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日子》河里摸虾

4、烧烤摊的故事会

　　徐子衿则拿了一串烤鸡脚吃起来，面对两人的目光，她选择装聋作哑。

　　董鹏试探地问：“这事你们有什么要评论的吗？”

　　听董鹏说完，李哥和阿浩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董鹏看着两人的反应，也没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他招呼两人吃刚上桌没一会的烤茄子。

　　气氛多少还是有丢丢的陷入了尴尬，就好像好人和坏人在唇枪舌战，知道真相的人却在关键时刻退避三舍。可这话题又算哪门子的事。

　　四个人，就那么安静地埋头吃东西。

　　徐子衿快速消灭了手里的鸡脚，接着伸手又拿了一串啃起来，说道：“今天这鸡脚不错，外焦里嫩的，还烤的很入味，你们快尝尝看。”

　　“鸡脚吃起来太麻烦了。”阿浩接话，“就全是骨头，还没多少肉。性子急的人吃它得崩溃。”

　　徐子衿笑道：“我平时也不太爱啃烤的鸡脚，烤的干巴巴，就没剩什么能吃的了，但今天这个很不错，吃起来嫩嫩的，还容易脱骨。”

　　董鹏拿了一串看了看，说道：“这个是先卤后烤的，就过一下炭火，沾沾烟火气，所以吃起来嫩。跟生烤鸡脚肯定不一样。”

　　徐子衿大笑道：“刚刚拿的时候，我还在想，倒那么多酱油腌制，吃起来会不会咸呢。”
　　“拿老抽上色，食物不会变咸的。”董鹏科普道。

　　徐子衿一副活到老学到老的表情，嘴巴里发出“噢”的声音。

　　李哥听他们几个讨论，也伸手拿了一串鸡脚，他用筷子撸了一只鸡脚下来，把另一只放回了餐盘，说道：“我们项目的前资料员杨爱茹就很喜欢吃这玩意，那时候我们去她办公室，她总拿小袋装的泡鸡脚给我们吃。”他说完话，看向徐子衿问道：“你跟杨爱茹没联系了吗？我看以前你们时常走动的嘛。”

　　“联系的呀。”话题又绕回来了，徐子衿有点意外。

　　“那她没跟你说过什么吗？”李哥微笑着问。

　　徐子衿也不装傻，坦荡地说，“她被气得不行的时候吐槽过，但也仅限发泄情绪的吐槽一下，具体的前因后果没细说过。”

　　“那现在那位导致她离职的人要去跟你共事了，你也不去找她好好了解一下吗？”李哥又问，“知己知彼，相处弊害。”

　　徐子衿摇摇头，“对于小茹而言，那是一段让她很不开心的经历，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还找她聊不是给她添堵嘛。”

　　“李哥，说真心话，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是好想知道那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董鹏索性也不旁敲侧击了，他直截了当地说。

　　“其实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李哥说，“我是到杨爱茹闹着离职的时候，才知道她们两个关系已经到白热化阶段了。阿浩是试验员，天天跟她们接触，他比较了解情况。”
　　“阿浩，要不你展开说说呗？”董鹏边说边把目光移向他。

　　阿浩抬了抬眼皮，拿起手边的可口可乐，连喝几口，打了个嗝。看了一眼李哥，然后开口道：“既然你们的好奇之门都打开了，那我就聊聊我所知道的。”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徐子衿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就直挺挺的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阿浩笑了，搔搔头，“那故事会正式开始了。”

　　这事真要细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从何开始。

　　小周刚来的一两周，虽然一忙一闲，但她们两人看着关系还算融洽。

　　她经常迟到早退，来办公室里也是打开电脑玩玩游戏。有时候还会叫人上项目部给她弄指甲，做脸部护理啥的。

　　因为我们工作内容也不是很多，杨爱茹一个人完全能胜任。所以她再怎么样，杨爱茹从没表现过不满，也没在领导面前说过只言片语。

　　有天我们项目经理跟杨爱茹说，让她空闲时间教教那位，平时工作带着她一起，毕竟人家是来学东西的，别到最后人家什么没学会，落人话柄。

　　然后杨爱茹把话听进去了，于是她开始主动叫那位参与到工作中。咱们有句古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而那位就秉持“两不原则”，不主动问、不拒绝帮忙。

　　而这“两不原则”，最后却给杨爱茹带来了不愿意教人但爱使唤人的名声。

　　两人关系裂变，是从一场雨开始的。

　　那天杨爱茹去了经开区实验室取检测报告，刚好现场取样，有份见证记录单的部位写错了，然后杨爱茹找人帮忙重新做了一份，发给小周打印出来，叫她拿去找监理盖见证章。

　　不测风云就发生在小周把盖好章的见证记录送来现场的途中，她摔了一跤，致使右手手腕磨破了点皮，美甲太长插到地面导致指甲跟肉剥离。因此我们项目经理还给她休了几天假。

　　事后某天我们项目经理突然问我，是不是杨爱茹总让小周做这做那为难她。接着也不知道监理单位的哪位嘴碎，拿这事说过杨爱茹。从此，虽然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客客气气的样子，但其实杨爱茹打心底里对小周已经是避之不及了。

　　等到年底公司评优秀员工，资料部门的评选资格项目经理私自给了小周。杨爱茹兢兢业业一年，到头来被人坐收渔翁之利，内心受到了暴击。但这事在我们的安慰下，她也很快就接受释怀了。

　　两人在明面上彻底撕破脸皮，得从年后收假回来说起。也不知道那位在监理单位那边说了什么，年后回来，监理那边总找杨爱如的毛病，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然后有天杨爱茹终于沉不住气了，就问小周，是不是在监理那边说自己了。小周因为有恃无恐的原因，说话也挺不客气，说杨爱茹拉不出屎怪茅坑啥的。于是怒目相向的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然后，第二天小周就没来上班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没几天，公司工程部经理来项目找杨爱茹谈话，具体内容我们是不得而知的。然后，杨爱茹就辞职不干了。那位则春风得意地回来上班了。

　　徐子衿听完阿浩的讲述，唏嘘不已。她记得，那份见证记录是杨爱茹找她帮忙做的。她突然想起了那天跟杨爱茹的对话内容，她说：“事事让徒弟亲力亲为，教会徒弟，师傅就可以翘着二郎腿享清闲”的话，以及杨爱茹回自己的那一句“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不可行的”的话。

　　董鹏干笑了几声，得出结论，“这么看来，周女士做人也太不敞亮，太不地道了。”

　　阿浩笑笑，“就我接触下来，确实是不咋地，但她吹耳旁风的功夫无人能及。”

　　“杨爱茹确实是位不错的工作伙伴。”李哥缓缓开口，一副惋惜的表情，有感而发道：“可惜当时我们的评价也左右不了什么。毕竟没监理的签字确认，那些打印出来的资料就只是一张废纸而已。”

　　“嗯。在工作上，小茹真的很少麻烦同事。”阿浩附和着。

　　“现在资料室她一个人占山为王了，怎么就不在你们那边好好待着？”董鹏不解地问。

　　“她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阿浩嗤之以鼻，“什么都不会，还要我时不时帮她弄这弄那的。”

　　“经历这事，她会不会幡然醒悟，然后改邪归正？”董鹏嘀咕道。

　　“你这个说法在她那里是不存在的。”阿浩哂笑道，“公司让她遇到不会的就找公司资料主管学，可也没见她找过。反正遇到急着需要解决的事，她就只知道扑闪着那双化了很粗的眼线的三角眼向我救助。”

　　“你观察还挺细致。”董鹏说，“她眼睛啥样都刻画进你心里了。”

　　“能记不住嘛，杨爱茹走后就天天烦我，现在一听到她夹着声音叫浩哥我就犯焦虑。”阿浩一脸嫌弃，“听到她要走，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恨不得敲锣打鼓欢送她。”

　　“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董鹏调侃说，“这美德你不能让它断在你这里啊！”

　　“这种美德你拿去，哥们我就负责歌颂你。”阿浩的声音充满嫌弃。

　　“看来她再不走，下一位要发疯的是你了。”董鹏说。

　　阿浩没再接话，而是露出你能理解就好的神情。

　　随着杨爱茹离职原因话题的结束，烧烤也接近尾声。

　　几人从巷子出来，走到停车处，徐子衿拒绝了董鹏他们送她回家的好意。

　　目送他们的车驶离视线，徐子衿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怀着一丝莫名的惆怅，快点办理工作交接手续的想法充斥着全身。

　　第二天一大早，徐子衿到办公室的第一要事，就是往严总办公室冲。冲了两次，两次扑空。她索性挪动椅子，坐到了靠走廊位置的窗边，监视着走廊的风吹草动。

　　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盼着，把董鹏给盼来了。

　　董鹏经过走廊，习惯性往徐子衿办公室看，一眼看到的是坐在窗边低头玩手机的徐子衿。他取下戴在头上的安全帽，捋了捋被压瘪了的发型，走到窗前，敲了敲玻璃，“你这是什么操作？昭告天下你无心工作？”

　　徐子衿白他一眼，“我就不能中场小憩一下？”

　　“哦哟，你可真有创意，偷懒生怕别人不知道，专门找个显眼位置秀。”

　　“对，就是秀。”徐子衿干脆一瘫，“快拍照取证。”

　　“在堵人吧？”董鹏明知故问，又说道：“你等的那个人上午是铁定等不到了。”

　　“你最好用一句话揭晓答案。”徐子衿语带威胁。

　　“今天严总去哪里了，这层楼的人都知道啊！”董鹏嘿嘿笑着，继续卖关子，“哦，不对，应该是今天所有施工单位的项目领导去哪里了，他身边的同事都知道。”

　　“你37度的嘴里，怎么说出这么冰冷无情吊人胃口的话。”徐子衿皱眉，佯装不悦，“我劝你做个心直口快的人，快放！”

　　“天下哪有那么多免费的小道消息。”见徐子衿还没转过弯来，董鹏指着徐子衿工位上的纯牛奶说，“拿那瓶牛奶交换情报？”

　　徐子衿无奈点头。

　　董鹏转身进门，拿了桌上的纯牛奶就喝，得意地笑道：“今天是甲方爸爸每周开周会的日子啊！”

　　徐子衿如梦方醒，人果然不能有烦恼，烦恼促人健忘。她敷衍的违心称赞道：“好好好，这波有被你装到。”

　　“话说，你真没必要这么着急呀，咱们劳动合同里可写着呢，离职要提前三十天书面告知公司。”董鹏提醒徐子衿。

　　“我知道这茬，所以已经问过做HR的朋友了。她说跟公司协商好，做好工作交接就可以。”徐子衿说，“只要严总这边签字了，我交接好工作，公司人事那边不会有异议的。”

　　董鹏点头，“想好了就去做吧，听了阿浩的故事会，我也是不好再开口说什么。虽然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我们听到的情况就是那些情况，我再绞尽脑汁也分析不出其他情况。”

　　“话多，听你这人说话吧，额……就有种。”徐子衿故意停顿了几秒。

　　“就有种什么？”董鹏期待地问。

　　“真是听君一席话，犹如庄周带净化。”徐子衿正说着话，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林琳的电话，徐子衿不好接听，于是按了按锁屏键。

　　当未接来电几个字跃然于手机屏幕没一会，林铃的微信信息就追随而来了。

　　“集美，什么时候来跟我当战友啊？”

　　董鹏看着眼前神情不自然的徐子衿，说道：“我感应到来自我工位的召唤了，我得回去发光发热了。”说完一手拿牛奶一手拿安全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