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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1 章 ...

  •   眼前的小姑娘约摸十五六岁,娉娉袅袅,却过于瘦弱,显得她一双似水杏眼,更加清炯。

      而此时她正双手捧脸,专心看着许桓景吃早餐,安淮辰越瞧越吃味,越瞧,越觉得盘子里的糖糕,怪酸的。

      在她第四次分了半点目光给他,又继续盯向许桓景时,他终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极其不满地问她:“你为什么不看我,老看他干嘛?是我不好看吗?你喜欢老板啊?”

      “没有啊!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人了!”她立即争辩道,“我就是看他比看你更亲切而已。”

      开什么玩笑,她一说要找老板,安淮辰脸色变得比变天还快。就算他让自己进了门,也如她所愿和老板面对面聊天,但安淮辰都快把她盯穿了,谁还敢看他?除了看许桓景,她也就只能看许桓景了。

      “你这辈子才过十几年……”

      身边人把他推得老远的盘子又挪了回来,忍着笑说:“宵宵特意买的,你怎么不吃?”

      “哟,这就喊上宵宵了?你们挺一见如故啊。”他连许桓景也不放过,酸溜溜地刺他,“我不给你买糖糕,现在你吃了她的,高兴了吗?”

      “你不吃早饭,我如何能高兴?”许桓景夹起那块只咬了一口就被扔在一旁的糖糕送到他嘴边,哄道,“这下可以吃了吗?张嘴。”

      沾着糖粉的软糕轻贴在他唇上,安淮辰别扭半天,才勉为其难张嘴咬了下去。

      他才不是为了不浪费年宵的钱,单纯因为这是许桓景喂给他的罢了。

      年宵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这时候她却不想这么有眼力见儿,硬要戳破安淮辰这点阴阳怪气:“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没有。”这人嘴硬说没有,脸上却顿时浮现出一些可疑的红晕。

      泼皮美人从不知害羞为何物,可他现下这神态若是让旁人看了,怕不都要觉得比见了鬼还可怕。

      他不想再理这对相见恨晚的“兄妹”,低头使劲儿戳着盘中的糖糕,戳得不成型了才恶狠狠往嘴巴里塞去,边嚼边嫌弃:“好酸。”

      许桓景亦随着他去,开始和年宵正经聊了起来:“你怎么想来我们家做工啊?”

      “我听他们说,你们想开新店,我就想着你这儿生意这么好,以后肯定要招人,便打算先下手为强。”说着她就把放在旁边的另一盘糕点推到了许桓景面前,积极自荐,“这是我做的,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盘子是最普通的瓷盘,上面却摆着两枚算得上精致的兰花式糕点。花瓣透着浅浅粉白,花心则一点红,看着,像极了两只纷飞在花丛中的美丽蝴蝶,栩栩如生。

      蝴蝶兰,确也是年宵花的品种之一。许桓景心里念着,她的风格倒是和安淮辰挺像,看向她时,笑容里便又多了几分柔和。等他清茶漱了漱口之后,再一品尝,他那素来柔和的表情,却百年难得一见地,僵了一僵。

      “……太甜了。”他不想让小姑娘失望,但还是狠了狠心,跟她说了实话。

      “你不能放这么多糖,客人会吃不出其他味道的。”

      她的蝴蝶兰,卖相完全没问题,口感也尚可,可糖分太多,就不知是她习惯如此,还是旁的原因。既然要在糕点铺子做活,那就必须要会控制甜度,不然做得再精致,也没用。

      年宵却似乎并没被打击到,只是难为情地扯了扯发上珠绳,先道歉:“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放糖放习惯了,一下忘记少放点……”再斩钉截铁保证,“但我发誓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马上回去做别的,做完就带过来给你吃!”

      她眼巴巴地望着许桓景。

      若不是她给自己的定位是念景准伙计,这副我见犹怜的俏丽面容,让外人看了,估计都得以为是哪家小妹在对长兄撒娇,求他再尝一尝自己好不容易为他做的点心。

      而她长兄的好郎君,还在冷眼旁观她死皮赖脸都要留下来的恶劣行径,顺便看看那个心软的人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心软。

      许桓景确实在犹豫。

      倒不是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只是她撒糖的劲头委实有些吓人,这次改了,万一下次又放多了……

      “等会儿我带你去买食材,回来我们教你做红月和银杏。”却是看戏已久的安淮辰发了话。

      “啊?”年宵懵了,他要教她做什么?

      她冲着念景来,除了想换个更好的新东家,偏就是当初的花月太吸引她,否则她不会一心念着非要来这里做工。

      昨天她还想来买银杏,可人太多,等她挤进来的时候,银杏已经卖完了。今天这位漂亮哥哥却说可以教她,她没听错吧?

      许桓景侧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他才不会对旁人这么好心,安淮辰这么做,不就是想刁难小姑娘吗?

      不出所料,安淮辰无赖劲儿又上来了,也一点不觉得他在刁难人,从容道:“你有两次机会,红月、银杏,只要你能做好其中一个,你就留下;要是都做不好,你就回家,可以吗?”

      他还愿意对年宵客客气气,年宵还在愣着,许桓景往他腿上作势一拍,反倒替小姑娘说起了话:“你这不是为难她吗?她哪能一次就做得出来?”

      “我没为难她,你看她蝴蝶兰做得多好!”他顺势抓起许桓景的手,话锋一转,扭曲到竟然夸起了年宵,仿佛刚才那个乱吃飞醋的人不是他一样,“她看上去也就二八年岁,比林全和周顺年纪还小,又聪明手又巧,怎么学不会?”

      “再说了,万一她两个都学会了呢?你不累了,我也能一直在前堂陪你,这不好吗?”

      好像……也有点道理?

      许老板眼睛一眨一眨,似在思考这个决定的可行性。他想再看看年宵的反应,可他才刚转过头,又被他的美人儿捏着脸揪了回来。

      “你别看她,看我。”安淮辰铆足了劲儿撒的娇,又顶着这副皮囊,全洛平的小娘子加在一块儿也比不过他,“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他敢说不同意,安淮辰不介意当着年宵的面,缠上去亲他,亲到他同意为止。

      “那你也得让我面对着宵宵吧?就这么问她答不答应,不礼貌。”

      ……家里都要多个女人了,他还管得到礼不礼貌的事?安淮辰忍了又忍,忍下脾气放过了许桓景,不等他开口,就先他一步问向年宵:“那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年宵兴奋点着头。

      不就是考核,不就是少放点糖吗?她又不是味觉失灵,只要可以留在念景,老板要求啥,她都能做到。

      许是为再激一激年宵,安淮辰又额外补充了点预支奖励:“若你完成得还不错,我可以考虑给你的蝴蝶兰,也做个牌子。”

      当然了,如果年宵做不到,他会更高兴。

      ……

      “哥哥,我们现在就去买东西吧。”她果断拽起安淮辰就往外走,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交代许桓景,很是活泼,“老板你慢慢吃,等我回来收拾啊!”

      这一大早的,西市人便乐乐呵呵地看起了又一场新鲜的戏码。

      大美人领着小美人四处溜达,这个摊子买点香料、那个摊子买些油纸,大美人全程一言不发,小美人便全程拉着他衣袖叽叽喳喳个没完——

      “西市真的比东市热闹好多呀!早知道我就早点甩了我前东家,来投靠你们了。”

      “哥哥,红月是不是你专门为老板做的啊?它好漂亮,跟你一样漂亮!你是把自己送给他了吗?”

      “哥哥,那你会给我的蝴蝶兰画什么图案、取什么名字啊?你可以画两只蝴蝶吗?比翼双飞,跟你们好像,好般配……”

      一声一声的哥哥没让安淮辰动摇,一句比一句大胆直白的话却让他生平头一遭体验到了害臊是什么感觉。

      美人羞怯,固然更加柔媚动人,可他脸红这件事,本身就稀奇得不能再稀奇,他们只见过许老板害羞,哪见过他还有这么招架不住的一面?

      沿途的老板们越刻意找他搭话,他越是不理,逗得他手足无措,买的东西也差点兜不住掉落一地。

      “哟,小姑娘长得真水灵!茶肆又有新面孔啦?”路过吴姐摊前时,她喊住了一大一小两位美人,年宵脆生生回她:“姐姐你也好看,是不是用了你家的胭脂,都能变得和你一样好看呀?”

      她还打开一盒瞅了瞅,递到安淮辰眼皮子下给他看:“哥哥你看,这个好像是新色,我在东市都没见到过呢,这位姐姐眼光真好。”

      吴姐被哄得笑不合嘴:“妹妹喜欢?这盒送你了!”又往她手里塞了两个苹果,“我挑了很久,就看它漂亮,特适合新婚小娘子用。你有心上人吗?有的话,你就用这个,保管让你出嫁时,成为洛平最美的新娘!”

      “我还没有哦。”年宵伸了一只手挡在嘴边,看似偷偷摸摸,实则掩耳盗铃得旁人想不听见都难,“但我很会梳妆,若是哥哥和老板以后要成婚,我可以帮忙的,老板用肯定更好……”

      “闭嘴。”

      “看”字还没出口,安淮辰就粗暴地抓起苹果往她嘴里一堵,揪着她后领,恼羞成怒地把她拖了回去,落下一串肆无忌惮的戏谑之语丢在身后——

      “他羞什么啊?他不是天天想着要和许老板共结连理吗?”
      “怕不是想到许老板身穿喜服的模样,心慌了呗!”
      ……

      等到年宵干劲十足地交完功课,又等他俩检查完后,安淮辰脸色又臭了不少。

      论外形,她做的红月和银杏,和两人的原版大差不差;论口味,她的银杏甜度控制过了头,比许桓景做出的淡了一些,颜色也没那么饱满,但总体也算有卖点。

      他更不爽的,是她竟然能把红月复刻得有八.九成相似,除了红豆粉撒多了点、月牙稍微大了些,他挑不出其它毛病来。

      “怎么样,你愿意让宵宵留下来吗?”

      年宵喜滋滋,许桓景乐盈盈,只有他一人阴森森沉着张脸,极不甘心地拱进了许桓景怀里,比那深闺怨妇,还要哀怨。

      茶肆营业后,许桓景还是待在后厨做着银杏,年宵被他打发到前堂待客,时不时溜回厨房观摩观摩,顺带也向林全和周顺学习着怎么做其他糕点。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围观着全过程,安淮辰背朝门外斜倚柜台,视线就没从这个新来的小妹妹身上挪下来过,许桓景偶尔从厨房出来他也是这副酸气冲天的样子,看得他们直呼有趣。

      他闷着声谁也不搭理,直到他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转身一看,来人婀娜窈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优雅问道:“桓景在吗?”

      桓景……

      叫得可真亲热啊。

      “许、桓、景!”

      幽怨的语调九曲十八弯,直接把人从厨房喊了出来。

      再忍他就不叫安淮辰。

      众人看向来客,许桓景也看向来客,可还没等他们对她打招呼,安淮辰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凄婉的控告:“为什么又有女人找你?”

      客人和陌生女人都忍不住笑了,许桓景亦难掩眉梢眼底的笑意。

      看他吃醋,原来是件这么有意思的事。

      而对面那人,见自己的眼神一直在他和女子之间游离,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可怜的气息,就等着许桓景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为免事态朝更奇怪的方向发展,许桓景轻咳两声,终是强作镇定地喊了一句:“二姐。”

      ……

      美人不哀怨了,瞬间换上一副比来人还雍容得体的姿态,悠悠然转向她,也喊了一声:

      “二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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