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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3 章 ...

  •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才过几天,安淮辰那两道伤已经结痂,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被陈裘这么一闹,也只是崩裂了他手臂上的痂壳,提早脱落了而已。

      许桓景看过后,替他抹了些医馆开的祛疤药膏,两人便又回到前堂,和林全他们一道收拾起来。

      “辰哥,你是不是练过啊?今儿那几下简直太厉害了!”林全捧着茶罐,像看英雄似的对安淮辰说道。

      周顺激动附议:“对啊!我第一次见陈裘摔得跟狗吃屎一样,好好笑!”

      “有空你教教我们呗?咱也防防身,以后咱就可以一起保护许哥哇。”

      “你闭嘴,什么以后,以后那无赖还敢来?”林全瞪了周顺一眼,逼着他吐口水重说,周顺立刻改口,林全这才收回了想拍上他肩膀的巴掌。

      安淮辰看着他俩打闹,笑嘻嘻地回答:“行啊,到时候教你们几招简单有效的,保管让找茬的人跟陈裘一样,趴在地上随便你们揍。”

      “太好了!”

      许桓景朝他看来,手上分茶的动作利索,言语温缓笑意浅浅:“知道的你是伙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的是打手呢。”

      “那可不,我一个人干了两份活计,许老板给我涨工钱吗?”安淮辰手心朝上,摊在许桓景面前,像全天下所有渴望涨薪的伙计一样,厚着脸皮对老板嬉笑。

      他手掌宽大,十指修长,除了指腹和虎口处的一些薄茧,几乎不见任何做过粗活的痕迹。

      怎么看,都曾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

      “要钱?没有,点心倒是够你吃。”许桓景往他掌心一拍,笑着打了回去。他没抓住,状似无趣地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儿,看得对面俩人止不住偷笑。

      “陈裘为什么讨厌你啊?”一见陈裘,这个问题就在安淮辰心里打着转。起初人多不好问,现下关起门来,自家人也就没什么不好问的。

      周顺正要回答:“不就是他……”林全又一巴掌呼了过来,眼神暗骂他怎么这么不懂眼色。可见许桓景神色不改,也不像要瞒着人的样子,他又弱弱接茬,“能说吗?”

      许桓景面无波澜,自己接了下去:“西市主是我爹,我是被赶出来的三房小儿子。”

      东西二市分开治理,是洛平太守定下的规矩。可以往来,但不许恶意打压,更不许斗殴闹事。

      多年来,两市表面上看似和谐,私底下却总在暗自较劲。东市主陈昌和西市主许文甫顾着面子,遇上了都还客客气气的,陈家大少可是借着长房嫡子的身份,成天招摇过市,扰得大半个洛平城不堪其烦。

      他尤其看不惯这个什么都不如他的许桓景,仅凭一张脸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破糕点,离了许家居然还能在西市立足这么久。

      哪能甘心。

      “陈裘算个屁,没他爹他啥也不是,还有脸和我们许哥比?”林全一提到陈裘就生气,“就他那跋扈劲儿,给他件蟒袍就能把自己当皇子了吧。”

      周顺亦愤愤不平:“庶子怎么了?庶子也比他强,在座各位谁不是庶子……”

      ……

      “呃,辰哥你应该不是……吧?”

      周顺这张嘴,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板一盯向他,他就知道他可能又说错了话。

      别说许桓景,他和林全也是家里老爹和小老婆偷摸生的,这都没啥,可安淮辰那模样,他怎么就有胆子把人家归到庶子阵营里面来?

      周顺惴惴不安,心下开始盘算,要不要在许老板解雇他之前,自己先滚蛋。

      安淮辰又分好了两个罐子。

      他并不介怀,大方答道:“我是啊,我娘也是妾室。”

      “我的天,幸好幸好。”

      “幸好啥啊,大哥我求求你,以后你就待在厨房别出来了行吗?”林全恨铁不成钢,“听你说话我能气死。”

      他甚至都在考虑找点针线来,把周顺这破嘴缝上算了。

      另外两人都没说话,林全一心想着缓和下气氛,偷偷瞟了瞟他俩,斟酌措辞:“辰哥,你不像本地人,是来洛平探亲的吗?”

      安淮辰微笑看他,出口却又是一击:“父母双亡,逃命来的。”

      很好,这下连林全也彻底闭上了嘴。

      这两人谁也别说谁,都惨。

      “都哭丧着脸干什么?”安淮辰拍拍桌子,没好气地冲这俩小弟弟说着,“没爹没娘我就不活了?我这不是找着吃饭的地儿了嘛。”

      善良的小老板听见此话,心又软了些许。思忖片刻,他接着问:“你家兄弟想来也不少,应是世家,你怎会沦落至此?”

      一颗金珠换两盘点心,粗布麻衣都掩盖不住的气度,还有安淮辰随身背来的那个小包袱,看着不大,但应当也装着家族信物之类的东西。

      许桓景只要没瞎,就能瞧得出他家肯定非富即贵。

      南渊什么时候有这等显赫世家?他又为何会被逼到有家不能回?

      “和你一样,为了家产。”安淮辰摆好手边的罐子,又翻起了写着糕点名字的牌子,头也不抬,“你也是大家族,自然知道他们必定容不下我。”

      ……可再容不下,都不该下杀手。

      许桓景忽而想起他浑身的伤,这话堵在他心口,再想说,便怎样都说不出来了。

      “太惨了,许老爷起码还会偷偷接济咱们老板,辰哥真的太可怜了。”周顺沉默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难得林全没反驳,认可了他。

      他俩虽然家境一般,但爹娘都在。而许老爷碍着大房和二房不敢关心得太直白,可也没舍得让小儿子太难,背地里送了间小店给他。

      安淮辰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这么一看,当得属实憋屈。

      茶肆里静谧得有些诡异,安淮辰却伸伸懒腰,打破了这点诡异的氛围。

      “惨什么惨,我一大男人还能饿死不成?”他捧起脸,直勾勾望着许桓景,“好在命不该绝,有幸得许老板收留喽。”

      许老板眉目生辉,温言:“你倒乐观。”

      “不乐观怎么办呢,你可不能赶我走。”小伙计波湛横眸,叫人生怜。

      林全轻咳一声:“那什么,差不多我们就先回去了。”他丢下收拾完毕的瓶罐碗碟,拉起周顺就要各回各家吃晚饭。

      “啊?我还没……”周顺抓着罐子茫然四顾。

      “明早再弄也来得及,许哥,辰哥,我们走啦,明儿见!”

      周顺不仅嘴笨人傻,眼还瞎,再跟他共事几年都得折寿。

      林全拽着他翻了一路白眼,回家哪还吃得下饭,气都气饱了。

      是夜。

      安淮辰三声轻叩,门一开,便见屋内窗户敞了半扇,一轮明月映上窗台,照着烛火,泛起柔柔的光晕,迷离又缥缈。

      “赏月呢?”他放了个碟子在桌上,笑问道。

      许桓景轻缓点头:“今夜月色甚美。”

      他不再看月亮,看进了眼前人的眸。

      “尝尝。”比月还美的人出言相邀。

      桌上的小碟子里,躺着枚他没见过的精美糕点。

      色白,但不假,缀上点点浅粉,由内圈至外缘渐变交织,却只有上半部分染着色;

      不似寻常点心那般圆得周正,倒像贝齿轻咬后,堪堪留下残缺一角,残缺得像未至十五的弯月;

      周边还轻撒着些许不规则的红豆粉,似被招来遮蔽皎月的丝缕薄雾,却怎么也遮不住这清冷与诱惑并存的绝色。

      如他初次见到的那枚胎记。

      “你做的?”许桓景惊喜发问。

      “嗯。”安淮辰眼眉轻弯,“我想,咱们家可以多推出些品种,先做来给你试试。”

      貌似月牙的点心,入口亦丝滑如月。

      多一分太甜,浓一分太腻,纵使再不喜甜食的人,也无法抗拒这别出心裁、却又能精准俘获味蕾的瑰丽臻品。

      不若凡间俗物,犹似仙家珍宝。

      食材拢共不过那些,偏偏他能把它做得还要绵软,软得唇舌也要被裹挟着吞进肚。而那份绵软里好像还夹杂着一些极淡的熟悉感,熟悉得让许桓景不由自主出了神。

      他唇角沾上了些粉末,对面坐着的人伸手替他抹了去,残余一点指尖微暖。

      许桓景恍恍相问:“你家里,有没有淮州人?”

      “有啊,我母亲。”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哦,白天套路老婆,晚上勾引老婆,啧(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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