法，自作主张约了消防单位跟他比较聊得来的技术负责人和试验员来吃烧烤。给他们发完定位，董鹏开始提心吊胆，徐子衿的火爆脾气他还是有点怵。

　　董鹏吃得漫不经心，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小巷口进进出出的人。就好似在等待一个结果。

　　半个多小时后，巷子口终于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董鹏没有立即起身相迎，而是等着他们走近。

　　还好那两人一到烧烤店门口，就看到了早已翘首以盼的董鹏。

　　这两人徐子衿在项目上打过无数次照面，虽然没有过交集，但彼此之间都知道对方是哪家单位的人。

　　徐子衿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明白了董鹏的小心思。但她深知在任何事态之中，凡人心里的那杆秤，都是趋向于和自己好的关系。所以在他们项目的人都不喜欢总监“那位”为首要条件的前提下，不用想都知道，得到的结论只会是一边倒的“吐槽大会”而已。她根本不想听，但不能驳了董鹏的面子，于是起身去给他们两人取碗筷和蘸料。

　　取完碗筷和调料，徐子衿又很快给两人的杯子里斟了茶水。

　　徐子衿的这一系列举动出乎了董鹏的预判，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徐子衿。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勤快的美女啊，还不快去加串。”徐子衿白了董鹏一眼，嘴上又对两人说道，“你们想吃啥跟他说，让他去给你们安排上。”

　　对比起董鹏，徐子衿多少还是有点社交能力的，她看着摞在桌上的烤签，又想着用餐中途约人的行为是不太礼貌的，所以笑着说道，“我刚刚实在太饿了，所以没等你们来我就迫不及待的先吃了，你们别介意哈。”

　　坐徐子衿左手边位置的瘦高个男生开口说道，“让你们等我们那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饿了先吃天经地义，我们又不是在应酬，没必要在意这些。”

　　另一个年纪稍微有点大的男人笑呵呵地附和道，“就是就是。”

　　“那你们快尝一尝。”徐子衿象征性推了推放着烤串的长方形不锈钢餐盘说道，“这家味道不错，我们项目部的人经常来这吃。”

　　“之前鹏哥带我们来过一次。”瘦高个男生说，“不然这么偏僻的小店要第一次来我们都找不着路的。”

　　徐子衿笑笑，“也是，这店不是人传人，估计都不太会有人找来。”

　　正说着话，点完串的董鹏回来了。他走到桌边没立即坐下，而是开口询问道：“李哥、阿浩你们整点啥？白的还是啤的。”

　　经董鹏这一喊，徐子衿自主对号入座了他们的身份，瘦高个叫阿浩，李哥是年纪稍微大点的男人。

　　“不喝了。就吃点吧。”李哥摆摆手，“这周我们两个已经陪喝两场了。”
　　“那喝点肥仔快乐水吧。”董鹏说完，转身朝饮料柜走去。

　　董鹏回来坐下，位置还是跟徐子衿面对面。他开口向徐子衿介绍道，“这是消防单位的陈浩和李哥。”

　　徐子衿笑道：“我们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呐，几乎隔三差五就能碰到。”

　　李哥忍不住笑了笑，说：“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字，因为大家都说你是项花，这个项目的一枝花。”

　　徐子衿汗颜，但看向董鹏说道，“我被授予了这么大个头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早知道早高兴啊。”

　　“你不知道啊？”董鹏说，“那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还不够清晰。”

　　“我又不是GPS，哪能够清楚自己的定位。”徐子衿回。

　　阿浩笑出了声，“你真的跟传言中的一样，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呀！”

　　“看来江湖上我的传言不少呀。”被人在背后谈论，徐子衿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快别说我了，再说下去我都要飘飘然了。”

　　“都是好听的。”李哥像看穿了徐子衿的心思，及时说道。

　　“看把你给乐的。”董鹏插话。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徐子衿哈哈笑道，“听口音，你们三不会是老乡吧？”她跳跃式地转移话题。

　　“我跟李哥是老乡。”董鹏说，“我来这上班还是他牵的线。我记得阿浩是贵州的吧？”

　　“我是贵州的。”阿浩给出答案。

　　“那你还挺有语言天赋的。”徐子衿说，“都有正宗的北方口音了。”

　　阿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大学在北方上的，是李哥的学弟。”

　　人生处处是关系网。徐子衿想了想说，“你们三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李哥接话道：“行业圈子几乎都这样，你介绍我来，我介绍你去，时间久了，换个项目说不定你都能遇见熟人。所以现在大家都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因为说不定你现在为难的人，下一个项目就有可能变成你要找他签字的人。”

　　“要是人人都这么想，那工作中就没有那么多不痛快的情绪了。”董鹏说，“你们看看今天监理例会，那新来的专监，给我们挑了多少无关紧要的毛病。”

　　“深受其害的不止你们一家。”阿浩说，“我们前期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认。真是太难了。”
　　徐子衿嘴含笑意听他们说。

　　“他真是极度难搞。”董鹏摇头，“油盐可进，但就是不干人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他这火也烧太久太旺了，都把我们这些他负责管辖的单位烧不会了。”

　　“他上面有人。”李哥缓缓开口。

　　李哥话音未落，徐子衿他们三人像求知若渴的学生一样望向他。

　　李哥笑笑，“他是甲方区域总的小舅子。”

　　“那怎么不把他弄去甲方呢？”徐子衿琢磨了一下问道。

　　“原因不知道，具体的咱也不好深问。”李哥回。

　　几个人就这么聊开了，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点的烤串也吃得七七八八了。董鹏眼看自己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心里急得不行。但他又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来引出话题。

　　“哎，听说总监家那位要去你们项目部？”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就在董鹏一筹莫展之际，阿浩冷不丁引出了话题。

　　董鹏感激地看着阿浩，急忙接话，“是呀，估计就这几天到岗。”

　　听到董鹏的明确回答，李哥和阿浩齐刷刷地望向徐子衿，眼神里布满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