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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安慰狗皮膏药 ...

  •   千秋雪喝完药时不禁蹙起眉头,他是个嗜甜的人,记得在天界时和人打斗时挨了打,得有块糖才能消气,只是人间的糖块太贵,他买不起。
      长簌的睫毛颤了颤,倒影撒在白净的眼窝处,千秋雪闷闷地想,自己得有多久没吃过糖了。
      “秋雪,”千秋雪抬起头,看向说话的宫木,“我布兜里有糖块,你张开手。”
      他摇摇头,扶了扶自己受伤的右肩,生硬地编了个谎:“我不爱吃糖。”
      宫木道:“嗯,我知道,你把手张开我给你放块糖,解解苦。”
      最后还是兰禅开了口,千秋雪才昂首着含下糖块。
      细长粉红的指尖生疏地捻开糖衣,千秋雪的舌头包裹住猪油色的糖块,扭头看向窗外……嗯,橘子味的。
      只是没煽情多久,他便急急忙忙地拉着兰禅,捎着一个“打酱油”的宫木,去了后山的竹林。
      那竹林在镇上的名声很差,连着几个被指配阴婚的姑娘都在那地命丧黄泉,阴气重得吓人。
      他起身时不小心扯到了右肩,惹得千秋雪差点把生理盐水给逼出来,只是他这人死要面子,愣是没见一滴眼泪的影子。
      千秋雪原本还想着去镇上打听打听,不过镇上的人三分之二被鬼魂索了命,剩下的三分之一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也只能以身试险。
      千秋雪这个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处处都是缺点,唯一一个优点,“兼顾天下,悲悯众生”还是后天养成的。
      现在能有如此觉悟,也是足能可贵。
      就连兰禅也忍俊不禁,笑呵呵地打趣道:“怎么今日来了兴趣,和我去瞧那后山的竹林了?”
      千秋雪看了他一眼,不轻不淡道:“你若是闲得慌,大可蹲在家里把宫大少爷带来的衣物都给收拾好;你若是不闲,不该说的就别说。”
      他这段话愣是损了两个人,兰禅虽然不想看宫木,还是好奇又不情不愿地去打量对方的神色。
      谁知宫木根本不在乎,颇有性质地去瞧千秋雪那一头如瀑的白发。
      “你个变态。”千秋雪也不知道兰禅是抽了什么风,没头没脑地点评了看起来什么都没干,老老实实的宫木。
      于是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前幽森森的竹林,回头看向兰禅:“你总是招惹他干什么?”
      兰禅看向宫木,简直要气笑了,他把人一把推进竹林里,自己又跟着进去,然后中肯地给予评价:“装。”
      这林子着实吓人,千秋雪看向紧紧挨在自己身旁的宫木,在心里默默想到。
      不然自己身边的这人也不能这么害怕地贴在自己身旁。他下意识想要去瞧瞧兰禅,却发现人早已不在自己身边。
      千秋雪蒙了一瞬,可是下一秒兰禅又突然出现,让他蒙了第二瞬。
      “你去干吗了?”他问道。
      兰禅眨眨眼睛,说道:“尿尿,没事,不用担心。”
      千秋雪点点头,又瞧见身边一直吓得发抖的宫木,尽管不爽不想管,可对方就像吃准了他不舍得似的,弱弱地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千秋雪:“……”
      他认命地把人拽到自己身旁,千秋雪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多管闲事,宫木紧紧挨着千秋雪,让他觉得身上烫:“你他妈离我远一点……不要离我这么近。”
      宫木点点头:“没事,我不害怕。”
      千秋雪:“……”
      宫木薄唇微启:“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我也不必麻烦你的。”
      千秋雪:“……”
      就连兰禅也受不了,仰头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和他走在一起吧。”
      闻言,千秋雪却是一顿,颇有些诧异地望向兰禅。
      本来没有波澜的语调掺杂上了一丝不可置信:“你不是看他不爽吗?”
      “那你还能怎么样,一直让他这样吗?”,兰禅快速答道,神色隐约闪过几分慌张
      “千秋雪,”兰禅看起来有些无奈,“这里不是从前,你不必如此慌张。”
      千秋雪没动,他盯着兰禅看了半晌。
      倏忽间,一道冷光在暗里划过,泛着银白的月光,直逼兰禅眼前,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避无可避,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僵在了原地
      还未等那股寒意散去,千秋雪就笑了一声,“闹你玩呢,走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千秋雪往后看兰禅的眼神都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不是见色起意,是……怀疑。
      千秋雪看向兰禅的脚,总觉得奇怪,此时兰禅恰好回头,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还笑了笑。
      ……呼,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这么想着,千秋雪突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硬的,却很柔软的东西,像是人的鼻骨,又像是人皮。
      千秋雪突然一顿,心里隐隐约约蹦出一个答案,他正想着开口,宫木略带颤音的嗓音便响起在耳畔:“秋雪,别低头,别回头,慢慢走。”
      为什么?千秋雪在心里问到,好奇心驱使他低下头,就那一瞬间,千秋雪瞬间打起了寒颤!
      ——因为那是一张会动的人脸!
      她肤色透露着不正常的白皙,唇红齿白,柳眉如画,恰若在平常,是个人都要夸赞这姑娘漂亮。
      可现在只剩下两字:惊悚!
      她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戳破:“花烛拆封,喜气冲冲,花烛拿起, 诸公见喜,烛头对烛头……”
      又是这首歌。
      千秋雪想要移开步子,却发现自己的腿脚怎么都动不了,刺痛感从脑壳发出,他低下头,却发现一个更让自己觉得惊悚的事情。
      这姑娘,不,这东西在吃自己的脚!
      不只是他一个人看到了,宫木马上扑过来,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小腿从尖锐且布满尖牙的嘴里拔出来。
      那姑娘的嘴越长越大,到最后甚至像是要把千秋雪整个人吞之入腹:“唔,别跑别跑……唔,只要把你吃进肚子里,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千秋雪只觉得浑身上下遍体生寒,他那把刀是用来救苍生的,如今,却用在了拯救自己身上。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只见那张脸有了脖子,越来越往上,而千秋雪的腿越发显得血淋淋……
      他是不是要死了?
      鬼魂甚至到最后还长出了小臂,她用尖锐的指甲死死扒住千秋雪的小腿:“唔……好吃好吃……是肉……”
      还他妈是人肉!
      那姑娘突然不动了,眼球瞪得大大的,好像要突出来一样:“我吃人了……我吃人了……呜呜呜……我吃人了……”
      她终于松开口,继而一幕堪称西方恐怖片片尾的一幕发生了,那姑娘缓缓垂进地里,像是有巨大的吸力把她吸了进去。
      那块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上头还有星星点点的杂草。
      千秋雪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一样。可宫木知道,他不是,千秋雪是被疼懵了。
      哪怕是神也未必能这般忍痛,更何况千秋雪现在是凡人之躯。
      就当宫木想去碰碰千秋雪的肩膀,查看对方的情况时,千秋雪猛得蹦了起来。
      疼疼疼!太疼了卧槽!怎么这么疼啊!我他妈是不是要死了!疼疼疼!
      他的眼眶里也不自觉溢出了生理盐水,过了许久,宫木听到了一声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
      “……疼。”
      也难怪千秋雪说出来,那模样单单是看着就渗人,更别提这是在人身上了。
      真是要死了。
      千秋雪在心中喃喃道。
      他现在站着就算是煎熬,看着地上湿湿的泥和黑不拉几的尘土,思索再三,千秋雪还是倒在了地上。
      这可把宫木吓了一跳,他以为千秋雪疼得厉害,晕了过去,看到千秋雪清醒的面孔时忍不住送了口气。
      可紧接着,一股无从言说的心疼漫上心头。
      “啪嗒。”
      一滴眼泪掉在了千秋雪的眼窝处,他眨眨眼睛,只能用手撑起身子去瞧宫木,看着对方红红的眼眶,千秋雪不解又无奈。
      “又不是吃了你的腿,这般难过,你要作甚啊?”
      见宫木的眼泪还是没有要停下的计量,千秋雪幽幽叹了口气:“大少爷,你的眼泪,我尔等凡人赔不起。”
      他哭起来的模样实在可以说得上是楚楚可怜,微红的眼眶,肿起的卧蚕,水润的嘴唇,像一柳蜿蜒在一花上。
      可听到这句话,宫木不再掉眼泪,他认真地看向千秋雪,又止不住地心疼:“不用你赔。”
      兰禅蹦出一句:“爱赔不赔。”
      千秋雪:“……”
      这个掉眼泪的还没哄好,你来凑什么热闹?
      他见宫木软的不吃,索性直接收起自己憋了半天憋出来的和气模样,威胁道:“再哭你就留在这。”
      兰禅道:“呐。”
      千秋雪恶狠狠道:“闭嘴,你也是。”
      宫木心里平衡了点,看着站起身,踉跄着要自己往前走的千秋雪,不满道:“秋雪。”
      千秋雪回头。
      他大步跨到千秋雪的身边,半跪在地上,纯白的布料沾满了泥巴:“我背着你。”
      千秋雪没应,过了很久,他很认真地开口:“你的裤子是不是挺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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