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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赖上狗皮膏药 ...

  •   千秋雪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脾气多么好的人,哪怕从前在天界,也是一点就炸,像个炮仗。他踉跄着站起身,蹒跚地走到宫木身旁,对方似乎被骂蒙了,站在那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敢动。

      他没有停下步子,千秋雪走过去时带起了一股微风,夏日里的风打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直到走到离小巷大概有一公里时,千秋雪突然泄了气,“扑腾”一下坐在地上,仿佛硬撑了很久似的。

      他不顾别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扒开自己的衣服一看,白嫩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血痕——疼。

      特别特别的疼。

      千秋雪其实是一个很怕疼的人,他蹙着眉头忍者疼痛去揉那块淤血,像把淤血生生用手揉开。正当他忍不住想要嚎一嗓子的时候,千秋雪的左肩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谁……?”本以为是宫家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金贵大少爷跟了上来,不曾想撞入眼帘的是自己在人世间唯一的羁绊——兰禅。

      兰禅是千秋雪来人间时陪同的小神,修炼的时间没有千秋雪长,本事也没有千秋雪大,说话也不讨喜,千秋雪却莫名珍惜他这个朋友。
      “赶紧起来,你坐大街上这叫什么?”兰禅扶起千秋雪,却被他腿上的淤血与伤疤吓了一跳,“这是怎么搞得?”
      千秋雪像个做错事被揭穿的小屁孩,他挠了挠自己的白发,一脸酷酷的表情:“自己摔的。”
      兰禅自然是不信,他比千秋雪高了一个头,却长了一张幼态的脸:“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咱们俩回家吧,我去山上摘了草药,晚上给你敷一敷。”
      千秋雪站起身,因为牵扯到了伤口,他疼得小声抱怨了一声。兰禅被他这一声吸引去了视线,颇有些担忧地问道:“我背着你,你也不沉,很快就到家了。”
      千秋雪的确不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瘦骨嶙峋,腰窄得仿佛一臂便可以握住:“不用,不疼。”
      说是不疼,这一路走的十分艰辛。千秋雪坚信转移话题便不会痛了这一说法,罕见的像个小麻雀一样沉稳地叽叽喳喳:“我买的梅菜肉饼还没付钱……”
      兰禅看着千秋雪一瘸一拐,也是鲜少地没有和千秋雪呛:“我替你付了,那老头一见我便找我要钱,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什么贼呢。”
      毕竟真正的贼现在身残志坚,惹得兰禅不禁感叹:“一个神仙,八百岁过出了几千岁的感觉。”
      二人的小窝其实离镇上离得不近,设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有个文绉绉的名字——森斋。
      这名字是千秋雪起的,他看着不像什么浪漫的人,却立志于把简朴到寒酸的生活过得富有情调:“早上忘了叫你起床,粥放到桌子上了,吃了吗?”
      兰禅点点头,继而哄着把千秋雪按在木椅上:“吃了,管好你自己吧。”
      “这腿再不处理,恐怕烂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兰禅站起身,“我去拿药,你就安分地坐着,别乱动。”
      趁着兰禅去拿草药的间隙,千秋雪仰着头开始打量森斋,森斋是建在山上的,样子像极了从古至今那些文人雅致追求的世外桃源。
      只是他们想住的地方,是千秋雪拼了命想逃离的地方。他自认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不追求那些淡迫名利的情操,而是羡慕那些衣食无忧的人。
      他只觉得好笑,只有经历过人间疾苦的人才知道苦难有多令人讨厌,而那些生来衣食无忧的人竟拼了命地追随所谓的清净。
      千秋雪锤了锤自己的小腿,觉得有几分痒,趁着兰禅不在,便大胆了一些,不仅挠自己的伤口,还想方设法地去揉自己的淤血。
      等着兰禅来了以后,他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怎么伤口变得这般严重了?”
      兰禅眯起眼睛,盯着千秋雪,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不是自己挠了?”
      千秋雪一脸茫然无措,他“啊”了一声,然后摇摇头,像孩童一样:“没有。”
      他见千秋雪不承认,索性也不问了,免得最后闹得两方都不愉快:“可能有点疼,若是弄疼你了,忍一下,很快便过去了。”
      千秋雪刚开始还嗤笑道能有多疼,可像将士真当披甲戴盔地站在战场时,才知道打仗有多痛。就像千秋雪才幡然醒悟覆草药原来他妈的这么痛。
      兰禅用的力气不大,可草药敷在千秋雪腿上时,他还是觉得腿酥麻一片。千秋雪眨眨眼睛,硬生生地把一句不雅的话憋了下去:“东头的竹林里听说闹出几条人命,你知道吗?”
      只见兰禅透白的手指拂过劲瘦的小腿,继而点点头:“略有耳闻。”
      “好像是阴婚吧,”兰禅唏嘘道,“这镇上这阵子阴婚越多,死的姑娘越多;死的姑娘越多,阴气便越重。镇上的人为了拂去这阴气,便想方设法地处理阴魂。”
      镇上的人迷信的很多,老套的剧情也不少,千秋雪刚来时因为那一头白发不知道有几个姑娘因此受到牵连,被支配了阴婚。所以二人才搬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后山。
      千秋雪颤着嗓子“嗯”了一声,继而问道兰禅:“被指配阴魂的姑娘是怎么死的?”
      兰禅摇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听镇上的人说好像是被鬼索取了阳气,只能待在阴暗的地方,见光便会死。”
      “可这样逻辑上说不通,鬼怎么会怕光?从前在天界时,内斗还没有开始,神鬼不一样可以互道家访?”
      天界与鬼界的交界处有座桥叫“鹊桥仙”,神鬼若是想到鬼界亦或者是神界,鹊桥仙便是必经之路。
      只不过鹊桥仙后来在内斗时被斩破了,神与鬼也便各过各的了。
      千秋雪没有再进行下去这个话题,他想到那美人的脸,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兰禅一句:“你见过宫氏的大少爷吗?”
      兰禅摇摇头。
      没见过就好。
      不过千秋雪这张嘴也确确实实是灵,他的话音刚落,木门上的风铃便被夏天的风摇响。
      两个人瞬间提高了警惕。千秋雪在天界时爱惹是生非,仇家太多,来了人家以后更是如此。几乎每个和千秋雪有过一段交情的人都会来找他麻烦。
      他在人间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兰禅想要站起身去瞧瞧外面是谁,被千秋雪拦下:“用不着你,我去吧。”
      “你的腿很没有好,即使是有那把斩鬼刃也不占优势……”
      千秋雪难得打断了兰禅的话:“兰禅,我即使是束手无策,也不会让本不应该受牵连的人因为我而受到影响。”
      他说完这句话便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可真当开了门时,千秋雪却傻了眼。
      只见宫木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外,那一群人几乎每个人都搬了一个箱子,见到千秋雪开了门宫木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我说了,我一定要报答你。”
      “既然你不要钱,那我便请你到宫氏住吧。”
      千秋雪脸都绿了,他一个“滚”字还没有说出口,听到声音而出门的兰禅便走到了门前,他看着气质不凡的宫木,久久摸不到头脑:“这是……?”
      宫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兰禅,兰禅穿得单薄,却是和千秋雪一样破破烂烂,两个人凑得很近。
      按千秋雪的性子来讲,恰若与兰禅不熟,肯定早就把人欺负地服服帖帖了。可眼前的人不仅没有一丝畏惧之色,甚至还能主动站到千秋雪身旁,可见二人的关系实在不一般。
      千秋雪差点就“嘭”一下把门关上了,碍于兰禅,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对宫木说:“我说了,我打他是为了我自己。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宫木不急不慢地告诉千秋雪:“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我心里过意不去,只好亲自上阵啊。”
      看宫木搬来的这些东西,意思大概是已经很明显了——要是接受钱,便把箱子里的东西给你;若是不接受,那我就连带着这些东西住在你家里。
      千秋雪眉毛一挑,心想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哪知平常看起来柔柔弱弱,虽说不上善良,但没千秋雪那么混蛋的兰禅发了声:“夫君,这是谁?为什么要住我与你的屋子?”
      他挑起眉毛,玩味且厌恶地看着宫木:“这是情敌吗?”
      千秋雪呼吸一窒,他转头看向兰禅,心想你他妈凑什么热闹?
      只见刚刚还好好的宫木现在突然冷哼一声,对身后大大小小且表情扭曲的仆人说:“既然先生给我了个名分,那我便不客气收着了。”
      他撞开兰禅,不言不惭道:“进来把东西收拾后,便走吧。”

      等到一系列令千秋雪瞪目结舌的事情完成后,他看着变得富丽堂皇且摆着一尊佛像的大院后,冷脸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刚刚硬气得不行的宫木突然软下来声音对千秋雪说:“我爸妈死的早,马上要元旦了,一个人又太孤独。”

      “镇上的人都只爱钱,不待见我……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

      他抽了抽鼻子:“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元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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