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狗皮膏药差点黑化 ...
-
她这话说得真情,让千秋雪不禁可怜起这个漂亮的姑娘。又忍不住钦佩,即使命运如此蹉跎,她也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更加热爱生活。
千秋雪没应,指了指宫木:“他……”
“这位先生没有什么大事,”秋望抿着嘴笑了笑,“我觉得像是着凉了,他看着便矜贵,大半是鲜少有受冻的时候。让身子排排毒也好。”
他呼出一口气,心里好受了些,又想起昨晚自己掩耳盗铃挖的那碗面总觉得不好意思,想起刚刚看秋望在扒菜,便自告奋勇:“我瞧刚刚你在和孩子挖菜,一起吧。”
秋望受宠若惊道:“不用,你们是客人,哪能干着些脏活累活。”
千秋雪还没有说话,兰禅先开了口:“秋姑娘,你别和他犟。若不是头犟驴,难和他较个上下。”
千秋雪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启,浓眉微跳:“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秋望笑起来,然后抱起在旁边自娱自乐的安安,朝千秋雪说道:“没事,那我便不担心弄脏了先生的衣服了。”
“我这身衣服恐怕卖二文钱都没有人肯买,”千秋雪自嘲道,“还不如和你去拔拔菜,尽其所能。”
不过当千秋雪挑着扁担时才恍然这姑娘只是看着柔弱,实质上不是个好惹的主。
锄头,笤帚,土铲……一同在竹筐里,背起来实在是沉甸甸的,千秋雪在背起的一瞬间,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暗骂了几句。
是真的沉。
秋望也是真的厉害。
单薄的肩撑起扁担,更像是挑起了小孩子的儿时。他突然想起从前在镇上流浪的那段日子里,自己听说书先生讲过的一句话——“扁担很长,一头是我,另一头是父亲”。
真有一种初读不知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的感觉。
秋望回头看向面不改色实则骂街的千秋雪,指着那一片地说道:“先生,我们今日就扒几颗白菜出来。”
千秋雪自认不是什么矜贵人,不过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连穷人都算不上,是个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生活的流氓。
这么多白菜,他倒是头一次见。
森斋小,山上可以开荒的土地又少,千秋雪和兰禅的食物来源是打工赚来的银子买的各种面食。
秋望放下扁担,支开安安,便张罗着要开始挖白菜。看着无从下手的千秋雪,她也没有不耐烦,心细地教着他挖白菜。
“先生也是矜贵人,从前都没有挖过白菜?”
千秋雪硬邦邦地蹦出两字:“挖过。”
秋望乐了,不过没有再打趣要缩成鸵鸟的千秋雪:“先生,你就把上面的棚子同我一起拆了,再把上面的土铲干净,这白菜便露出来了。”
千秋雪学东西快,从前在天界也是最聪明的孩子,按法师的话来说:“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难管教了些,不是什么可塑之才。”
千秋雪心里明白,这是在说自己烂泥扶不上墙。
他那时小,做事鲁莽,竟敢和法师扭打在一起。最后落得的下场就是被花神老祖揍得鼻青脸肿,还要不服管教地蹦跶一句:“他就是仗着自己是法师,滥用职权!应该严惩!严惩!”
花神老祖气得直跺脚:“我看你该严惩!”
他如今想起来,只觉得从前的自己趾高气昂,肆意嚣张。千秋雪想道,其实自己最嫉羡的人,大概是从前意气风发的自己。
白菜比预想的好挖很多,没过多久,千秋雪和秋望便挖了几颗白菜出来。
汗液附着在历经风吹日晒却仍白皙的脖颈上,千秋雪用手腕擦了擦,觉得黏腻,不舒服。
突然,一股冰凉滋生在他的脖颈处,千秋雪本能地避开,发现是秋望在用手探自己的脖颈。
他蹙起眉头,不喜欢别人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尽管再不喜欢,耐于对方是女孩子,孩子又在身旁,千秋雪便也没有声张。
千秋雪只是轻轻躲开,继续待在原处用手充当扇子扇着风:“我瞧你的脸有些红,以为先生不舒服,便想着给你探探……”
千秋雪“嗯”了一声:“我没有怪你,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
秋望总是带着笑,让人说不出狠心的话:“我知道的,我瞧你脸上有片枯掉的叶子,要我帮你吗?”
千秋雪道:“不用。”
他没觉得脸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唯一觉得不适的便是秋望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惹得人不舒服。
千秋雪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却被秋望一句话弄成了真哑巴:“先生,你很讨厌我吗?”
他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且没头没脑,第一反应便是摇头,千秋雪抿了抿唇角:“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碰你的脸呢?”她的眉间有了浅浅的沟壑,很不解困惑的样子,“我的手很脏吗?”
换作别人甚至是兰禅,可能会为了打发人便匆匆地把脸递过去,让人把脸上的脏东西摘下来。
可千秋雪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移开视线,朝远处看去。这一看,便看到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宫木。
他就那样站在风里,中关村很小,人也很少,这个点不是该热闹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站在宫木身旁。
就像一棵竹柏葱葱郁郁地站在山中,孤独却不显单薄。
千秋雪与他视线对上的一刹那,那人便跑了过来,大半是因为身体还未痊愈,那几步路被宫木跑出了三万步的模样。
千秋雪的头猛然疼痛起来,牵扯着未好全的腿一起疼,是要了命的那种疼,疼的人喘不过气,疼的人五脏六腑都炸裂着。
“秋雪……?”
宫木跑到千秋雪身前的一瞬间,他才缓过神,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千秋雪没有再看秋望,他带着宫木离开了那块“是非之地”。
一直坐在了土炕上,千秋雪都还在打着寒颤,宫木见他状态不好,难得没有像连体婴一样咋咋呼呼着贴上来:“难受?”
千秋雪颔首,明明难受地全身发着抖,还是像驴一样,不知道在跟谁犟:“没。”
宫木见他这样也没再问,看见千秋雪和秋望之间的气氛,便也没有声张给安安,把人塞到被窝里捂好,像个蚕宝宝:“知道你不难受,睡一觉好吗,嗯?”
千秋雪迟疑了一秒,然后问道宫木:“兰禅去哪了?”
宫木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去镇上转转,不用担心。”
他歪过脑袋,然后闷声道:“我觉得她不是善茬。”
宫木知道“她”指的是秋望。
他期待着千秋雪的下一句是“你少和她接触”,不曾想这人铁石心肠,说完这一句便匆匆睡了过去。
空留宫木一个人在土炕边上,颇像是在守寡的小媳妇。
千秋雪这一觉睡的不香,有几次都差点从噩梦中醒过来,他梦见自己被押在天庭上,被一剑一剑,一刀一刀,挖去了心脏。
可不对……那为何自己还能感受到人的七情六欲呢?
他觉得奇怪,可终归是在梦里,千秋雪翻了个身,更深地陷入梦里。
千秋雪是被一阵争吵声吵起来的,他睡得不好,起床气比平时大的多,男女的辱骂声,嘶吼声,像泥鳅一样狡猾地钻进千秋雪的耳朵里。
“我这才几天不在家!你带了两个男人回来!若是我在外面多待几天,你恐怕要把家里开成妓院是不是?!”
千秋雪动作一顿,似乎猜到了正在辱骂的男人是谁。
女人细声细气的,但尽管这般,都掩盖不住自己的哭腔:“不是的,我没有,两位先生只是留宿,没有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是想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女人就是欠揍!”男人应该是狗急跳墙,听见外面一顿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要抄家伙打女人。
千秋雪在人间摸爬滚打这些年,最烦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这种男人无非分为两种,一种是性的奴隶,另一种是性别的奴隶,都是恶的浓缩,被困在囹圄里的蠢货。
他的步子快了一些,尽管觉得秋望身上不对劲,但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架拉下来。
谁知刚刚出门便看到站在“赛道”中央,忙着拉架的宫木和兰禅,两个人说的好听点是拉架,说的难听点就是走个过场,和看热闹没什么区别。
千秋雪:“……”
他腿还瘸着,上午和秋望一起去挖白菜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只觉得腿牵着整个身子一块疼。
那男人长得并不普通,甚至还可以说的上是俊俏。也难怪秋望和他结婚生子,被这男人迷惑了双眼。
男人看到从土炕下来的千秋雪更加生气:“他妈还有一个?!”
他崩溃地跺着脚:“你玩的还怪花!三个人?!”
千秋雪想上去给他一脚。
不过他也确实这么干了,踹上去的那一脚,千秋雪是铆足了劲踹上去的,一瞬间,男人往后后退了不少步子。
不过这一脚让千秋雪领略了不少,比如,腿瘸着尽量不要踹人。
那一脚下去,原本用布条缠绕的伤口猛地绽开,鲜血像是喷泉一般溅出来。
“秋雪!”
宫木跑过来,他哭丧着脸,跑到千秋雪的身边:“你干什么!这男人就不是什么东西,任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千秋雪转过头,硬邦邦地给出答案:“他吵到我睡觉了。”
宫木:“……”
不知怎么的,他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千秋雪瞧着看着在地上疼得翻来覆去的男人,又把视线移到宫木身上,他因为疼痛,难耐地“喘”了几声。
宫木不说话了,他站起身,对秋望说:“秋姑娘,你的夫君,有什么坏病吗?”
秋望抿着嘴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没有的,先生,不用了。这是我们自己的家里事,不劳烦你们插手。”
接下来千秋雪便听到宫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是他用……唔。”兰禅也是个脑回路奇特的主,他大概已经能猜到,宫木想说,他用脸打我朋友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明天请假 因为年纪小需要点时间存稿 毕竟要开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