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脐带之穿越重生后我创死并改造全世界》玛尔其玛

16、第十五章 一个好梦

　　这天晚上，来到这个时空后，许北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做了一个好梦。
　　许北枫的梦很多，从小就是，印象最深的一个小时候的噩梦，是小学时某晚，梦见自己在走悬崖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掉下了悬崖，梦里掉下悬崖的感觉非常真实，一瞬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跟支点，就是不停的下坠。
　　许北枫直接从梦里吓醒了，醒来却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醒来的时间也刚好是可以准备上学的时间。于是，许北枫起了床，收拾好自己乖乖上学。
　　后来许北枫也做过很多梦，几乎都是噩梦，各种光怪陆离，也记不住了。
　　但这天晚上，许北枫梦见了瀑布，一条无比宽广的河流上，至少三个连绵不断的大瀑布。许北枫身边站着一个男人，许北枫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很高，比自己至少要高一个头。
　　在梦里，许北枫和那个男人一起踩着冲浪板，从第一个瀑布，河流的最上游，顺流而下，飞越了所有的瀑布。那绝不是下坠，那是一种极畅快又愉悦的飞扬的感觉，就像是自由。在梦的最后，许北枫跟那个男人接吻了，就只是嘴巴碰了碰嘴巴。
　　梦里好像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嘴巴，不厚也不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颔，泛着青光的胡茬。
　　许北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从这个梦里醒来，醒来的时间，也正好是叫许南烟上学跟叫许谦鸣上班的时间。
　　许北枫照常安排许南烟跟许谦鸣上学、上班，这天还给许南烟扎了两个麻花辫。尽管前世的许北枫，一直都没有学会正经的编发，但今生出于养许南烟的需求，许北枫还是抽空正经认真的跟邻居家的阿姨奶奶们学会了编发。
　　许谦鸣今天一直很沉默，昨晚自己跟许爷爷聊完后，许谦鸣就被许爷爷单独叫上了楼谈了很久。许北枫不知道他们父子俩谈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昨晚许爷爷好像还打了好几个电话。
　　但许北枫都不在乎，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安哥哥他们今天押着货物就要赶到凡城了。许北枫已经让安哥哥吩咐留在凡城的两个朋友，先去跑了所有能沟通的分销商，货物能越快脱手，肯定越快越好。
　　所以吃过早饭，送许谦鸣跟许南烟出门，许北枫就告诉他们，午饭让许谦鸣解决，自己有事要忙。
　　……
　　忙了一天，把一万块钱的货脱手了三分之一，给分销商们的价格是许北枫定的。许北枫狮子大开口的把价格定得奇高，一毛钱一张入手的海报，给分销商四毛钱；二毛钱一本入手的笔记本，给分销商八毛，几乎把安哥哥跟他的朋友都吓到了。但许北枫咬死了凡城境内所有的货都按这个价格来，反正现在是独一份的生意，定价权在自己手里，这钱不挣就是傻子。
　　许北枫还给四个大小伙子定下任务，剩下的三分之二，五天之内必须全部脱手。然后把接触到的所有分销商资料，毫无保留的交给一块儿押车来凡城的乌孝供应商。人家这一笔生意估计没怎么赚钱的，图的就是凡城这块儿不大不小的市场蛋糕。人家尽了情意，所以我们不能失了义气；至于乌孝的供应商以后跟凡城的分销商们做什么生意，做多大的生意，就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四个小伙子面面相觑、面红耳赤的，但想着今天脱手的三分之一货物，基本都是许北枫谈下来的。所以面对明明都不满四岁，却气势万千的许北枫，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五天完成全部工作的要求。
　　许北枫也知道自己这样很疯，很不正常；但许北枫总觉得没有办法，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因为自己现在跟许南烟几乎一无所有，因为这时代车轮太快了，稍不注意，就会成为被时代车轮碾过的尘埃。
　　因为脱手了三分之一的货物，回笼了很大一部分的资金，许北枫觉得心上的压力都小了不少。想着前几天许南烟吵着要吃口水鸡，于是晚饭特地买了一只鸡回家，给许南烟一个惊喜。
　　晚饭时分，甚至之后许北枫陪许南烟去练舞，然后回家陪许南烟写作业，安排许南烟上床睡觉。许谦鸣一直都很沉默，但从许谦鸣的纠结难言的眼神中，许北枫当然看得出来，许谦鸣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
　　所以安排许南烟上床睡觉后，许北枫就拍了拍许南烟小脸，说：“你先自己乖乖睡觉啊！明天早上还要准时上学，我这会儿要去跟爸聊点事情，聊完就回来睡觉。”
　　然后许北枫出了卧室，径直奔向客厅，果然看到许谦鸣坐在饭桌后头抽烟。许谦鸣手边还摆了一个烟灰缸，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许北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许谦鸣抖了抖烟灰，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
　　“敕勒歌我已经全部写好了，今天还找学校擅长乐器的学生尝试了第一次合奏，效果不错。排练一段时间，应该能在六一庆典上顺利演出，惊艳全场。”
　　“那不是很好嘛？所以呢，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许北枫不习惯这种跟许谦鸣兜圈子的沟通方式，这让许北枫很不耐烦。
　　“所以最后的演出形式，是乐器合奏加大合唱，但我不想只是这样，我还想让一个人领唱，你来做领唱。”
　　“我，领唱？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疯了？我还不到四岁，甚至不是你们学校正式的小学生，我去领唱？”
　　许谦鸣掐灭了烟头，说：
　　“你知道的，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但做主让你做领唱的权利，我还是有的。而且，你还是我的孩子。”
　　“我没兴趣。”
　　许北枫不屑的别过头，直接拒绝。
　　“你撒谎，你分明很爱这首歌。而且你现在是这个世界最了解熟悉这首歌的人，你的声音条件很优越，你控制气息的能力也很不错，只是还需要一些系统的训练。无论如何，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唱这首歌的人。”
　　“如果你看过了后世的所有一切，你就会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我只是意外的提前把这首歌带到了这个时空，让你写好这首歌只是为了掩盖异常；但我还没有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到，去当一个文抄公。
　　这首歌不属于我，其实也不属于你。
　　话说完了吗？我要去睡了。”
　　说完许北枫转走就要走，却被许谦鸣一把拉住，整个人揪进怀里，整个人从背后死死的抱住、钳制住。不管许北枫怎么挣扎、踢打，都毫无反抗的余地，可许北枫不敢喊出声，因为许北枫怕吵到、吓到了许南烟。
　　曾深入骨髓的恐惧，开始如跗骨之蛆，重新爬满许北枫幼小的身体。许北枫不再挣扎反抗，可周身都像是装了马达，开始颤抖不已。然后是剧烈的恶心反胃，许北枫吐了，把晚饭吐了个干净，白费了吃下去的鸡肉，这个时代的鸡肉可香了。
　　许谦鸣松开了许北枫，看着许北枫趴在地上颤抖，呕吐，擦干净嘴角，继续反胃呕吐，直到吐不出任何东西，继续颤抖，然后慢慢的平复下来。最后，整个人瘫软在地，即使旁边就是自己呕吐物也毫不在乎。
　　许谦鸣看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然后揪着自己的心，狠狠的往墙上锤。闷痛闷痛的，明明痛入骨髓，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既然在挣扎，为什么不喊出声来？”
　　“我怕吓到许南烟，她再也不能被吓到了。”
　　许北枫说完这话，又擦了一把自己的脸，不知道是在擦没擦干净的呕吐物，还是在擦自己的眼泪。
　　“那你自己呢？你现在这样，就是抑郁症，对吗？
　　即使跨越时空而来，可这个病深入灵魂，就算你重新变成了不到四岁的小孩子，可是你对这个世界好像还是毫不在乎，除了许南烟。
　　你甚至，连你自己都不在乎。”
　　“闭嘴！”许北枫躺在地上喊出声，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对啊，我的灵魂早在我前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碎成了渣，拼都拼不起来。
　　我现在这样子，不过是让你提早看到了三十岁的许北枫罢了。”
　　“所以你拿出自己跟许南烟的全部身家，去跟陈平安一起做生意，也一声都不跟我吱？”许谦鸣揪住许北枫的衣领，把许北枫拎起来，让自己逼视许北枫。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相信依赖的吗？”许北枫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没了我妈，没有我管着教着，你连料理好自己生活的基本能力都没有。你会准时上班吗？你会洗衣服做饭吗？你会给许南烟扎头发吗？你连我到底多大了，生日究竟是哪一天，都记不住。”
　　“艹！艹！艹！”
　　许谦鸣连骂了三声艹，也结结实实往墙上锤了三拳，墙体被砸出几个指印的深坑，许谦鸣的手背也血肉模糊。许谦鸣蹲下身来，抓着许北枫，双手捧着许北枫的脸。
　　“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当初为什么不带着许南烟去跟白明霞过，要留在我身边？”
　　“白明霞某种程度上，比你更靠不住，只要我们任何一个人留在她身边。因为她从来没被爱过，也从来感受不到自己的价值跟存在，所以她必须去外面的世界接受捶打，找到自己的价值跟存在，学会爱与被爱。
　　可我们，谁都不可以留在她身边。
　　留在她身边，只会提醒她想起那些不被你爱，又饱受折磨的日子，然后她就会用她的方式来折磨我们。”
　　许北枫笑着哭的说出了这些话，许谦鸣却也在话语落下尾音的一刻，眼眶滑落了豆大的泪珠。即使是前世许爷爷许奶奶离世时，许北枫也从未见许谦鸣这样哭过。
　　“你这么一副看透世事，可以拯救所有人，点醒所有人的模样，为什么把自己过成了这副鬼样子？”
　　“医者不自医，本来就是这世上最讽刺又无解的笑话。”许北枫又是一阵惨笑，拨开了许谦鸣的手。
　　“而且，你不也是一样吗？你是家里兄弟姐妹中最聪明，也见过最多世面，读过最多书的一个。你深刻且清醒的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困境跟难题里，可你从来没有想过尝试努力改变，去为自己，也为你的小家、孩子，争一个更好的可能跟机会。
　　你只是把自己麻痹在暂时的娱乐里，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反复的告诉自己，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孩子会有自己的路。可你明明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你明明就知道世界就是残忍无情的；你在得过且过的抚养自己的孩子时，凭什么觉得他们可以长成了不起的大人？
　　其实，做一个普通人，就要拼尽全力且疲惫不堪了。”
　　这话说完，许谦鸣终于不再执著跟许北枫对峙。许谦鸣转身去厨房，夹了两个烧过的蜂窝煤，丢在许北枫的呕吐物上，踩碎，然后用扫帚把煤灰跟许北枫的呕吐物扫进撮箕里。一边扫，一边说：
　　“我不知道你前世的三十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
　　但我希望你记得，既然此刻你在这里，那些事情就真的，都只是过去的事了。前世的事只需要留在前世，与今生的你毫无关系。
　　你反复说，你要教会许南烟爱与被爱，让她得到世界上所有一切的美好，得到她本就值得得到东西。那么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自己都不会被爱，你是不可能教得好许南烟的。
　　你今天脱手的三分之一货物，全都是在凡城实验小学附近的分销商手里脱手的。你以为能那么顺利，真的都只是因为你的好口才，跟你比所有人都要看得远的眼光吗？那条街上所有的分销商，全都是我跟你爷爷的老朋友、老街坊，更是需要跟学校打好关系的人。
　　在你看不到、想不到的地方，你也无处不在的受着我跟你爷爷的惠泽。
　　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是许北枫，是我的孩子，这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
　　我知道我一直的以来的表现跟作为，都让你很失望。但我想，我这段时间的表现还算不错。那么接下来，我会努力的表现得更好，做得更好，尝试去做那些你觉得我本应该去做，但没有去做的事。
　　如果我做得不够好，请你一定要教我、提醒我、体谅我。就像你说的，我是没有赶上时代车轮的人，我从现在开始追赶也一定会很笨拙，做错很多事。所以请你教我，成为你想要我成为的父亲，请你学会依靠我、信赖我。
　　不管前世如何，今生实际的你，都只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你不必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扛，自己一个人走。
　　请你，让我爱你，请你学会接受，我作为一个父亲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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