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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

  •   屋内,周与舒已经穿上了衣服,站在桌前,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饮霜落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江远潼提着热水进来的时候,顺便给饮霜带了点米饭。

      “你的鸟好大,应该不挑食吧?”他问。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周与舒微微拧眉,纠正道:“它叫饮霜。”

      “哦,饮霜,它吃米饭吗?”江远潼从善如流地改口。

      饮霜是肉食性动物,一点儿素不沾,就连当年周与舒驯化它的时候,吃的也是大块的生肉,但江远潼家里显然穷的连他自己都没二两肉,哪里还有多余的肉去喂一只鸟?

      周与舒提笔沾了些墨汁,在纸上落下一行字,只答了一句:“不吃便饿着。”

      从小就珍惜粮食的江远潼赞同地点点头,将小碗放在饮霜面前,“没错,挑食可不是好习惯,快吃吧,吃完你还是一只好鸟。”

      饮霜低头嗅了嗅,竟然真的啄了几口。

      它羽毛黑亮泛着光泽,非常好看,江远潼想摸一摸,又没有那个胆量,看了一会儿就起身了。

      热水倒入浴桶,江远潼试了一下水温,有些烫手,又掺了点冷水进去,随后直起身子,旁若无人地解起了衣带。

      似乎是有所察觉,笔尖停在纸面上,周与舒回首望了他一眼,眸光闪动了一下。

      “江公子。”

      江远潼也回过身看向他,脱掉外衫,手中继续动作,“嗯?”

      周与舒道:“你要沐浴?”

      江远潼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然呢?我脱衣服干嘛?”

      周与舒舌尖轻抵上腭,目光渐深。

      按理说,两个男人之间,像沐浴这样没什么好回避的,军队的士卒们也一起在河中洗过澡,但不知为何,放在江远潼身上,他从心底就生出了些许不自在来。

      感觉自己像是在占他便宜。

      偏偏对方一脸坦然无所谓的表情,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远潼垂眸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再抬头看向周与舒,犹豫片刻,问:“你……害羞?”

      周与舒:“……”

      “不是吧,你那会儿在院子里不也在我面前洗过一次?”江远潼纳闷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男女有别”这个道理他明白,但他跟周与舒都是男的呀。

      周与舒一呛:“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江远潼不明地问他。

      “……”

      周与舒语塞:“没什么。”

      以前江远潼自己一个人住,不用回避什么,所以屋子里没有屏风。

      见周与舒转回去继续写字,江远潼就不再理会,脱了衣服泡进浴桶里,温热的水裹住他的全身,江远潼舒服地轻叹一声,闭目养神。

      结果一睁眼,他就和不知何时重新看过来的周与舒对视上了。

      江远潼:“……”

      心跳忽然漏了半拍,他陡然从脚底向上延伸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忽然明白了刚才周与舒的意思。

      确实有点不自在。

      江远潼往下躲了躲,垂眸小声道:“你看我干什么……?”

      周与舒挑了挑眉梢,并不言语。

      江远潼更不自在了,感觉浴桶里的水烧得烫人,仿佛透过肌肤一路滚烫到心口,空气都闷热了几分。

      “别看我了……!”他又说,语气硬气了几分,但耳根却渐渐红了一片,不知是被烫的还是闷出来的。

      结果下一刻,周与舒抬腿朝他跨了过来。

      “!!!”

      江远潼一惊,顿时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他想躲起来,可水是透明的,避无可避,只能仓皇地抬手捂住胸口,往下滑了一大半,又被大手强行捞上去。

      “躲什么,不闷吗?”

      江远潼紧张地警告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你不许看我!”

      “江公子。”周与舒道,话音在舌尖转了几转,他微微扬起唇角,换了个称呼:“潼潼刚才不也看我了?”

      江远潼心脏怦怦乱跳,也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语速极快地解释:“你在院子里洗,不是我非要看的。”

      “那潼潼还摸了我?”

      江远潼脸颊一烫,迅速道:“我才没有摸!”

      但语气明显弱了几分,怕周与舒不相信,他又急冲冲补充了一句:“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而且你浑身都硬邦邦的有什么好摸的啊!可不像我,我肚子比你的软乎多了!”

      眸底掠过一瞬即逝的笑意,周与舒抬手抱臂,道:“你在说什么?你自己信吗?”

      “反正我没摸!”

      “哦,那我摸摸。”

      说着,周与舒便朝他伸出手,仿佛真要伸进水里摸摸他的肚子到底有多软。

      水珠泼洒了周与舒一身,江远潼急声高叫:“你流氓啊?!出去!”

      ——

      屋子里重新点了灯,江远潼正在铺床,周与舒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空气一片宁静。

      饮霜早在江远潼沐浴的时候就出去了。

      周与舒方才把人惹毛了,江远潼不乐意再跟他说话,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便给他打好地铺就爬上床了。

      周与舒家世显赫出身尊贵,有权有势,因此,上至权贵下至家仆,无人不恭维谄媚于他,身边从未出现过像江远潼这般,敢跟他使性子闹情绪的人。

      于是,他难得对江远潼多了几分兴趣。

      夜里降了温,江远潼多给自己加了一床被子,想起刚才和周与舒的对话,心里又是一阵郁闷。

      周与舒不仅身材好,还嘲讽自己是个懒蛋练不出来。

      这般想着,江远潼偷偷瞄了周与舒一眼,在被窝里摸了两下自己的肚子,深呼吸憋住气,再泄气叹了一声,心情更加气馁了。

      他腰肢清瘦,虽然也有腹肌,但并不明显,一不小心吃多了,肚子还会微微鼓起来一点。

      江远潼再悄悄回头去看周与舒,却瞧见那人依然坐在凳子上,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被抓包的羞恼感像一股气流迅速从心口涌出,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看我干什么,熄灯啊,睡觉!”

      周与舒单手用手背撑脸,一手放置膝上,似笑非笑:“不偷看了?”

      “谁偷看了……”江远潼嘀咕了一句,转而怒瞪他:“你没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所以潼潼是承认了?”

      “……”

      江远潼怒极反笑,“哈”了一声,“对,就看你了,看你有多自恋,脸皮有多厚,晚上不睡觉就坐在那儿浪费我的蜡烛!”

      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狗叫:“汪汪汪汪汪!”

      二人皆扭头望向门口,周与舒问他:“外面有人?”

      “不是。”江远潼从床上坐起,披了件外衫,经过周与舒身边时,无声瞪了他一眼,刚一打开门,一只大黄狗就热情地朝他扑去,扑到他怀里,尾巴一个劲儿地摇动着,江远潼措不及防被扑倒在地,大叫了一声,赶紧去推大黄狗的脑袋,“啊!你的口水……大黄别乱蹭啊!”

      话音刚落,大黄看到屋里的人,耳朵顿时竖起,警惕地望着男人,低声吼了起来。

      江远潼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蹭到的灰尘,板着脸训斥道:“大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往我身上扑,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来,快出来,别叫了,他不是坏人,快出来呀!”

      大黄又吼了几句,见陌生男人没有动作,这才垂下尾巴转身出了屋,围着江远潼嗅了嗅,转而又警惕地盯向周与舒。

      周与舒站起身,大黄的耳朵就竖了起来,尾巴也不摇了,江远潼在它脑袋上摸了两下,“别叫啦,都说了他不是坏人,你今天怎么来啦?是阿婆叫你来的吗?”

      刚住在这里的时候,江远潼不敢一个人睡,翠娘没时间过来,便让家里的狗晚上来陪他,以前是一只黑狗,黑狗死后,大黄狗便代替了它。

      现在屋里多了个人,江远潼自然不会再害怕一个人睡了,于是他蹲下身,抚摸着大黄的脑袋,轻声道:“大黄,最近不用过来了,现在有人陪我,我不会害怕的,快回去吧,晚上黄鼠狼去阿婆家偷吃母鸡,还得靠你呢。”

      说着,他又叮嘱道:“快回去吧大黄,路上小心。”

      大黄不肯走,江远潼赶了它几次后,它这才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依依不舍地下山了。

      回屋后,周与舒佯装无意地问了一声:“谁家的狗?”

      “阿婆家的。”

      想了想,江远潼又解释道:“是对我很好的一个阿婆,以前晚上我不敢睡觉,她过不来的时候,都是大黄来陪我的。”

      “哦。”周与舒瞥了他一眼,问:“今天怎么不让它陪了?”

      江远潼直白道:“现在不是有你了么?”

      年纪虽小,还怪会撩人的。

      周与舒心里微微发痒,声音也温和了几分:“潼潼,我陪你睡觉,那明天把床扩宽一点吧?”

      “不要。”

      江远潼心里清楚得很,周与舒在他家就住一段时间,以后还是他一个人睡,他不需要很大的床。

      “你只是在我家睡几天,又不是睡一辈子,就凑合住吧。”

      周与舒就忽然问:“我家有很大的床,潼潼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不要。”江远潼拒绝的很干脆。

      周与舒也没再问,这个问题只是他脑中忽然想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口了,以前他没动过往府上带人的念头,江远潼一拒绝,他也就没再想了。

      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江远潼咕哝了一声:“周与舒,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早点好起来,他就能早点拿到银子。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一分一文挣来的,攒了好多年啊……

      翌日,天还未亮,周与舒就醒了,多年来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洗漱完后,他便去了院子练剑。

      只是因为右腿伤口的缘故,动作有些缓慢。

      太阳爬上天空,许是这几天照顾周与舒太累的缘故,江远潼还在睡,而且睡得很熟。

      周与舒的腿伤恢复得很快,没有先前那么严重了,只是走路还会瘸,他去了灶房做饭,熬了一锅粥,又用昨天的蘑菇炒了一盘菜。

      做完这些,他进屋去叫江远潼起床,先是轻拍了几下被子,胳膊再使了几分力气去推,却没能把人推醒,索性直接把被子掀开了。

      江远潼紧紧皱起眉,闭着眼睛把被子又扒拉回去,牢牢地抱在怀里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周与舒耐心地喊他:“江公子,起床了,早饭我都做好了。”

      江远潼从梦中发出两声呢喃,周与舒将耳朵贴过去,却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许是被窝太暖和的缘故,他脸颊睡得红扑扑的,软软的唇嘟着,呼吸声均匀,很可爱的样子。

      周与舒这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的模样,江远潼年纪尚小,皮肤又嫩又白,还有些婴儿肥,看起来俊俏又带了几分可爱,有一种懵懂的天真感。

      周与舒蹲在床前将人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轻轻捏住他挺翘的鼻子,江远潼呼吸不过来,便摇了摇头,试图甩开打扰自己睡觉的恶手,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一点儿都没被吵醒。

      周与舒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好笑,没再打扰他,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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