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脐带之穿越重生后我创死并改造全世界》玛尔其玛

15、第十四章 妈妈，我很想你

　　今天是五月十号，是母亲节，也是白明霞的三十六岁的生日。
　　但与另一个时空不一样，如今的白明霞已经不在凡城，所以许北枫早早的嘱咐提醒了许南烟，今天是什么日子，并强调的告诉许南烟，今晚会跟白明霞通电话。
　　许南烟去学跳舞的第二天，许北枫就找隔壁李阿姨的儿子帮忙，拍了一些许南烟练舞的照片，前两天刚洗出来。许北枫按照上次打电话时，白明霞留下的地址，寄去了羊城。只是什么时候会到，也不知道，反正今天是到不了。
　　安哥哥那边也终于谈妥了合同，刚打了定金过去，说是明天会发车过来。只是许北枫没有想到，安哥哥那边居然真的谈下了，乌孝那边送货到凡城的合作。许爷爷许奶奶也终于从纺城回来，看着二老不在，无人帮忙的日子，许谦鸣爷仨把日子也过得井井有条，许奶奶也感叹了一句。
　　“离了婚也挺好，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而且我三儿还年轻，日后指不定找一个更好的。”
　　不过许奶奶的这番感叹，无人在意就是了。许爷爷许奶奶跟许谦鸣，虽然住在一起，但一直都是分锅吃饭。所以虽然他们回来了，但许北枫也还是尽量维持着自己跟许谦鸣、许南烟的生活节奏不变，互不打扰。
　　不过许奶奶对街上突然盛传的，许北枫其实一直都是个女孩，所以许谦鸣两口子感情才不好，如今才离了婚的流言很是不满。恨不得揪出说这些话的人，一天去骂八百回街。鉴于许谦鸣跟许爷爷都阴着一张脸，谁都没说话，许奶奶才没发作。
　　许北枫对许爷爷许奶奶的感情也很纠结、复杂，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许北枫都很确定，这两位老人是在乎自己，爱自己的。只是许爷爷离世太早，而许奶奶在自己人生的最后阶段做了太多糊涂事儿，所以许北枫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两位老人。
　　之前两位老人突然去了纺城，倒是给了许北枫一段空档期做缓冲，但如今，到底是要跟两位老人长久的相处的。
　　这天晚饭，许北枫炖了莲藕排骨汤，指挥许谦鸣炒了两个菜。饭菜上桌前，把莲藕排骨汤盛出来一大半，让许南烟上楼端给二老。许南烟上楼前一直不情不愿的嘟嘟囔囔，说奶奶回家后就一直逮着她数落，说她明明是做姐姐的，家事却全让许谦鸣这个大男人，跟许北枫这个小的操持，许南烟一点做女孩的样儿都没有。
　　许北枫只能安抚许南烟，说：“你别管奶奶说什么，她老了，很多事跟她说不明白。你也别管奶奶说什么女孩要什么样儿，她说什么，你只听着别往心里去。反正奶奶心里总是有你的，你也只要做好子孙该有的孝敬跟本份就行了。”
　　送完莲藕排骨汤下楼，果然许南烟是沉着一张脸的；许谦鸣跟许北枫各自神色复杂，交换了一个眼神，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到了点，许北枫带着许南烟给白明霞打去电话。
　　许北枫像个老妈子一样，琐碎的操心着白明霞在羊城所有一切。每天有没有准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住的地方安不安全，生意进展如何，今天既是生日又是母亲节，有没有吃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羊城的天气跟生活方式适应不适应，钱够不够用，做生意千万要精打细算。
　　一通唠叨下来，把白明霞都逼急了，在电话那端喊：
　　“我从来不知道，你操起心来，竟然比我还像个妈！求求你放过我吧，别唠叨了，我保证以后也绝不唠叨你跟你姐了。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这边政策也好，我店都开始试营业了。每天见现钱好得很，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许北枫也想不到，前世一直都是个老妈子的白明霞，如今离开凡城去了羊城，竟然也终于生长出了少女的脾气跟叛逆。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就活像在家带孩子的老母亲，跟外出创业打拼的女儿，只是角色对调了。
　　许北枫只好平复平复情绪，说最后的总结陈词。
　　“你一切都好就行，你有什么事儿，有什么问题，你要随时跟我说。别让我在这儿担心，干着急，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儿。
　　母亲节快乐，生日快乐，妈妈，我很想你。
　　你在羊城好好的，做好你自己的事业，做好你自己。家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许南烟，管好许谦鸣的。”
　　说完，许北枫把话筒递给了许南烟。许南烟握着话筒半天，干巴巴的也讲不出什么话来，最后，终于憋出一句。
　　“妈，我也挺想你的，你在羊城好好挣钱就行。许北枫把我照顾得很好，还会给我扎头发，还送我去学跳舞，我现在挺开心的。”
　　许北枫眼看许南烟再往下，说话就要不对劲儿了，赶紧一把抢过话筒，说：
　　“我请隔壁李哥拍了些南烟练舞的照片，前两天刚洗出来，用挂号信给你寄过去了。你这两天注意看啊，别回头漏掉了。”
　　“你别光拍南烟啊！下回你给自己也拍拍照片，给我寄过来，光看南烟有什么意思啊！而且你送南烟去学舞蹈了，你自己不去学点什么吗？”
　　“怎么，你还想让北枫也去学跳舞啊？现在街上都在说，其实北枫一直都是个女孩，你知道他们……”
　　电话里突然响起了许奶奶气急败坏的声音，许北枫懵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楼上楼下两部电话是联机的。许奶奶也一直有偷听家人讲电话的习惯，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许奶奶这个习惯是一直延续了下来。
　　“妈，不说了，挂了。”
　　许北枫丢下最后这句话，“啪”就把电话挂了，气势冲冲冲出房间：经过客厅的时候，正好撞上许谦鸣。
　　“你要去干嘛？”
　　许谦鸣的话里带上了怒气跟震慑，许北枫半点不惧，正面对上。
　　“有人偷听我跟南烟讲电话，你说我要去干嘛？你不会以为我之前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吧！这些天她一直对南烟说三道四，我已经竭力在忍了。”
　　“可那是我妈！”
　　许谦鸣几乎就要大吼出声，可许北枫比他反应更快。
　　“那也是我奶奶。
　　你放心，我跟她沟通不了，也管不了她，但爷爷不是还在吗！”
　　这句话让许谦鸣瞬间冷静下来，不再阻拦许北枫，但还是拉着许北枫说了最后一句。
　　“你要始终记得，他们是你的长辈。”
　　许北枫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说：
　　“长辈不只是个压人屈服的名头，更不是一切行为的通行证跟赦免书。
　　为老不尊，这四个字，你没听过吗？就比如现在，你又差点情绪失控吓到南烟了；你不要看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我告诉你那是最可怕的！你知道进到南烟的心里，让她感受到被爱，学会爱人这件事有多难吗？你不要看她现在跟我挺好，好像挺开心的，可她离健全的人格还差得远了。
　　而且我早跟你说过了，过去跟未来，你总要做一个选择的。尤其是要赶上这四十年如四百年的时代车轮，你应该知道你要选择什么。”
　　许北枫上到二楼，却只有许爷爷在客厅坐着。许爷爷说，许奶奶去祷告室祷告了，暂时不见人。许北枫在心里冷笑一声，可算是知道许家性子里一脉相承的逃避、懦弱跟自私，从何而来了。
　　许爷爷看着许北枫，露出慈祥的笑容，一派大家长的风范。
　　“北枫，你来干什么啊？”
　　面对眼前准备打哈哈和稀泥的许爷爷，许北枫也改变了策略，放下周身的锐气跟尖刺。笑得天真无邪的，说：
　　“爷爷，你觉得我爸离婚这小半个月，我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怎么样？”
　　“很好，你把许南烟照顾得很好，你把你爸也管得很好，你爸比之前强多了。你，比你妈强多了，比太多人都要强了。”
　　“那爷爷您觉得，我的这份强跟聪明，从何而来？”
　　许爷爷把手中龙头拐往沙发上一靠，仿佛摆烂了。
　　“我不知道，但没关系。
　　不管怎么着，你永远都是我的孙子，是你爸的孩子，这点，怎么都改变不了。”
　　许爷爷不愧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亲眼见证了家族衰败，国家存亡又重建，亲眼见证又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跟变革的老人，装傻充愣却又算计精明的本事实在是一流。只是这幅样子，始终都透露着传统士大夫的腐朽跟堕落。
　　“那爷爷，您小时候，咱们家是什么样的？奶奶家又是什么样的？您还记得吗？”
　　这个问题让许爷爷一下子像是被击中了，无法招架，只是摆摆手，说：“太多年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了。”
　　许北枫笑起来，依然天真无邪的模样，说：
　　“没事儿，您不记得了，可我都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很多。
　　凡城最有名的锡山，建国以前，整座主峰都是我们许家的私产。奶奶的方家，也是他们家那一块儿的大地主。
　　不过太爷爷抽大烟又赌博，把许家败了个精光。奶奶先是没了爸，又没了唯一的弟弟，在动荡的年代被自己的叔叔给吃了绝户；尽管她们有姐妹四个，还是让奶奶的叔叔卷了她们全部的财产，跑去了湾湾。
　　不过幸运的是，这些事儿都发生在建国之前，所以建国时你跟奶奶的出身阶级都划成了贫农。
　　这个出身护着你们安安稳稳度过了建国初期那近二十年，生下了我爸他们兄弟姐妹儿四个。然后就是那动荡的十年，你跟奶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翻出半点祖上的旧事，更怕被奶奶远在湾湾的叔叔牵连。所以明明政策是一家只用下放一个，可大伯二伯同时被下放，您跟奶奶也一声儿都不敢吱。
　　然后是改革二十年，大伯二伯被那动荡的十年影响，什么都错过了，也什么都不懂，只能进厂卖苦力当工人。我爸靠聪明考上了音乐学院，毕业当了老师。我姑读书不行，但自己考了会计证，找了不错的工作，又给您找了个军人当女婿，您心里有了底。
　　所以尽管女婿家里穷得叮当响，底下还有一串的弟弟妹妹，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可女婿踏实可靠，又是军人，您把女婿当亲儿子疼。尽管我爸跟我姑前后脚结婚，我爸结了婚出去租房子住，姑姑姑父却是住在许家的。
　　我表哥就是出生在这个房子里的，他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我俩是唯二。我会在这儿出生，是因为我妈在怀我的时候，有算命的说，我爸会得一个儿子。我唯一的弟弟，我们家孙辈里唯一真正的男孩，二伯的小儿子，都没有出生在这儿了。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个事儿，我们家孙辈，算上我表哥，不是六个，而是七个。二伯还有一个女儿，比南烟小一点，生出来没多久，送人了。
　　我表哥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姓许，不姓赵，所以他小时候都管自己叫许赵麒。您听了从来都只是哈哈大笑，不纠正，也不让任何人纠正。您把女儿女婿养得很好，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路拉拔贴补，姑父也不负您的期望，步步高升，成了正式的军官。前几年，姑父终于熬到了职衔够高，姑姑跟表哥一块儿去了东北随军，才从许家搬出去。而姑父还年轻，还能往上走。
　　这个女婿，就是您最大的底气跟荣耀。您一定也是在心里打算着，盘算着，就算几个儿子不成器，只要有这个女婿在，日后也能拉扯一把吧！何况我爸还是个老师，在这凡城街上，说出去也是有两分脸面的人。”
　　这么一番话说完，许爷爷已经整个人颤抖不止，下巴跟嘴唇简直都快要抖了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儿？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儿？你又怎么可能懂这些？还有，你说你弟弟是孙辈唯一真正的男孩，是什么意思？”
　　许北枫一笑，并不解释。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不管怎么样，我是您的孙子，是我爸的孩子，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
　　不过我想问问您，改革这二十年，您看着这天地、这时代，一天天的日新月异，渐渐变成您曾完全无法想象，甚至难以理解的样子。您真的觉得，您为子女计深远的谋划，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真的能够管用奏效吗？
　　我大伯二伯就不说了，我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每个月领着几百块钱的死工资。没有我管着，他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塌糊涂；还是在凡城，这样一个贫困县的地界上。八十年代时，您应该就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等我爸他们兄弟姐妹四个，日子差异越过越大，等他们都老了，等您跟我奶奶都不在了。甚至等我们孙辈这些孩子都长大，却没有一个人真正长成您希望跟想要的样子，您觉得您计深远的谋划，还能有任何作用吗？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的，何况我姑父跟表哥到底不是姓许的，我姑父底下还有一串自己的弟弟妹妹；而且现在时代变化这么快，明天会发生什么，您都预料不到。可姑父自己的弟弟妹妹能读书深造的读书深造，能做生意的做生意，都是姑父给他们撑着，您没想过为什么嘛？”
　　话到这儿，许爷爷终于肃穆起来，拿着那根龙头拐杖，双手握着拐，严肃的问：
　　“有句古话说，三代之内，必出兴家之子，你既然对所有一切都这么洞若观火。那么，你是那个兴家之子吗？”
　　许北枫撇了嘴，就是一笑。
　　“我不知道，或许我是，或许我不是。可就算我是，我也一定不会活成您想要的样子，我只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我把话给您放在这儿，我一定会带着许谦鸣跟许南烟去追赶时代的车轮。许谦鸣已经慢了二十年，他不能再慢下去了；他要是继续慢下去，许南烟长大以后会过得很难的。您相信我，或不相信我，帮我，或不帮我，都是您的权利。不管怎么样，您都是爷爷；就像奶奶，不管怎么样，都是奶奶。
　　但我也把话跟您说清楚了，但凡有任何人，影响到我的计划跟安排。影响到我成为我想成为的人，影响到许南烟、许谦鸣、白明霞成为他们该成为的人，我都会让这样的人，从我的世界里的消失，不管是谁。”
　　所以请您，作为一家之主，管好您该管的事儿。我不希望这个家里，再有任何人、任何声音，在我教育许南烟，在我为许谦鸣、白明霞谋划将来，在我成为想成为的人时，指手画脚、叽叽歪歪。
　　您注意，我说的是许家，整个许家。”
　　这段话之后，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许北枫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等着。过了好久，许爷爷艰难的开口，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好的，谢谢爷爷。”许北枫又笑的天真无邪了，对许爷爷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就要下楼。
　　只是下楼时，许爷爷的声音又从耳后追来。
　　“你是个很倔强又很坚硬的人，我希望你不管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始终都能记得，你是许家的人，是你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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