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南北奶茶，送货上门 ...
-
那晚之后的半个月，许谦鸣确实一直都表现得很好，不需要许北枫再提醒他起床上班，按时睡觉。也会陪许北枫一起买菜做饭，跟许北枫一起陪着许南烟写作业，各种不良的卫生习惯也都有所控制，至少已经不会在自己跟许南烟面前抽烟，烟头也不会乱丢。
甚至许谦鸣还会主动提出要换洗自己的床单被套，让许南烟跟许北枫一块儿帮忙。甚至许谦鸣还跟安哥哥他们一起，顺利把剩下的三分之二货物全部出掉，拿回来的货款也都乖乖的交给了许北枫管着。
许北枫这半个月一直都在一种恍惚，彷如做梦的感觉中，许北枫不相信一个人会一瞬间长大，也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变好，就算这个人是许谦鸣，许北枫也不相信。但许北枫非常乐于且享受这一切的改变，这是许北枫一种很特殊的天分——心大，所以可以暂时忽略掉，忘掉很多不好的东西，把自己集中在暂时的忙碌中，只记得当下的美好。
因为这份天分，前世的许北枫才撑了下来，没有死在十几岁，苟延残喘的拖到了三十。
货款回笼，扣掉一万块钱本金，还有安哥哥他们去乌孝的花费，跟其他杂七杂八的花销，最后剩下纯利两万六千三百零七块。许北枫拿着这笔钱，在许谦鸣的陪同下，跟安哥哥还有他的三个朋友一起开了个小会。
会议内容主要是关于这笔钱的分配，许北枫给出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大家想直接分钱，那就按照当初一万块钱的出资比例，按比例把这笔钱分了。之后大家各归各路，再不相干。
第二套方案，许北枫准备在凡城里开一家店，就以这笔钱做启动资金。但这家店的股份，许北枫要占到百分之六十，剩下百分之四十，让安哥哥他们兄弟四个自行商量股份分配。
不管大家选哪一套方案，许北枫都已经做好了下一步计划。甚至就连有几个人选第二套方案，有几个人想要分钱的预案，许北枫都想好了。安哥哥跟他的朋友们全都选了第二套方案，关于股权的分配也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分给他们四个人的百分之四十，四个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那就一人百分之十好了，兄弟四个谁也不会说什么。
关键最后四个人最后都还连连说：
“跟小枫妹妹一块儿做了这遭才知道，小枫妹妹你是真有眼界见识，更有魄力的。要不是自己做过这么一遭，谁能信倒腾这么一趟东西，能挣出两万多块钱来。你再要做大生意不能抛下哥哥们啊！你人小，总是要哥哥们跑腿干活的。今年国企改制，全国范围内大下岗，一份儿正经的工作都可难找了。
不跟着妹妹你继续干，分了钱回家坐吃山空嘛！
再说了如今有妹妹你出谋划策，更有许老师坐镇军心，还怕我们在凡城的生意做不起来吗？”
望着四个大小伙子对许谦鸣崇敬且热烈的目光，许北枫感觉像是在误入了什么幻境。等反应过来，再用目光询问谦鸣。
眼前这四个，都曾是你的学生啊？
许谦鸣不动如山，稳坐钓鱼台，眼珠子却动了动，仿佛在说，这城里的年轻人，少有不是我的学生的。
许北枫对此多少有点无语，但还是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脸上笑得天真无邪的说：
“那以后不止安哥哥，其他三位哥哥也都跟我是一家人了。我年纪小，虽然有些小聪明跟想法，但具体做事都还是要靠着各位哥哥的，望几位哥哥多加照顾。不过我也先把话说清楚了，既然是我领头做事，以后难免有冒犯到各位哥哥的地方。
若真到了那一天，希望各位哥哥不要看我年纪小，就觉得我好欺负，心慈手软。毕竟真要把生意做起来，是一定要有规矩跟章程的；所以各位哥哥只要都能在规矩章程里行事，想必也不会有我这个小的，冒犯各位哥哥的一天。”
这番话说下来，四个人都只是连连点头，口口称是，畏惧的目光却移向了许北枫身旁的许谦鸣，仿佛在说，你有这么个老子，你说自己心慈手软，我们都不得信你。
许北枫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的目光，又想起前世许谦鸣一直名声在外的凶恶名头，想想也是，忍不住笑了。
笑起来后，许北枫发挥自己的小孩优势，把几个大小伙哄得一愣一愣的。又把几个人带到家里，整治了一桌好菜，让许谦鸣陪着四个人喝了一顿。喝美了以后，又把四个人挨个送上回各自家的麻木，不过送走之前，又挨个给每个人都塞了二百五十块钱。
没有骂人的意思，不过是许北枫早做好的准备。如果大家都不分钱，那就留两万五做启动资金，绰绰有余，剩下一千多就分了做生活费。自己拿那三百出头，剩下四个人，刚好一人二百五。
喝完这顿酒，许北枫才记住了另外三个人名字黄明轩、蒋建良、白启明；白启明还是白明霞的本家远房亲戚，黄明轩也是拐着弯的亲戚。许北枫只能在心里感叹，果然小城小地方，随便拉出来两个人都沾亲带故。要做事起事，也得靠亲戚朋友，群策群力，即使不愿承认跟接受，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许北枫一面想着，一面收拾五个人大男人喝完酒留下的残局。许谦鸣则趴在洗手池边，抠着喉咙吐，等把胃里吐干净了，转过身来，看着许北枫收拾着东西出神，就问：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想起一句话。
族望留乡里，家贫走四方；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
你说眼下这种情况算什么，好像什么都算，又好像什么都不算。”
许谦鸣努力斜倚着洗手池，才能让自己不摔倒。
“我感觉你这话像是在骂我跟你妈，又好像不是。”
“别想那么多，不过一句感慨罢了。”许北枫放下手里的东西，给许谦鸣倒了一杯浓茶，递到许谦鸣手里。
“你酒量不行，最合适的量也就一瓶啤酒，喝不了，可以不喝那么多。”
许北枫接过浓茶，不顾茶的烫，狠狠灌了一大口，说：
“你知道什么？现在什么生意人情，不是酒桌上喝出来的，你以为我想喝啊！还不是为了你。他们四个现在看着花好月好的，你说什么是什么，但凡情况不对了，第一个跟你翻脸的就是他们。
我不帮你压着点，你以为你以后能好施展手脚。”
“这话我承认，也谢谢你。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生意，都是酒里谈成的。”许北枫冷笑了一声，说：“酒精，美色，金钱，权利，面子，这是你们男人的通病。总是被最动物性的本能，驱使着做出很多决定。不过也因为这样，你们男人很简单，自己搞懂自己，或别人搞懂你们后，要做什么，都很容易。
但鲁迅先生说过，从来如此，便对吗？
而且你也很清楚，只要你足够强大，你说不喝酒，谁也不能让你举杯。”
许谦鸣端着茶杯，斜睨着许北枫，说：
“看来你确实读了很多书，也见识了很多人。
但不要说那些虚的了，说说正经话吧！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生意？”
许北枫转身回客厅，继续收拾残局，说：
“不用担心，都是早就计划图谋好的事，白明霞去羊城，我就让她帮我打听留意了。珍珠奶茶，听过吗？”
“你算计得这么早？我要之前不跟你闹上那一回，你是真打算撇开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啊？”
许谦鸣对许北枫的图谋甚早很是吃惊，不由得有点脾气上来。许北枫却一眼都不多看许谦鸣，继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年三大产业化彻底放开，县邮局那儿好几个门面，趁现在没几个人有胆子下手，你赶紧去谈一个下来。你也知道，邮局旁边新建的县广场过两天就开放了。
去跟邮局签承租合同，签三到五年，租金押一付三，合同期内房租不能涨，合同到期后我们有优先续约权。下次续约时，邮局的租金涨幅不能超过百分十五。现在是三大产业化刚放开，邮局的产业，目前还不会门面转让费这一说，趁现在赶快；慢了，我们就做不起生意了。
合同，一定要去找律师起草。对了，合同里要写明，我们正式开业前，邮局必须要给我们两个月的门面装修时间。这两个月，是不收租金的。”
“你这么多的要求，你当我是邮局局长啊！”
许谦鸣听着这么一大堆话，只觉得头疼；许北枫却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说：
“你要是邮局局长，我的要求就是让邮局跟我合股经营，我给邮局抽流水了。”
“你动作快一点，五月25号，我要赶着跟县广场开放的日子一起，一块儿试营业”
“五月二十五！你不装修啊！那你要两个月的装修时间！”
许谦鸣听着这日子，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谁说我试营业要在门面里了，而且你难道真以为，两万五千块钱，够租门面再加装修，并且购置店里一切的东西吗？
明天带上你的所有证件，再跟我去跑一趟工商局跟食品安全局跟城管局，对了，还要去趟电信局。”
……
1998年5月25日，周一，早上十点，凡城县全新的县广场开放，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因为那是县政府晚上的安排。但巨大的红色充气拱门，矗立在广场入口，在98年的凡城，对这个小城居民已经足够震撼。昭示着今晚必将会有的大事，也注定会成为许多孩子的童年回忆。
但与前世不同的是，原本除了巨大的红色充气拱门，并没有其他醒目存在的县广场。空地之上，多了两个巨大的相连的遮阳伞亭子，亭子两边摆着两个巨大的招牌，招牌上写着“南北奶茶”。
招牌是黄粉参差嵌套的配色，在南北两个字上，各停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玄裳褐凤蝶，分外醒目，这是许北枫的设计理念。其实本来想用黑白配色，但想了想食品色彩心理学，还是定了黄粉。而亭子里，是南北奶茶试营业的摊位，虽然很暂时，但点单机、制冰机、搅拌机、封口机、冰淇淋机，还有所有能找到的奶茶用具跟配料，一应俱全。不过机器，全是许北枫让白明霞帮忙在羊城搜罗的二手；没办法，艰苦创业，只能先努力压缩成本。
摊位前还挂着一眼了然的奶茶目录，跟价格表。
许北枫从街对面大厦的服装店里拉了电线出来，答应人家最多只借用两个月，并承包自己借用期间的所有电费。
而陈平安、白启明、黄明轩、蒋建良，四个大小伙子，打扮一新，被许北枫安排穿上了工作服。他们的工作服，是许北枫定制的，全黑且剪裁得体，紧致贴身的，黑西裤，跟半袖黑衬衫。
每个人的袖口都露一半的胳膊肘，袖口还都用金线滚过边，纽扣条跟裤缝处，都用金线滚了边。领口两边，各绣着一只小蝴蝶；每个人也都戴着帽子，帽檐上也都印着小蝴蝶。就连脚下，也都穿着借家里长辈的、买来的，擦的铮亮的皮鞋、
这时候必须夸一下这四位小伙子，都是二十岁正当年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且没有一个个头低于一米七五，甚至蒋建良跟白启明还突破了一米八大关。最难得的是，各个五官端正，没有一个长青春痘，皮肤状态很差的。这在98年的小城年轻男人里，可太难得了，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让许北枫捞着了。
尤其是蒋建良，原本平平无奇的，但许北枫发现他近视，给他带上了眼镜后。瞬间就有了禁欲斯文败类的感觉，性张力拉满。于是就有了眼下的营销策略，把四个大小伙子打扮一新，出来贩卖男色。
当然，这话不能往出说，对这四位也不能说。许北枫只说是企业文化跟着装要求，还培训了一系列的待客话术跟出餐要、跟卫生安全要求。烟是绝不能再在工作场合抽，对每一位客户都要微笑服务，还要用普通话服务。
男性客户一律叫帅哥，女性客户一律喊美女，年纪小的叫小美女，年纪差不多就叫美女，年纪大一点就叫大美女。男性客户，以此类推。
这四个小伙子一亮相，瞬间比广场上巨大的红色充气拱门，还要吸睛。只是路过的人无数，围观的人也不少，还有不少女孩子红了脸，可是开了张半个小时，一个上前买奶茶的都没有。
眼看着四个人心都要乱了，许北枫心里慌得一批，但面上还是半点都不能露出来。自己已经把之前挣的两万五千块钱全都砸了进去，如今不进则退，若是不能挣钱，就像许谦鸣说的，第一个跟自己翻脸的，就是面前这四个人。
来了一个多月时间，许北枫本来不长的头发留长了不少，前两天去修剪，剪成了个妹妹头，正是最招人喜欢可人疼的时候。许北枫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继续发挥自己小孩优势，走上摊位前叫卖。
前世的多年的话剧演出经历，让许北枫的胸腔共鸣练得极好，即使只靠着肉嗓子，声音也响彻了整个凡城广场。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大家好，我家小店南北奶茶第一天开张试营业，欢迎大家来品尝啊！
我们南北奶茶，是结合了现代湾湾的珍珠奶茶跟传统奶茶与制茶工艺，而研发发展出的全新的现代奶茶。是传统与现代的融合，更是即将迎来千禧年的人们，新生活的一种风向标跟标准消费品。
而且我们南北奶茶可是凡城境内的，乃至平宁市境内的第一家奶茶店哦！而且我们最便宜的奶茶只要五块钱，五块钱，有奶，有茶，有各种口味，还有夏天最难得的冰块，跟我们满满的心意跟工艺，健康又好喝，更是夏日消暑良品。
还有我们店里最便宜的现做甜筒冰淇淋，只要两块钱一个噢！
大家难得不想赶快成为平宁市境内，第一批喝到奶茶的人吗？而且我们奶茶试营业第一天，还有很多惊喜的活动跟抽奖回馈大家，并且凡城城区内，只要消费满十元，我们送货上门噢！另外，我们南北奶茶第一位顾客会收到我们的一份神秘大礼噢！”
“你这小孩才多大，就这么会说话，说得这么一套套的，那你跟阿姨介绍介绍，你们家什么奶茶最好喝啊？”
一个看起来自信爽朗，打扮精致入时，不到三十岁，在后世绝不会自称阿姨的女人站出来，接下了许北枫的话茬。
许北枫嫣然一笑，天真动人。
“漂亮姐姐，众口难调。您要选最好喝的奶茶啊，您得先告诉我，您的口味。您是更喜欢甜口还是淡口，是更喜欢茶味、奶味还是水果味？”
“你这小孩，嘴真甜！”女人见许北枫管自己叫漂亮姐姐，笑得见眼不见牙。“我比较淡口，不太爱奶味，更喜欢茶味一点。”
“那您可以选择我们家招牌的抹茶奶绿，三分糖就好，我们家的甜度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这个稍微贵一点，七块钱。我们家除了奶茶，还有小料，小料有珍珠芋圆、椰果、红豆、西米，每一杯奶茶，我们都会送一份小料，您要是想多吃点小料的话，一份小料加五毛钱就好了。”
“嗯，本来不想加小料，但除了红豆，你说的其他小料我都没尝过，那就都加上吧！”
“谢谢漂亮姐姐，那我们这边自动给您升级到大杯了。
建良，给漂亮姐姐下单！”
“好的，给美女下单，抹茶奶绿大杯，小料全福桶！”蒋建良在摊位后，一样用还稍显生疏的普通话回应了许北枫，但声音洪亮，响彻了整个广场。
许北枫把女人引导到摊位白启明身前，说：“漂亮姐姐，我们这边付款。”
女人这才走近了许北枫的摊位，仔细的打量了一圈，眼睛眯起来，说：“有意思。”
许北枫被女人这话激得，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不敢露出异样，依然笑得天真无邪。
而随着女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局面也真的打开，原本围观的人群纷纷涌上来，甚至排起了长队。随着蒋建良、陈平安他们一声声的美女下单……帅哥下单……还有排队的人群并无恶意的嗤笑跟人群间肆意的调笑，许北枫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女人也终于拿到了属于她的第一杯奶茶，眯起眼睛吸了一口，女人又说了那话。
“有意思。”
女人蹲下身子，对许北枫说：“你不是说我们第一位顾客有神秘大礼吗？我的神秘大礼是什么？”
许北枫刚才就是逼急了，也是赌一把，又哪来真的神秘大礼呢？这时候只能继续发挥自己的小孩优势，厚脸皮的往女人脸上啵了一口，说：
“漂亮姐姐，这份神秘大礼还满意吗？”
女人摸着刚被许北枫亲过的地方，笑得很复杂，望着许北枫，说：
“你是许北枫，是许谦鸣许老师的孩子，对吧？”
许北枫陡然警戒起来，但还是只能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漂亮姐姐，您认识我爸爸啊？”
“凡城里不认识你爸爸的人，那可太少了。但认识你，比认识你爸爸有意思多了。
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
女人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六章 南北奶茶，送货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