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六组杨季同人]一路》红唐

22、挣扎

　　广场舞的音乐声欢快的从窗缝挤进来，似乎能看见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用力挥舞着手臂，像一棵棵早已干枯又僵直着不肯死的树。
　　杨震盯着水杯里飘落的一个灰点出神，病房门砰地一声打开，因为太过用力撞上了旁边的墙壁。
　　“你怎么来了，挺着个大肚子来回瞎跑什么，老金呢？”杨震抻着脖子看向她身后，“你自己来的？你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
　　“你叫什么！”朵朵摘下帽子围巾重重摔在床上，“你都快死了我还不赶紧过来看看，等老金回来你都不知道埋哪了！”

　　杨震视线重新转向窗外，“你白来一趟，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我看也是，你恢复的挺好啊，现在都不用复健了，站起来给我看看。”
　　杨震再傻也听出朵朵在骂他，敷衍了一句，“今天还没到复健的时间。”
　　“放屁，你昨天就没去，饭也不吃复健也不去，活够了是吧，你看看你自己，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朵朵看见他的样子早把胎教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在他身边来回转着圈，恨不得暴打他一顿，“还是有点区别，你会气人！”
　　“别摔了，坐下说。”
　　“少来这套！”朵朵甩开他的手，“你要是有点良心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现在没别人，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怪季洁？”
　　“……”
　　“没有，我没怪她。”
　　“那你这是干嘛呢，想下半辈子一直坐轮椅，还是想让季洁看见你一次就难受一次，你要是个男人就赶快站起来，就你现在的样子季洁跟你才是瞎了眼，这么喜欢思考人生，等你瘫了之后有的是时间。”
　　杨震一言不发，朵朵出了气心里好受不少，“杨震，你今年三十多岁，不是小孩了，当时怕影响你恢复没人告诉你，你要知道你能活下来有多不容易，你爸六十多岁的人，你在ICU待了多久，老爷子就在门口守了多久，谁劝都不走。杨震，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人这辈子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季洁，你也得好好活着。”

　　朵朵说完抓起围巾走向门口，杨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知道了，路上滑，你在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朵朵勉强收住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回过头笑着说，“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老金在外边等我呢。”朵朵吸了吸鼻子，“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其实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杨震，我朋友不多，从小到大的就只有你一个了，你得好好的。”
　　“放心吧。”

　　北京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从头到脚都沁着寒意，季洁顶着刺骨的寒风找了三个多小时，依旧一无所获。
　　老谭跟在她身后，“别找了季洁，我已经联系了收容中心，也让朋友帮忙留意了，如果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腿上的伤刚好，天这么冷以后要落下病的。”
　　“我出门前应该好好检查一下门锁的，小胖就不会跑丢了，这么冷的天它能去哪呢？”
　　“回去吧季洁。”老谭拉住她，“天都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明天天亮了我再陪你继续找。”

　　找，偌大的北京城该去哪找，她有一种预感，小胖不会再回来了，杨震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又被自己弄丢了，或许他们之间的缘分真的尽了。
　　谭程林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我还是送你回家吧，找小胖的事就交给我。”
　　“不用了，你去忙吧老谭，我想一个人待会。”

　　季洁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来由的想起杨震来家里吃饭那天，他走后父亲还拿他打趣，说这小子司马昭之心，哪有人穿着西服提着礼盒来修水管的，季洁不由得笑了，杨震来家里吃饭好像就在昨天，那件换下来的衣服挂在衣橱里，还没找到机会还给他，那就不还了吧。季洁满怀心事，不觉竟又走到了住院部楼下，路灯在门口洒下清冷的光，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催促着，去看看他吧，去看他一眼。季洁有些绝望的想，那就当作告别吧，再看他一次，以后不再想，也不再来了。

　　季洁穿过那条走了无数次的走廊，连声控灯都没惊扰。病房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杨震眉头紧紧蹙着，睡梦中还在忍着疼，季洁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她都做了些什么，杨震把枪塞进她手里，自己却把他推进鬼门关，又击碎了他的事业和骄傲，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季洁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哭泣着，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唤醒最后一丝神智。天快亮了，她撑着冰凉的地面艰难起身，指尖触到了什么东西。
　　门底下夹着张纸条，季洁抽出那张纸小心展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笔体，上面颇为豪迈的写着几个字，几乎要把整张便签纸胀满。

　　——明天想喝排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