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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收留狗皮膏药 ...

  •   千秋雪原本想说舍得,但不知怎么,他一时间竟像个孩子一样,咿咿呀呀怎么也说不出“滚”这个音节。
       他暗自叹了口气,怪罪自己的圣母心,明明自己过得并不好,也不是什么信奉□□的囚徒。却怎么也看不过别人受委屈。
       千秋雪转过头,算是无声地默认了宫木“鸠占鹊巢”的行为 。
       不过当千秋雪看到宫木开始收拾随身衣物时,他的嘴角扯了扯——呵,被自己穷笑了。
      少爷光是一天下来该替换的衣物就有许多,在人间,里衣便是贴身衣物。像千秋雪和兰禅这样的,单单只穿一件不蔽体的衣物的,叫做裸奔。
      千秋雪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神也是有贪念的,无欲为佛,不过像千秋雪这样偏激的,也不占多数。
      他跨过庭院里的大箱小箱,或许那腿是真的疼,或许他也是真的累了。千秋雪朝兰禅摆摆手,早些年纤细鱼白的手指此时像是历经风雨的枯树,显得好不难看:“我累了,去睡一会。”
      兰禅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眨眨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点头,又转过头白了一眼此时站在院子中央,养尊处优的宫木。
      兰禅知道千秋雪并不是真的累了,可宫木不知道,他腿长,几步便可以跨到千秋雪身边。肤白貌美的宫氏大少爷像只小麻雀一样,快活,自由。
      他笑起来,声音小小的,唯恐吓着谁了似的:“我还不知道你名字……我讲究的多,你莫要嫌弃。”
      “我叫宫木,你叫什么?”
      宫木话音落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捡起来,原因无他——千秋雪心里喃喃道一个刻在天界每个人心里的名字,宫森。
      早在临麽二百八十年时,天界与鬼界还可以相互往来,直到天竺十五年,鬼界鬼王挑起战斗,间接使得天界内斗,尸横遍野,而百姓也不再呢喃生。
      而鬼王的大名敢问天界有谁不知——宫森。
      千秋雪久久没有缓过神,直到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他才猛然回过神。脑海里才堪堪丢掉那些冤魂,他睨了一眼,淡淡道:“晦气名字。”
      他进了屋子,湿润且寒冷的气流猛然窜入千秋雪的大脑中,一瞬间的泄气让他喘不上气:“咳咳咳——”
      “秋雪?”他听到兰禅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不舒服便吃两颗药,药在床头,你记得……滚,你凑什么热闹?!”
      不用想便知道与兰禅起冲突的那人是宫木,兰禅脾气不算好,但肯定没有千秋雪那般差。让兰禅如此讨厌的人,千秋雪还是第一次见。
      想到这里,他不禁起了疑惑,为什么兰禅这般抵触宫木?只是因为刚刚一事,绝对不足以。
      他越想越烦躁,又恰巧没有宣泄口,千秋雪蹙着眉头躺在冰凉的地席上,听到外面算不上微弱的吵闹声,他站起身,狠狠地踹向门:“要吵出去吵!”
      外面突然静下来了,往后,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在原地怔了许久,继而穿过门帘,去里屋找药。药是兰禅从山上采来的,此时的人间并没有精神缺陷一说辞,可天界是有的。
      千秋雪到了人间以后没有药物可食,更没有仙力可敷,只能依靠兰禅去山上采的那一小瓶草药。
      他打开布丁,在掌心里放了几颗,身边没有水,千秋雪便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其实很苦,千秋雪又嗜甜,每一次吃药他都要缓好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听到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出去一趟,你莫要乱动,扰了千秋雪清净……”
      “他叫千秋雪吗?”
      在屋里偷听的千秋雪觉得宫木真是有病,待在这冷嗖嗖的屋里听他说话,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兰禅似乎也是无语至极,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说道:“你管他叫什么?”
      接着,一阵仓皇的脚步声陡然响起,千秋雪知道兰禅那是出门摘草药了,况且兰禅觉得自己已经睡了,他便没有再出门迎送的心思。
      人间的夏天太热,凉席又太凉,冷热一交织,千秋雪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没有睡着。
      太静了,他本以为宫木会很吵,会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可等了很久,久到千秋雪都要睡着了,宫木都没有声响。
      可能真的是怕扰了自己清净吧。
      他这么想着,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天间有专门托梦的梦神,可是那时的梦神不喜欢千秋雪,没给他拖过几次梦。
      直到千秋雪被流放到人间,梦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
      不过看来梦神还是不怎么喜欢他,托的梦都是噩梦,有几次兰禅都把千秋雪从睡梦中唤醒,然后担忧地去探千秋雪的额头。
      “你在梦里一直发抖,发虚汗,还在唤一个人的名字,我却听不清你在唤谁……”
      今日的梦却不以为常,尖叫声,嘶吼声,混着恶心的血,腐烂的泥。
      他站在最中央,随机被一股强大的风狠狠撞在地上。
      人都说梦里是没有痛觉的,他的梦却不一样,疼,撕心裂肺的疼。
      千秋雪想要挣扎着站起身,余光却瞥见了天间无数人恨之入骨,想要吃其骨髓,撕咬其血肉的人——鬼界之主,宫森。
      他踩住自己本就血肉模糊的手,脚尖狠狠地碾了几下:“……千秋雪?”
      千秋雪没应,只见宫森蹲下身子,轻轻握住自己的手,克制又疯狂地印下一吻。
      他猛的惊醒,弹跳力惊人地坐起身,蹙着眉头继而大骂道:“变态……”
      千秋雪觉得自己起身时撞到了一个人,本着好奇的心态转过身,看到了捂住额头,噙着泪的宫木。
      他顿时一点困意都没有,一言不合便拐住了宫木的脖子,千秋雪一字一句掷声有力地骂道:“你变态啊?!”
      前段时候是看自己狼狈不堪地捡地上的钱,现在倒好,开始窥探自己睡觉了。
      宫木看来没怎么被人用胳膊拐过,连最基本的挣扎都不会:“不是……我看你梦里睡得不安宁……便想着过来看看。”
      他长簌的睫毛打下来,使得眼窝下打出一片阴影,宫木见千秋雪没有要松手的迹象,于是便继续说道:“我不是变态。”
      千秋雪听着他的解释,觉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于是松了手,看着撑着地咳嗽的宫木,淡淡道:“不是变态就滚出去。”
      “谁允许你可以进里屋了?”他说道。
      他看到宫木转过头,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痒痒:“我只是担心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千秋雪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便头痛,他有些烦躁,不耐烦地回答宫木:“不需要少爷担心,我也说过了,我救你是为了自己。”
      他的话被突兀地打断:“你很缺钱吗?”
      千秋雪的额角青筋跳了跳,他眉毛挑起,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不是缺钱,我爱钱。”
      “我可以给你的……”宫木小声地告诉千秋雪,谁也不会想到,平日里不漏风声的宫氏大少爷竟也有如此卑微的时候。
      千秋雪瞥了他一眼,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显得很倔强,他冷哼一声:“用不着,我恶心。”

      兰禅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千秋雪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他从里屋里跑出来,看着满头冷汗的兰禅不解道:“怎么这般狼狈?”
      只见兰禅斟酌着急着想要开口,却吐出一大口鲜血:“额——”
      那一口鲜血吐的实在,黑红黑红的。像是索命鬼来索命一般。
      他吓得脸都白了,千秋雪看见兰禅指着门外,显得很惊骇:“出人命了!镇上出人命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千秋雪猜到那是宫木的,他转过头,对着眼睛都哭肿的宫木厉声道:“把人搬进去。”
      他一瘸一拐地和宫木把兰禅安置好,继而仓皇地跑出森斋,腿有多疼也顾不上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厉鬼将映,人命关天。
      他听到兰禅对宫木大喊道:“愣着干吗?你快去追他!别让他到镇上!”
      兰禅认识千秋雪实在是久,对方打个喷嚏都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水,现在千秋雪跑去镇上,要不然就是索命,不然就是送命。
      宫木跑上去,在抓到千秋雪小臂的一瞬间被人狠狠甩开,千秋雪寒声警告:“别碰我!”
      说完,他便像流星一样朝着镇上的方向跑去。大概是因为第六感,宫木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接着眼前会出现怎样让人瞪目结舌的场景——镇上尸横遍野,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
      孩子,年轻人,老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软摊摊地倒在地上。
      千秋雪心里一惊,到底是怎么样的冤魂才能干出如此惨无人性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的心里便有了答案,只见一个身披红衣的姑娘站在不远处,嘴里哼着只有家人镇上才会有的歌调:“ 点花烛。花烛拆封,喜气冲冲,花烛拿起, 诸公见喜,烛头对烛头——”
      她看到千秋雪心里仿佛一惊,又反应过来,尖细的声音是那么恐怖:“客官,来快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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