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圆子大战黑芝麻汤圆》翩翩长发

4、教训狗皮膏药

　　不说别的，单单这一句话就把千秋雪恶心的够呛，更别提这姑娘长得有多吓人。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露出的是尖利的牙齿，像是禽兽才会有的。
　　千秋雪看着他长且锋利的指甲，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死掉的人的脖颈处的一道几厘米深的血痕。
　　来人间以后，兰禅与千秋雪虽然都没有仙栗但最基本上还是要比普通人强。毕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兰禅是个看起来柔，实际上虎的主儿，要是千秋雪没猜错，刚才兰禅铁定去“伸张正义”了。只是反噬作用太强，不仅正义没得到伸张，反而自己伤了个难堪——得不偿失。
　　千秋雪则是看起来虎，实则上镇静的人。不过这都是后天养成的，从前在天界，千秋雪是看起来虎，实则上更虎的主。直到在人间吃了不知道多少次灰，才得了个教训的。
　　不过让人觉得欣慰的是当那姑娘认出千秋雪，并挑衅他的时候，千秋雪却没有鲁莽行事。
　　因为他认出了这鬼物的元神——前天还帮镇上的大娘劈柴火的姑娘。
　　姑娘很善良，只是被指配了阴婚。千秋雪那时只觉得惋惜，可没过几天镇上就穿来半真半假的消息：“听说没？谢姑娘大着肚子回来的！”
　　“不能啊，和死人怎么有孩子？”
　　“不知道，反正别离近了，晦气东西……”
　　可几天，这晦气东西站在小镇的尽头，微笑着望向尸横遍野的小镇，荒诞又讽刺：“客官！我能让你舒服的！”
　　她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好一个风情万种，千秋雪却没有反应，反而越发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这哪是什么美人计，这他娘的就是明晃晃的□□！
　　千秋雪看着身后的宫木，即使平常再怎么看他不顺眼，到关键时刻也不能丢下一条命在危机之中。
　　“跑，”千秋雪拉起宫木的小臂，大有‘惹不起躲得起’的道理，“别回头！”
　　白发随着风在空中散尽，像是雾一样，让人抓不着，摸不透。
　　宫木的衣摆属实是长，嵌满金丝的白色布料往日里显得富贵，现在千秋雪只想把它撕吧撕吧扔了当柴火烧。
　　千秋雪蹙着眉头，他凭着往日里捉鬼杀魂的经验，断定这鬼魂怕黑，于是拉着人躲进巷子里。
　　他拉住宫木，蹙起眉头：“别动。”
　　宫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听到千秋雪这么说，便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没有乱动。
　　只见千秋雪从腰窝处掏出那把斩鬼刀，正当宫木不知道这祖宗要干什么之际，布料断裂的声音像是一根弦断在宫木的脑海。
　　千秋雪把宫木那不知价值多少银子的衣裳硬生生地斩断了一半，他抬起眸，看向宫木：“你这衣服很贵？”
　　宫木摇摇头，对他来说的确不算贵。
　　千秋雪站起身，蛮不讲理，又分外冷淡地说道：“贵也没办法，我赔不起。”
　　他见大少爷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又兴致问自己别的不该关心的事情：“我们躲在这巷子里，不会被那东西追上吗？”
　　千秋雪道：“你若是想被那鬼魂追上，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这句话着实是有威慑力，千秋雪话音落完，宫木一声没有吭。
　　直到很久，千秋雪回头看向宫木，历经风雨而显得有些籿的手紧紧握着那把斩鬼刀：“我出去瞧瞧，你若是不想死，就待在这，哪都别去。”
　　宫木道：“你不怕那东西？”
　　千秋雪垂下眸，脸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苍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不是……我不怕死。”

　　那姑娘实在是吓人，别说上去制裁她一顿，普通人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可千秋雪在心里暗暗道，不难从血肉模糊的脸辨别出这姑娘从前的风采，高鼻梁大眼睛，从前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只是现在……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杀人成性，嗜血如魔，千秋雪在走出巷口的一瞬间，一阵力量极其大的妖风便扑面而来！
　　他没反应过来，身材又实在单薄，不得不被风掀翻在地，还转了好几个圈圈。
　　沙砾，泥土混在尚未愈合的伤口里，他却没有痛觉一般，挣扎着爬了起来。
　　千秋雪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大且“空洞”的眼睛，为何说它空洞呢？
　　他心里不禁一惊，因为那双不知从前有多漂亮的眼睛，不知何时，不知何地被挖走了，只剩下血斑斑的肉。
　　被指配阴婚的姑娘都很美，因为人间这些愚弄的蝼蚁觉得这样鬼王会高抬贵手，以此来换取下一年的平安喜乐。
　　可这哪有祭拜给鬼王？被丢到后山的姑娘不知道会被什么货色蹂躏！
　　千秋雪想到这里，原本死死握住匕首的掌心有些松，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厉鬼，是怨念太深，有了人的欲望与情愫，但是宿主原本的魂灵早就被吞噬了。也就是说，操控厉鬼的人，不是宿主，是心中的怨念。
　　千秋雪倏忽间不知道如何下手，从前心狠手辣的人，在人间待久了，难免染上人性，少了神性。
　　只是女鬼没有人性，她瞧见千秋雪久久没有动弹，先行出手。她的半边脸耸拉着一层皮，唱起歌谣时微微晃动，好不渗人：“ 花烛拆封,喜气冲冲——”
　　她如饿了几天的饕餮一样猛得冲上前去，在距离千秋雪仅剩几十米的时候，千秋雪瞳仁急剧收缩，快速躲了开来。
　　强大的冲击力让远处的针叶林瞬地倒地，千秋雪也踉跄着往后推了几步，白发散在空中，与暗红色纠缠不休。
　　他凌空一跃，蓦然把女鬼压制在地上，只是凡人之躯受限太过于明显，千秋雪很快便处于劣势。
　　女鬼的声线是颤着的，这让千秋雪意识到，这怨念还没有成魔。她还有一丝丝理智在身，只要救出被吞噬的元神……“额！”
　　疼痛感恍然漫上心头，千秋雪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堪堪逃脱出来。
　　他虽然菜，但平时这些事情算是雕虫小技，至于今日为何如此费力……千秋雪垂眸看向自己被捅穿的右肩，觉得要疼到晕厥。
　　原本光洁圆润的肩头，此时赫然多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了，只是对于神来说，想死何曾不是一种奢望。
　　千秋雪踉跄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发寒，杀了这魂魄固然是难，怨念就是寄生虫，逃到哪里算哪里。
　　千秋雪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斩碎载体，虽然这听着残忍，可是在当下这分明就是最好的方法。
　　他握紧了刀。
　　只有这一次机会，机不再失，失不再来。
　　千秋雪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自然知道如果这一刀恰若刺不到心脏下场会如何，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魂飞魄散。
　　他这一生就是在赌，千秋雪冷哼一声，猛得冲上前去。
　　寒风吹起他的发梢，千秋雪扑倒女鬼，任凭她的利爪在自己的脊背上留下痕迹。
　　　“去你娘的！”
　　他怒吼一声，下一刻，便是心脏被刺穿的声音。
　　一瞬间，千秋雪抱住的女鬼变成了黑色的烟雾，他知道那是怨念，如果兰禅在这里，两个人一加一说不定可以斩破厉鬼的怨念。
　　只是右肩的伤痕太过于疼痛，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中流出来，像是泉水一样。
　　千秋雪“嘶”了一声，倏忽间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有人捏紧了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巷口时，正巧碰到了在巷口观望的宫木：“秋雪，你肩膀……哎哎哎！”
　　千秋雪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千秋雪睁开眼睛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天色早已变黑，太阳看几个年轻人忙活打打杀杀了一天，也是累了，早早得便去睡了。
　　长发粘在千秋雪白皙的脸颊，他有一瞬间地茫然无措，然后便是右肩轻微的痛。
　　一直坐在一旁的宫木听到动静，赶忙去查看千秋雪的情况：“疼得厉害吗？”
　　千秋雪刚睡醒时不容易清醒过来，反射弧比平常人长出好多，他总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缓过神，大概是什么不好的毛病。
　　他看向宫木，有些淡漠地错开视线，又想到可能是这个人带自己回了森斋，脸色又缓和了一些：“一般。”
　　他刚起床带着一些鼻音，说起话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冷淡，尽管性子还是那样，话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千秋雪这般模样，惹得宫木的声音慢慢柔和下来：“好，饿了吗？”
　　千秋雪摇摇头，他睡得发了汗，龙须都粘在了额头上，两颊也是通红一片。
　　他这时发了会呆，清醒了不少。大半是因为刚睡醒，也可能是因为肩膀传来的痛觉让他提不起精神，就那样一声不响地忍着疼痛看向不远处。
　　兰禅没过多久过来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草药，是褐色的，看着就知道这药有多苦。
　　千秋雪眉间有了浅浅的沟壑，他指着这碗草药，尽管心里有了答案，仍然问了一句：“这个，给我喝？”
　　兰禅点点头，好笑道：“不然给我吗？”
　　千秋雪瞥了一眼宫木，淡声道：“我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