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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疑似兄弟 ...

  •   秋泽执意掏钱付款,走到医院正门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停下来,转身就将盒子连同塑料袋从外衣里取出塞到方惜常手中,让之帮忙交给秋团。
      “他现在那么紧张好日子,又生了我老头子的气,要是小方你拿给他,他才会愿意多吃点。”
      “他并不是在生你的气,你及时发现了好日子的异样并把他带来就医,他又怎么会在怪爷爷你,而且,即便这样做,他也还是能第一时间想到这是爷爷你买给他的。毕竟你们共同生活了怎么多年。”方惜常感受到掌心里的温暖,看到眼前这个脊背有些佝偻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轻松,像是被安慰到被理解到,他把这盒米糕还到秋泽手中,笑说,“团团他不是会浪费他人心意的人。”
      很久以前,梁舒云就教导过秋团及视若己出的方惜常的“不要浪费他人的心意”,如今说出口来这句话才切身明白,接受往往比冷言冷语地拒绝更能宽慰人心。大多数人决定做一件思考了很多回、犹豫了很多次的事情时就已经展现出了极大勇气,或许不抱希望被彻底接受但不愿意被轻易拒绝。
      “即使做不到满心欢喜地接受,也不要是看不也不看,问都不问就拒绝,更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梁舒云把这话来来回回讲过许多遍,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能熟记于心。

      秋团启了食盒,递给秋泽和方惜常一人一块白胖胖圆滚滚的米糕,又在秋泽满心满眼期待的目光下吃了两大块米糕,软软糯糯无须多嚼便可顺着食道进入胃腔,淡淡的米香味充盈着口腔,满足着口腹之欲,他点头肯定道:“味道很好。”
      秋泽赶忙搭腔:“你尽量多吃点。”

      回到家安顿好好日子后就已经十点多,秋团换好鞋挂上围巾就送方惜常下楼走出满春巷。两人走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秋团才猛然想起来方惜常进屋时摘下的围巾落在了家中的沙发上。
      秋团停下脚步,问身旁的人:“你看你,不觉得落了点什么东西在我家?”
      “什么?”方惜常作势掏了掏裤子口袋,又翻了翻大衣口袋,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脖子,不觉得它凉飕飕空荡荡的?”秋团指指自己的脖子,说着就转身准备折回去。
      “围巾啊,不必麻烦。”
      方惜常不以为意,摆摆手,秋团家楼层高,他想着下次“顺路”来拿便好,秋团执意让方惜常在楼梯口里面等自己,身影在下一刻就脱离对方的视线。
      秋团从最后两阶台阶跳下来的时候并未看到方惜常,轻唤了声他的名字,等他出门左转一瞧,方惜常正站在了那盏不甚明亮的灯下,朝他招下手,“这里。”
      秋团几步走到方惜常面前,因为上下楼梯冲得急,他先前把脖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只剩下一圈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细长的围巾一前一后搭在身上,秋团正欲开口,方便伸手过来,那只本要靠近脖子的手在秋团下意识地微微瑟缩之后拐向了他垂落贴于胸前的围巾,极轻地触碰下,像是寒夜凉风刮过,悄悄引起围巾的尾端一起一落。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
      秋团着急辩解,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极不愿这样的下意识反应在对方眼中兴许会成为一种嫌弃的表象。
      “风该灌进去了。”方惜常语气如常的提醒他,拿过自己的围巾。
      秋团没出声,心忽地一坠,看着方惜常行动起来才慢悠悠把围巾取下重新戴。
      方惜常有意把手中的动作放缓,将围巾两端对折后盖在脖子上,与秋团目光相对,“不介意的话,试试看我这种方法系围巾,不容易散开。”
      “好,我试试看。”秋团这回没有片刻停顿就接上了方惜常的话,把匆忙中戴了一半的围巾拆下来,目不转睛盯着方惜常在围巾中间游动的手指,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像是坐在讲台下第一排的学生,笨到老师得一笔一划教自己把名字写完整。
      秋团把一时间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避方惜常的行为,更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躲避,这分明就是往来关系中再也寻常不过的举动了,躲避是为何呢,倒更像多了份掩耳盗铃的别扭在其中。
      可能是方惜常掩饰得极佳,秋团没能捉到他丁点疑似不悦或困惑的神情。
      不勉强,不急求,不过分干预,是方惜常能想到的与秋团之间在目前阶段能有一个相较正常的社交距离的一种手段。隐忍不会是最难的,难在他要必须把握一个度,这个度得能让秋团不会直感唐突与别扭。
      秋团没拒绝方惜常把他的手握住,却拒绝了想要替他把围巾戴好的行为,极可能是场合把握有误。

      两人各自把围巾戴好,从昏黄的巷子走向亮堂的街道。
      巷子没多长,两人倒像是约定过般行走得缓而静,暗淡的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拉细拖长,不经意间在石灰地上相拥交织。两人偶见推着自行车或吃着烤红薯的学生,嬉耍玩闹结伴而回家,这是他们高强度学习之余难得的轻松时刻。
      秋团停下回头望了眼推着自行车向前的少年,有那么瞬间好似是在看他们来怀念过去的自己和方惜常,这样的年纪,奋发、向上、勇敢,想做什么都可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那时的他们想替对方理好乱糟糟的围巾也只是件平常不过得事情罢了。
      他再转身时惊觉方惜常不知何时站在了烤红薯的摊前,他小跑到方惜常身边,歇了口气,以为他是跟着他们爷孙折腾大半晚上消耗极多,含着愧疚问:“饿了么?”
      “闻着觉着香,嘴馋了,估计是很久没吃过了。”方惜常摇了下头,将从老板手中接过的那枚微微滚热气的溏心红薯剥除了半截外衣,递至秋团的嘴边,“尝尝看。”
      秋团:“你先吃。”
      方惜常安静地看着他,托着红薯定定站在他面前。
      秋团犹豫下,朝他摆手拒绝,都大个人了,手脚又健在,当然是拿过来自己咬着吃妥当些,不料方惜常握红薯的手远离了几分,他抬头就撞见方惜常眼中的热切期待,旁边小车摊上挂有大串一眨一闪的星星灯,把他右脸照得莹白生动,眼瞳明润,目光直白不躲闪。
      一霎那,周遭的一切开始在视线内变得不真实,毫无征兆就从实感鲜明的事物成了一点点泛着光边的圆点,圆点忽小忽大忽明忽暗,转着圈圈在四处游动,最后又停落分散在各处。
      唯独眼前的人至始至终都很清晰。

      方惜常又把红薯送到他嘴边,耐心道:“别烫着了,尝尝看。”
      秋团无暇细究这份别扭感何来,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配合地咬上一口的话方惜常说不准能把红薯干干托着晾凉去。他靠近了些,低头咬了小口橙红诱人的薯肉到嘴中,接过来后掰了大半块给方惜常,“喏,一起吃。”
      方惜常接过吃起来,分着吃,确实甜。

      “小兄弟两感情好啊,看得老哥我都想找个人分红薯咯。”老板是个年轻幽默的小哥,笑起来是能把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细缝,笑声很是朗快。
      秋团听得耳尖悄悄冒红,怪不好意思的,刚刚还发生了件不算愉快的事情,那就更不认同两人感情目前能多好。要是换作旁边站的这人是白嘉齐或陈海,他也一样会与之分红薯,可瞟见方惜常却是一脸安然自若,所以这算是默认了人家口中的“兄弟情”了?
      什么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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