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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2 章 ...

  •   母亲走后这三年,没人替许桓景过过生辰。他不让许桓曦大肆宣扬,林全和周顺就更不知他生辰在哪天。

      往常到了这天,茶肆该营业营业,许桓景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待客待客,只当这一天是再普通不过的二月初五,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等到夜晚,店里空无一人,他才会给自己煮上一碗面,像过年那样端着碗往小院里一坐,对着月亮怀念他的母亲,怀念那被定格的过往二十二年。

      今年却不一样。

      一大早,安淮辰仍然照常先起床,买好早餐后,再回头把睡眼迷蒙的人抱起来,帮他穿好衣裳、梳好发髻,又抱他去洗漱完,最后才坐到桌前安心享用起了热乎的早饭。他甚至都没动筷子,安淮辰便一口热粥、一口包子往他嘴里不停喂着。那架势,还真像昨儿他和魏芷宁说要好好“伺候”夫君一般,事无巨细、任劳任怨。

      要不是怕被安淮辰赶出去,外边那几个以吴姐为首的馄饨铺常客,都想拿碗直接蹲到他们面前来吃,各个笑容荡漾,恨不能近距离感受这两人有多恩爱。

      许桓景已经被他锻炼得相当波澜不惊,脸颊一鼓一鼓,嘴巴一动一动,含糊地说着话:“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被你养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咽下包子后,又托起脸等他将粥吹凉,“你家里人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会不会很吃惊啊?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大少爷,就差没在我这儿洗手作羹汤,说出去都怪吓人的吧?”

      “不能自理又怎样,我乐意伺候你,你还介意这些呀?”一勺粥喂下肚,安淮辰又说,“少爷有少爷的活法,伙计有伙计的活法。如今我既与你在一处,我也不觉得做这些有什么不好,你真心待我,我亦真心待你,这不就够了?”

      眼前人言语坦然,让人看不出半点做作的姿态。天之骄子也好,平民百姓也罢,于他不过一层可有可无的表象。

      像下凡历劫的神子,轰轰烈烈来人间一遭,却无所谓过得好不好。投生皇室,便做好皇子本分;而褪去尊贵外衣,亦能做个浮世逍遥客。

      他的强大,不显山不露水,却游刃有余,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自然也包括许桓景。

      可许桓景显然想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度,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让他们这段感情变得足够旗鼓相当。

      “那不行,我好歹堂堂许老板,店名里还有个‘景’字呢。”许老板胸有大志,“我们既在一处,我们就是一体。我们要并肩,争取早日把咱们家的糕点推广到洛平以外的地方去!”

      他豪情满怀,对面这人笑眼盈盈,依然没停下喂食的手。才说着要自强的许桓景,也依然任他喂了一口又一口,丝毫没想起这时候应该立刻把碗抢过来,自己吃才对。

      在安淮辰心里,他就是最值得被疼爱的宝贝,谁又能忍心对他不好。

      等到两人出了门,许桓景才发现,晨间的万般宠溺,仅仅是个开头而已——

      自途径的第一家店起,沿路都有人在诚祝他喜迎生辰,沿路都有人朝他怀里塞着平安符、香囊、红绳之类祈福挡灾的小物件,还有人往他和安淮辰手上各放了一个苹果,寓意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贺语不断,真情不断。

      整个西市都在祝他无岁不逢春,祝他相逢总玉颜,祝他且作人间长寿仙;

      祝他,长似今年、长似今年。

      早上还挂在许桓景嘴边的微笑,便在此起彼伏的祝词中,不知所措地,迅速消退了下去。他蓦然转头,慌乱的眼对上绮丽的眸,布局之人,不言自明。

      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再等他们回到西市时,恰好就到了午饭的点。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茶肆里已摆好满满一大桌菜,后厨叮呤咣啷,一伙人挤着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不就等个馒头蒸好,你们在外面候着就是了,都来挤我做什么?!”阮士兰柳眉倒竖,叉腰嚷嚷。

      小崽子们抱头拒绝:“不行,我们紧张,还得要你来。”

      “紧张个屁,还怕老板娘吃了你们不成?”多大人了,这点出息!

      馒头终于出锅,晏晁小心翼翼将它端出来后,林全和周顺又眼馋得紧:“我们真的不能吃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大锅米饭还不够你俩吃?”阮士兰作势要打他们两人,“一会儿你俩要是挨了揍,千万别喊救命。”

      “辰哥也真是,上次不都让我们吃得挺好的嘛……”林全犹自抗议,看来是还没被揍怕,想再挨一顿毒打。

      “你们这哥哥当的,还不如宵宵一半靠谱。”年宵捧着碗筷,阮士兰身先士卒在开路,“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你们说话都注意着点啊……”

      一撩门帘,后厨五人,便和前堂两人,正正打了个照面。

      阮士兰反应极快,麻利地从晏晁手上接过那碟软乎乎、香喷喷的小馒头,捧到他眼下,乐呵呵对他说:“许老板,祝您福寿安康啊!”

      “许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希望咱们的生意能越做越红火,蒸蒸日上,名扬南渊!”

      ……

      许是热气所侵,寿星的眼睛也被熏得如同盘中那白兔,红红一圈煞是无辜。一眨眼,他就背过了身,留下一个微微发颤的背影,看得对面那几人大眼瞪小眼,更加无辜。

      “转过去。”

      安淮辰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原地转了个身,又悄悄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我就说老板娘这一招太致命了,这么会哄人,搁谁谁不迷糊哟!”阮士兰兴奋地掐着年宵,谆谆教诲道,“宵宵,看见了吧?你得照着这个标准找夫君才行,做不到像你辰哥哥对许哥哥一样好,你就不许嫁,知道吗?”

      “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倒是不在乎嫁不嫁人这种事,一心憧憬着美好未来,“找不到好男人我就不嫁呗,我还不如期待咱们家店铺早日开出洛平、开去冀陵,开遍全南渊!”

      几人叽喳不休,半晌,耳边才传来许桓景带着轻微哭腔的笑语声:“辛苦大家了,咱们开饭吧。”

      今日茶肆未营业,却仍热热闹闹。一顿饭下来,寿星没说上几句话,倒是其他人一直在聊个没完,说东市的趣事、说年宵念书时被夫子夸奖、说林全见到后来的周顺第一眼,就想撬开他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许桓景则一整天都恍恍惚惚。

      期间,他摔碎了一个碗、夹着馒头蘸了醋、一杯茶泼了半杯,在夹起姜片就要往嘴里塞之前,终于被安淮辰再度剥夺了自行吃饭的权利,像哄小孩子一般,专心喂他。

      围观者连声哎哟,阮士兰有样学样、左右逢源,喂了块肚片给晏晁,再舀了颗肉丸喂给年宵;而另外两位,正在为最后一只大虾的归属,抢得快要打架……

      午时起,未时毕。

      等到残局被收拾干净,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茶肆门一关,众人站在门外,忽而就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开阔之感。

      “认识许哥这几年,他一直都像大哥一样对我们,也始终都很沉着冷静,我就没见过他还有这么不镇定的一面。”

      林全眯起眼,透过手指缝隙看向天边日光,“你们是不是以为,他开这个茶肆是想好好做生意?其实不然。他就是找个地方、找点事做,这样他才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

      “后来,茶肆的客人渐渐变多,顺子也来了,维持好念景才慢慢变成了他的头等大事。可我还是觉得他不怎么开心,哪像现在。”

      周顺抱臂斜睨他:“你这么懂,你不早告诉我他俩有猫腻?”

      “说你又瞎又笨,你偏不认。你见过哪个老板招工第一天,就留人跟他住在一块儿的?”林全都懒得和他大声说话,“许哥怎么说也是个少爷,还开着一家不小的店,他问过我们要不要留宿吗?没让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就不错了。”

      “……”

      年宵挽着阮士兰笑道:“可不是呢,我那前东家三天两头不在店里,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才是老板,但他也没让我住店,生怕我抢他的家产。不像辰哥哥,就是奔着当家眷来的咧。”

      “过了个这么隆重的生辰,我要是许哥,我肯定死也忘不掉了。”周顺唉声叹气,又羡慕无比。

      “这才哪儿到哪儿,晚上才是重头戏呢。”阮士兰和年宵对视两眼,半掩着唇偷笑,“我都不敢想老板会哭成啥样儿,老板娘不得心疼死啊?”

      “走走走,回家啦。明儿咱们也不用来,可以休息一天喽。”

      ……

      帕子在温水中沾湿,拧干,再轻柔拭于脸庞。那双泛红的眼睛还在盯他,盯得安淮辰才帮他洗净脸,又捏了上去:“人家都说‘春花秋月’,我是秋月,你可不只是春花,你还是春水吧?”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好能哭,眼泪都流不完?”许桓景还嘴顶回去,嗓子却跟淌过温泉似的,清清软软,毫无杀伤力。

      安淮辰一刮他的鼻梁,坦率承认:“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都怪你,搞得这么煽情,还让我在他们面前丢脸,我不要面子的呀?”许桓景搂着他脖子,像模像样地谴责他。

      “既是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当然要给你惊喜,我不是故意想惹哭你的。”

      不过这显然和故意也没什么分别,许桓景才不信,赖着他不松手:“哭累了,我要回房间休息。”

      “好。”

      “你抱我回去。”

      “……抱一天了,抱不动了。”

      怠惰一天的许桓景哪听得了这种话,狠狠揪过他的脸,又想张嘴咬他,那人却话语一转,声音里都含着散不去的笑:“……但我可以背你回去。”

      “哼。”

      两人站定在屋门口,安淮辰却迟迟不推门进去,趴在他背上的许桓景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睁开眼后,茫然自语:“这不是我的房间……”

      吱呀一声,门被安淮辰推开。

      他信步走向案边,将长烛点燃。便在这时,屋内面貌就完全映入了许桓景的眼帘。

      已是脱胎换骨,大不像从前——

      床沿红绫垂垂而坠,案上红烛曳曳轻摇,玉杯合卺,双喜迎面;

      那个墨染的“囍”,字迹依然狂放又霸道,一笔一划间,却满是缱绻旖旎的昭昭爱意。一点点在他心里,一横,从今而后的余生,都与对方紧密相连。

      就连那张许久未躺过人的床,也换了新被褥,亦铺着一层鲜艳的红绸在上面,纤尘不染,招摇夺目。

      满室皆红,满心皆喜。

      这个原属于安淮辰的小房间,被他打造成独属于两人的喜堂,就等着主角中的另一人,来与他拜这天地,入这洞房。

      后知后觉如许桓景,愣愣低头一看,终于看出了另外一个不对的地方——

      安淮辰还穿着那件朱红绣并蒂莲的外衫,而他身上这件,则是海棠红作底、衣摆绕着几株清雅茉莉,两人站在一块儿,便衬得这两身艳红衣裳,像极了喜服。

      他们今日穿成这样,几乎走过了大半个洛平,西市众人亦不光是在庆贺他的生辰——

      更在祝贺他们,年年岁岁,两心同。

      “……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才止住的泪水,不知从哪一刻起,再次沿着许桓景的脸颊滑落而下。硬撑了这么多年的坚强,便在这一天,在安淮辰面前,被彻底击碎,随风而逝。

      “你说过要同我拜天地的,哥哥。”

      安淮辰极尽温柔地揽过他,任由他将衣襟渐渐染湿,“但是我知道你很忙,要准备很多很多东西,还要和不少人打交道,都是为了咱俩以后能过得更好。你做这些已经很累了,所以,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来吧。”

      “我还担心你会看出来今天的衣服有所不同,万幸这个惊喜也被我藏得好好的,你什么都没发现。”

      许桓景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从早哭到晚,偏偏他根本忍不住。亦或许,在这个人的怀里,他也根本不需要忍,反正他的一切都会被这人悉数接纳,尽心珍重。

      这次他是真的哭累了,缓了好久,才有些愧疚地对安淮辰说:“我忙昏了头,都忘了这件事,还没看出你的良苦用心……”

      许桓曦送来的衣服款式那么多,每日晨起所穿衣物也都由安淮辰选好替他换上,他成天赖床赖得人不抱就不起,哪里还会想到安淮辰竟然能在这点小细节上做文章。

      堂堂一国皇子为他做到这份上,许桓景才自觉该去还愿,他该有多幸运,才能爱着这样一个也爱他的人。

      “没关系,我记得也是一样的。”安淮辰小心抹去他的泪痕,拉着他往床边去,“你跟我来,我有礼物要送你。”

      他在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刚递到许桓景面前,许老板见钱眼开,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追问上了:“……你还说你没有宝贝,这又是什么?”

      安淮辰一愣,顿时就有些失笑:“真的没有了,而且它也不值几个钱……”

      “我不信。”

      虽然许桓景哭得是有点眼花,但他还不至于看不清它长什么样儿。

      那是一枚半镂空的缀流苏金球。

      若还有比那些金珠成色更好的金子,莫过于眼前这颗金球。却不像寻常挂坠那样圆润得没有一丝棱角,它只有半边雕着镂空的花,连边缘都不怎么平整,似乱花层叠的细浪,迷眼迷心;金球里面,则嵌着一弯水白玉雕的月。那玉太通透,非名贵品种不可比,又太冷清,纵然被熠熠金光围绕,也掩盖不了它拒这世间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好在这黄金囚笼还空着半边,若是有天这月想逃,亦非不能脱逃。

      一如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的人。

      这鎏金花月,想来比那司南佩、也比他包袱里那些东西全部加起来,还要珍贵。

      安淮辰眨眨漂亮的眼,放弃狡辩:“……好吧,你要非说它是,倒也算。”

      “这是我及冠那年,母亲送给我的。我那堆贺礼里面,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小独山玉,便寻来工匠好生雕琢,最后把它修饰成了这样子。”

      他手指触上弯弯月牙,透着红烛掩映的光,仿佛看见那位渐被岁月磨平心性的女子,在只有他们母子俩的时候,才会叛逆又温柔地喊他,阿辰。

      他亦会在寂静无人的夜,总是想起他的母亲,“在她眼里,我就和这独山月一样,是上天赐予她的、绝无仅有的宝物。”

      “它不是我的宝贝,它是母亲的宝贝。”

      许桓景难得见他这般模样,背手一抹眼睛,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它很好看,母亲寻人做了多久?”

      “近一个月。”

      “工程如此浩大,岂非你家里都知道这金镶玉的存在了?”许桓景捏着他的耳垂,好奇问他,“怎么,它算你的通行证吗?”

      “勉强……也算。”安淮辰竟还有些少见的不自在,“毕竟它在我家,比家族令牌好使,若是让人拿着它去办事,别人一看便知是我,就不敢放肆了。”

      “那还是你更放肆一些,我的大少爷。”许桓景往他脸上一亲,亦在放肆玩他耳朵。

      他才不管这人嚣不嚣张,反正他也是许桓景的宝贝。

      安淮辰调整好心情,接着往后说:“虽然我很嫌弃那些老顽固小题大做,得了块玉,就又是占卜起卦、又是夜观天象,硬说我是福星转世,遇事定能逢凶化吉……”

      说着说着,就把耳边那只手抓了下来,攥在他手心里,看向许桓景,“但他们还说了,若今后谁收了它,谁就是我生同衾、死同穴的命定之人,从此我的一生都将和他休戚与共。”

      “这独山月上面,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眼前此人,即为他的命定之人,“桓景,如今,我便把我自己送予你,你愿意收吗?”

      话刚说完,许桓景就毫不犹豫吻了上去。漫长一吻后,他才轻声、却格外坚定地回他:

      “我愿意。”

      只是在即将举行那个最重要的仪式之前,许桓景再次注意到桌上还多了个奇怪的东西,他一指过去,又好笑又不解:“为什么这儿还有个妆奁?”

      “……阮士兰放的。”安淮辰揉揉眉心,似是想抗拒又无法抗拒一般头疼,“她非说用得上。我天生丽质,你更不需要这玩意儿,她看不起谁啊……”

      许桓景仔细观摩那小匣子后,想到个良策:“我知道该怎么用了。”

      他坐到桌前,选出一盒胭脂,与三两滴凝露勾兑好之后,把妆笔交到安淮辰手中。再抓着安淮辰的手,对着铜镜,以他眉下那颗红痣为起始,一丝一丝,一道勾勒出个月牙形状,又一点一点,一齐将它填满。

      “是不是跟你很配?”许桓景转过脸,痴痴望着他。

      这红月便也成了他脸上的胎记,为他的俊朗平添一丝冶艳,更加摄人心魄。

      安淮辰抚过他眼角红月,沉溺专注:“我何其有福,侥幸逃生,还能求得你与我在一起。”

      “我既收了你的玉坠,依照你家的规矩,这桩婚事就是被天地认可的,对吗?”坐着的那人缓缓起身,握紧他的手,笑颜粲然,“值此良辰,我们是不是该拜堂了,我的夫君?”

      拜过长夜星河,此后花月成双;

      饮尽合卺佳酿,自此日起,便与那神月彻底融为一体。

      嘉礼成,良缘缔。

      清光满室,此夜漫漫。红浪翻涌,两情缠缠。

      “桓景,你刚刚叫我什么?”安淮辰吻遍他全身,堪堪撑回他颈侧,拥他在身下,另一只手则寸寸拂过他的眉眼、他的脸,央求他,“你能不能,再喊一次?”

      胭脂随着体温化开,在许桓景眼尾洇出极为诱人的红晕,终不敌他容色万分之一。

      情欲上头,他已渐失力气,却仍依恋地环着安淮辰,搭在他后颈,情真意切:

      “夫君。”

      “我白首不离、日夜难忘的夫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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