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停棠舟》鹤圭

2、任务

　　亭鹤垂眸，任由大雪落下。
　　京都的冬天的确是冷，夹着冰的雪砸在亭鹤身上，有些疼。
　　顾橖棣准他宫里乘车是表恩宠，但他今日捅了娄子，顾橖棣还替他善了后，再乘车出去，就是恃宠而骄了。
　　他在雪里走着，昏昏沉沉地向宫门的方向走去。
　　一把伞遮了他头上雪花。
　　亭鹤扭头，看见一个束着发，随意披着件暮云灰色大氅的白衣男子站在他面前，油纸伞斜斜地倾向他。
　　“国师怎么不打伞？”那男子开口，笑着问他。
　　亭鹤冻得有些迟钝，抬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略略低头，算是行了个礼：“端王殿下。”
　　顾棠舟把伞递到他手上就要走，亭鹤扭头叫住他：“殿下，到陛下那还要走好一会儿，殿下自己拿着伞吧。”
　　顾棠舟闻言挑眉，好笑地问他：“国师，我是个武将。”
　　但亭鹤坚持把伞还给他：“臣的马车就在那边等臣，殿下自己拿着吧。”
　　亭鹤举着伞的手向前，要把伞柄塞会他手上，却落了个空。
　　顾棠舟爽朗地笑着，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宫道的另一头：“国师自己留着吧。”
　　亭鹤转过身看着顾棠舟远去的背影，直到大雪让他再也看不见那件灰色大氅他才收回目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宿主，请您珍惜与攻略对象顾棠舟的相处机会！]
　　[宿主！宿主！]
　　喋喋不休的系统一路聒噪，亭鹤按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上了车，马车向国师府驶去。
　　“行了！为什么我的任务对象会是顾棠舟？”
　　[这个是系统根据宿主对人物的好感度、宿主的性取向以及攻略的难易程度设定的……]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亭鹤端起茶杯，还有着半盏残茶，他晃了晃茶杯，仰头喝掉了。
　　“顾棠舟不喜欢男人。”
　　[这不可能，宿主。经过系统大数据的精确计算，您攻略顾棠舟的成功概率超过50%。]
　　“但那只是概率。”亭鹤放下茶杯。
　　[那宿主您是怎么知道顾棠舟不喜欢男人？]

　　顾棠舟坐在方才亭鹤做过的那把椅子上，看着自己向来沉着稳重的皇兄激动地大叫着：“棠舟！他喜欢你啊！”
　　顾棠舟在同样的位置，和亭鹤一样被茶呛到了。
　　“咳，咳！——哥你在说什么啊？！”
　　顾棠舟一脸空白。

　　“当年顾橖棣疑心自己唯一的弟弟不喜欢女人，带他去了明月阁，找了当时的头牌齐雾，他却嫌齐雾娘们唧唧的，又把明月阁里所有挂牌的小倌都找来了——那小子耐着性子一个个看完，都看不上眼，看见顾橖棣要再找人，当即拍着桌子冲他大哥发了火……嘶，说的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他说，他不喜欢这些男人。”
　　[宿主，顾棠舟只是说他不喜欢那些男人啊，又不是说他不喜欢男人。]
　　系统敏锐地找到了盲点。
　　“别说了，那明月阁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我都险些心动了，那顾棠舟当年才……才十五岁，他要真喜欢，怎么忍得住？”
　　亭鹤淡淡地下了结论：“总之，顾棠舟不喜欢男人——攻略对象可以修改吗？”
　　[——滋，检查权限中……对不起，宿主，攻略对象无法更改。]
　　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让亭鹤感觉很烦躁。
　　“……算了，顾棠舟就顾棠舟吧。”
　　亭鹤认命地叹了口气。

　　顾棠舟听着顾橖棣的解释，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他打断了顾橖棣，说：“皇兄，国师亲口说他喜欢我吗？”
　　顾橖棣愣住了，亭鹤没有正面回答，虽然话里话外是那个意思——可他到底是没有说自己喜欢谁。
　　见自家哥哥没有回答，顾棠舟笑了一下，放下差点被捏碎的茶杯，告辞的时候说：“皇兄，国师他不喜欢我，下次……也别再提这事了——我，我也不喜欢他。”
　　“等等！除夕宫宴，你会来吧？”顾橖棣叫住他。
　　顾棠舟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皇兄，不来宫里的话，我能去哪呢？”

　　大梁龙朔三年腊月廿三，徐贵人一案被皇帝一手压下。
　　宫里传出消息，说是徐贵人受人教唆，私逃出宫，躲在国师的马车上被发现了，心知是死路一条，先行自尽了。
　　顾橖棣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徐洋身边的人，罚了国师亭鹤半年俸禄，怪他没能就拦下徐洋，算揭过此事了。
　　徐洋之父户部尚书徐维是前朝臣子，头一批投降的南魏重臣之一，对此事颇有怨言，疑心女儿的死另有隐情，又见皇帝护着国师，一气之下要告老还乡。
　　他原以为皇帝会挽留他，卖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的前朝臣子一个面子。想不到顾橖棣早有铲除这批不知忠心与否的南魏旧臣的想法，便爽快地答应了。
　　徐维说着要还乡，皇帝还赐了他爵位，不走他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再说和这个女儿也没多少感情，就连夜收拾了东西，离开了京都。
　　户部尚书致仕了，顾橖棣顺势提拔了户部侍郎林和坐上了这个位置。

　　亭鹤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只是感慨了顾橖棣的好手段，借着刺杀案，毫不费力地铲除了异己，换上了一手培养的林和，自己教的帝王之术他学得很好。
　　“不过……今年的除夕宴，我应该去吗？”亭鹤手里捏着宫里递出来的请帖，看着最后一行“务必要来”四个字喃喃自语。
　　这时没眼力见的系统又出来刷了存在感。
　　[宿主，根据演算结果，本次宫宴将会增加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将有可能完成任务《攻略对象好感度达到50》]
　　“任务？等等，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吗？”
　　亭鹤想起徐洋杀他时说的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截止时间：腊月三十除夕，夜里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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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们亭鹤跟老父亲顾橖棣出柜完毕
顾橖棣：你居然想睡我弟？
亭鹤和棠舟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