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六组杨季同人]一路》红唐

21、老谭

　　谭程林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从他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这样想，脆弱、狼狈又有一种摧不垮的孤高清冷，像一本只翻了一页的书，让人忍不住好奇。
　　谭程林自认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却不自觉的想要了解她更多，从医生护士的口中他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她叫季洁，是一个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位警官叫杨震，是她的同事。
　　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同事，谭程林一眼就能看出来，谁会因为同事被抢救紧张到胃出血，他的同事也在重症监护室里，他再急也不会这样，既然不是夫妻，那就一定男女朋友，感情很好的那种男女朋友。

　　从戴着白帽子的督察来过之后，季洁情绪一直不好，整天恍恍惚惚的，她不说，谭程林也默契的不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和那位杨警官有关。
　　他今天给季洁带来了好消息，那位杨警官手术很成功，如果情况乐观，有希望能站起来。季洁不在病房，谭程林退出半步关上门，正看见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看来我来晚一步，既然这么关心，为什么不去看看他？”
　　“没有这个必要。”季洁腿上的伤没太好，走路有些吃力，谭程林始终跟在她身侧一步远的距离，“怎么会没有必要，他最想见的人就是你。”
　　季洁站定脚步，抬起眼缓慢地看向他，“老谭，都是我害的，我没脸再见他了。”

　　老谭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可以温和的包容着自己的情绪又保持着合理的界限，在他们认识的这段时间里，季洁了解到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同事出了车祸在重症监护室，不过他的同事比杨震幸运的多，只要再做一个手术就会好了。
　　在她自我封闭的这段时间里，老谭像一个忠诚的情报员，报喜不报忧的传递着杨震的情况，他们之间慢慢熟悉起来，在为杨震日夜悬心的日子里，季洁短暂的找到了寄托。

　　“你是说有人在你昏迷的时候拿走枪打中了杨警官，你不用自责，如果那个人想拿走枪，你握得再紧也没用的。”
　　“但他是刑警，非常优秀的刑警，医生说他即便能站起来，以后也上不了一线了。”
　　谭程林原以为季洁听到杨警官有希望康复的消息会感到安慰，至少在他看来，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够活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他不太能体会季洁为什么对杨警官不能再上一线的事如此难过。
　　季洁脸埋在臂弯里，“那天和你聊过之后，我以为我有勇气面对他了，可我在病房门口见到了他父母，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景下见面，我…”
　　谭程林瞬间脑补出无数棒打鸳鸯的狗血戏码，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实在不地道，杨警官的父母看上去威严又随和，不会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那是季洁，谁又会不喜欢季洁呢，他把一杯温水塞进她手里，“季洁，没有人怪你，别急，给自己一点时间。”

　　如果说被子弹击中的感觉是刻骨的疼，康复的过程更像是把这一痛苦无限拉长，杨震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术后感染恢复期，渐渐能和前来探望的人有始有终的说上几句话。病房里的人来了又走，杨震始终没有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并不像大家说的那么乐观。
　　杨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来看他的人似乎变多了，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好像就是为了看他一眼。听老郑说季洁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督察那边也都解释清楚了，既然不是季洁，那就一定是自己。

　　晚上，老郑照例来医院看他时，杨震正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发呆。
　　老郑轻咳一声，“今天怎么没去复健，是不是身体哪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杨震低垂着眼，摇了摇头。
　　是不是谁说漏嘴了，老郑心里悬着，看向他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小心。

　　“我都知道了。”

　　老郑血压有点高，扶着床边坐下，“你知道什么了！”
　　“大夫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以后站不起来了。”
　　还真让他知道了，老郑急得直拍桌子，“你听三不听四，人家大夫那是说话比较严谨，只是说最坏有这种可能，人家只是说恢复起来比较困难，谁说你就站不起来了。”

　　生活有时真是操蛋，你所拥有的一切可能被随时收回，甚至连可堪凭吊的机会都不给，杨震本以为不能再上一线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多好笑，去季洁家的那个晚上，他还以为幸福近在咫尺了。
　　一股热流越过嘴唇落到被单上，真丢人，杨震没感觉自己哭，怎么鼻涕先流出来了。“你你你…”老郑说话都岔了音儿，一边喊一边拿起纸巾往他脸上招呼，差点把床头的呼叫铃按碎，“你可千万别激动啊！”

　　鼻血止住了，床单也换了新的，老郑吃了两片降压药，头终于不晕了，杨震鼻子里塞着纱布，忽然看着他笑了，“流点鼻血而已，看把你吓的。”
　　老郑直想抽自己嘴巴，关心则乱，自己白干一辈子刑侦，居然让人三言两语诈出来了，“你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术后并发症，脑出血。”
　　“你没有常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并发症，要是脑出血这会早死了。”
　　“你没有良心，天天跟着你提心吊胆，就怕你出点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都是镇痛剂闹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他表现的越平静，老郑心里越没底，“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千万别憋着，跟我说说也能舒服点，季洁不来看你不是因为…嗐，她是觉得对不起你，这丫头心重，一时转不过弯来，你等我再劝劝她！”
　　“不用了。”劝她什么，让她同情自己，还是让她因为愧疚留在自己身边，杨震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用麻烦了，现在这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