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医包治百病》花毛兔

5、吓人可不好玩啊

　　江远潼起床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最近忙里忙外的，这一次可算是把他睡饱了。

　　来到院子里，周与舒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打磨，不知是去哪里砍下来的，木棍打磨好后，他又拿起一旁的树皮开始揉搓。

　　“你在干嘛呢？”江远潼走过去好奇地问他。

　　“做弓。”周与舒言简意赅。

　　早上江远潼还没醒的时候，有一只野兔误闯进了院子里，周与舒正想逮它，结果却被一大早跑来的大黄给吓跑了。

　　周与舒便想着做把弓，去附近转转。

　　早上的粥已经凉了，江远潼重新热了一遍，就着一盘土豆丝吃。

　　看到桌子上简单的一粥一菜，周与舒微愣，坐下后问了一句：“家里没菜了？”

　　“没了，过两天去集上买。”江远潼催促了一声，“快吃，吃完我们去捡柴。”

　　“捡柴？”

　　“家里的柴火不多了。”

　　江远潼吹了吹热粥，喝了一口又道：“你把篮子带着，顺便挖竹笋，不然再过些日子就吃不成了。”

　　现在三月中旬，正是发笋的好时节，竹笋成片成片地长，现在不多挖点，下次再吃只能等冬天挖冬笋了。

　　周与舒“嗯”了一声。

　　——

　　府上一如既往的安静。

　　青石小径上，有一个身穿灰色短衫的少年郎急匆匆奔过，直冲前面的梅花园而去。

　　“你大爷的！于理！我在外面找了你好久，你竟然跑这儿躲清闲来了？”

　　“主子失踪这么久了，外面的人都在找，你呢？好意思这么悠闲吗？！我看主子真是白对你好了！”

　　“追月……？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一来，梅花园的宁静氛围被打破，惊走了檐下的两只雀儿，于理似乎在睡觉，声音有些哑，带着点儿被人吵醒的不耐：“吵什么？”

　　“你下来！”

　　追月双手环臂抱着剑，闻言也只是冷冷地抬头瞥了少年一眼，说：“我们，刚回来。”

　　于理翻身从树上跳下，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双手撑着后脑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慵懒道：“放心吧，主子现在要不是安全的，我能放心在这儿睡大觉吗？”

　　“你怎么知道主子是安全的？”

　　小少年皱着脸，急切地问：“主子有消息了？”

　　“什么时候的消息？”

　　“他现在在哪儿？”

　　“什么时候能回来？”

　　“咘咘。”于理无奈地扫了他一眼，“你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咘咘垂下眸，神情瞬间沮丧：“你们都知道主子的消息啊……”

　　这时，从暗处走来一个少女，用骨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随后举到咘咘面前让他看。

　　【我也是刚知道。】

　　于理指向树杈，挑了挑眉道：“咘咘，你看那是什么？”

　　咘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树杈上停着一只鹰隼，羽毛灰黑发亮，目光锐利，正是常年陪伴在主子身边的饮霜。

　　咘咘一惊，面上露出几分欣喜来：“饮霜！你回来了！”

　　“小点声！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于理慌忙捂住了咘咘的嘴。

　　似是猜到咘咘将要说什么，追月忽然出声：“主子、受伤，不允许……透露行踪。”

　　“主子受伤了？？！”咘咘心口一紧，连忙扒拉开于理的手，转头看向他急切道：“主子在哪儿？受的伤严不严重？”

　　于理朝右侧努了努下巴：“信在桌上，自己看。”

　　前些日子在回京的路上，他们一众人突遭埋伏，打斗的过程中与周与舒丢失了联系，饮霜也不见了，众人在附近找寻了整整两日都没找到，于是副将决定先回京，将此事禀告圣上。

　　得知大将军失踪的消息，圣上立马下旨派人去附近搜寻，但仍没有结果。

　　今日清晨，天还未亮时，饮霜悄然飞回了府，带回了周与舒的信，信中告知于理他们，在府上等他回去即可，并且不准告知任何人关于他的消息。

　　于理跟在周与舒身边多年，大抵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周与舒的实力摆在面前，哪怕圣上收回军权，让周与舒在泊京做一个闲散将军，但心里对他仍会有所顾忌，而最好的方法就是……

　　除掉他。

　　但这也不过是他的猜测，一切还得等主子回府再议。

　　于理揽过咘咘的肩，压低了几分嗓音：“你不是担心主子吗？回信交给你写了。”

　　“那我要多写一点！问问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郁郁葱葱的古林中，江远潼直起身子擦了把汗，将一根竹笋扔进背篓里，捶了捶因弯了太久而酸胀的腰。

　　周与舒从另一旁走了过来，替他拿起背篓，顺口问了一句：“累了？”

　　江远潼点点头，靠近旁边的一棵古树坐下来休息，周与舒也过去坐在了一边。

　　忽然，江远潼开口问：“周与舒，你会学鸟叫吗？”

　　“嗯？”

　　“我吹给你听！”江远潼兴致盎然的随手从手边捡起一片叶子，放置唇边，清脆悦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周与舒点了下头，很给面子地夸赞道：“嗯，好听。”

　　江远潼便笑了，晃了晃脑袋，笑意汇聚眼底，模样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小狐狸。

　　“你想不想学？”

　　周与舒再点点头，江远潼捡起一片树叶，正要给他递过去，却见周与舒双手环臂，既没用树叶，也没用手指，嘴唇微拢，悦耳动听的声音回荡在深林里，引来鸟儿的啼鸣，好似在回应他。

　　“！！！”

　　江远潼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这下换周与舒问他：“你想不想学？”

　　江远潼颇有些羞窘，抬手掩面遮住视线，悄悄移开目光，沉默了。

　　周与舒自言自语道：“潼潼不说话，那应当是会的，不需要我教什么。”

　　说着，他又问江远潼：“不如潼潼也吹一声叫我听听，见见世面。”

　　江远潼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于是硬着头皮道：“好、好啊，不就是吹口哨嘛，我也会的。”

　　他回忆着周与舒的动作，内心微微紧张，撅起嘴巴，试探着吹出一口气：“呼——”

　　漏气了。

　　江远潼：“……”

　　周与舒扭过头，从鼻子里发出一道极轻的笑声，但江远潼还是听到了，瞬间炸毛，捏紧拳头朝他扑过去：“你笑什么！”

　　周与舒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再扭回头时，面上已恢复了往日面不改色的神情，“嗯？我笑了吗？”

　　“别想蒙我！我听得一清二楚！”

　　“那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不可能！”

　　“那就是耵聍太多，听岔了。”

　　竟敢说他耳屎多，江远潼彻底怒了，抽回胳膊捏拳扬了上去，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周与舒闷哼一声，道：“潼潼别打，我胳膊有伤。”

　　呵呵。

　　自从周与舒醒后，不是在逗他就是在逗他，这是把自己当小狗了？

　　江远潼抬腿，准确无误一脚踹在了他瘸着的右腿上，力道不重，但周与舒还是吃了痛，眉心微拧，又被他一拳捶倒在地，忙低声道：“潼潼，再打要死了。”

　　“是吗？把你骨头踹断了？”江远潼抬脚还想再踹，周与舒伸手想制止，却被反应极快的江远潼反手扭住，顺势骑上他的背，一巴掌拍下去，冷笑一声道：“还敢不敢再说了？”

　　周与舒没回话，江远潼弯腰过去看了一眼，周与舒紧闭双眼，面色微微发白，仿若昏过去一般。

　　江远潼竖起眉毛：“装，你在装。”

　　“快点给我道歉。”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

　　身下的人依旧沉默着。

　　江远潼后知后觉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再次俯身看了一眼，松了手，把人整个翻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喂，别装了，吓人可不好玩啊。”

　　“周与舒？”

　　“喂，醒醒啊？”

　　江远潼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忽然浮出一种不敢相信的猜测来，他缓缓伸手去探鼻息，却在下一刻如五雷轰顶般，颤抖着身体倒在了地上，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周、周周、周与舒……”

　　江远潼后怕地唤了他一声，带着明显的哭腔：“你、你别吓我啊……”

　　他没有真的想把人打死啊，怎么就没气了？

　　“周与舒你快醒醒啊。”江远潼扑到他身上，手足无措地摁他的胸口，掐他的人中，但就是无济于事，眼睛刹那间就红了。

　　他杀人了。

　　江远潼自暴自弃地趴回他身上，泪珠子顷刻间盈满了眼眶，语无伦次地哽咽抽泣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周与舒对不起……怪我下手太重了，我真的没想把你打死的呀……你怎么就这么不经打呢……”

　　“呜呜呜呜你醒醒呀……我胆子小你别吓我，你死了我该找谁交代啊……周与舒，周与舒……”

　　他哭得伤心，哭得真情实意，一句话哭得断断续续说不完整，泪珠模糊了双眼，连身下的人什么时候睁眼了都不知道。

　　天地良心，周与舒发誓，他只是想逗逗他，没想把人惹哭的。

　　他扶着人从地上坐起，以为会看到他发觉被捉弄再次暴起的模样，结果江远潼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周与舒……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哭什么。”周与舒抬起手臂，拿出自己为数不多哄孩子的经验，动作有些生疏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再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处的湿润。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也没这么耐心地哄过人，带着一层茧子的手指擦过之处，很快就泛起一层薄红。

　　周与舒看着看着，莫名口干舌燥，喉结微动，声音哑了几分：“怎么这么不经吓。”

　　“我胆子小嘛……”江远潼吸了吸鼻子，嗓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谁让你总逗我的，把我当小狗一样戏耍。”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小狗了。”

　　江远潼不说话，很委屈地瘪着嘴，双手还搂在男人的脖颈处，被人视线温柔地注视了一会儿，这才发觉出几分不自然来，索性沉默着将脸又埋进了他的怀里。

　　“……”

　　一片宁静，气氛微变，搂在纤细腰肢上的手臂使了几分力，周与舒张了张唇，正要说什么，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威猛的啸叫，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直冲二人飞来。

　　周与舒抬头一望，是饮霜。

　　原本有些奇怪的气氛被打破，江远潼轻咳两声，从周与舒身上下来了，还离他坐远了几分距离。

　　怀里的柔软消失，莫名有些失落的周与舒扭头看向饮霜，眸色微沉。

　　饮霜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