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个个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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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团在手机上替人办了预约，到候诊大厅等了没几分钟就到了号，一番检查下来并无大碍，但也需要静养几天，秋团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将近六点，两人朝往医院门口走去，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姿笔挺，视线左右张望似在找人，方惜常告诉秋团这是王叔，是父亲的司机。
“王叔。”
被称作王叔的人在看到方惜常后上前几步朝他微微点头问候：“小方先生。”
秋团看向方惜常，发现他同样面露惊讶，方惜常问：“王叔，你怎么在这里？是父亲哪里不舒服么？”
王叔摆手说道：“方先生很好，他让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要回岁静园对吗？”
王叔微微一顿，点头道：“方先生有话想和你谈一谈，在那之后小方先生若是想回乐大也是没问题的。”
“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他说，希望你能在家住几天，好好休息。”王叔扶了扶眼睛接着说，“但他还表示，他不会勉强你的。”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秋团心想这个时候他们该挥手作别了。
“小方先生？”王叔看看突然沉默不语的方惜常又看看方惜常拉着手的年轻人，过了一会，方惜常露出略显无奈的笑，回复道：“好，我知道了。”
秋团适时将手抽出来，快速替他整理了下有点歪掉的卫衣帽子，又拍拍他未受伤的肩膀，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不理会秋团的拒绝，方惜常把秋团的手牵回来，转头对王叔发出询问，“麻烦王叔一趟好吗？”
“您说就是。”
“我想送一下这位小先生回家。”
“当然。”
秋团再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他刚换好鞋，就听见秋泽站在阳台外与人通电话，他轻声走到他的身后，果真听到了白天出现过的那道女声。
“……对不起，您老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怜可怜她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
秋泽沉默了会，他心底子软骂不出什么狠话，但又无法真正接受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道歉，
他捏着眉心开口道：“听我说，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治疗，孩子是离不开母亲的陪伴的……”
女子再次激动起来：“不是的，她更适合在你们身边成长！”
“我来。”
秋泽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秋团就把手机拿走了，他将免提关闭，紧接着说：“你的事，你女儿的事，都与我们无关，不要再打搅我们的生活，什么道歉忏悔啊都不要搬到我们面前来表演，太假了没意思，屁点用都没有。再且孩子也不小了，弄不清什么亲属关系乱认人，你真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我……”几秒静默后是强烈的爆发，“时日不多了啊，你也看到了我的精神状态是很有问题的，根本无法照顾她，哪怕她是私生子也给她个机会认祖归宗，好不好？我求求你们……”
秋团的语气和神情如出一辙的淡漠，“那谁来对得起我妈妈呢，谁又放过了她……”说完就挂电话。
秋泽借着秋团伸过来的手从板凳上起身，揉揉有些酸胀的腰身，哑涩开口问：“小团吃饭了吗？”
他扶着秋泽往屋内走，慢慢开口道：“我还不饿。”心情乱糟糟时是真感觉的不饥饿，话都挑明了说到这份上，他依旧未对过错方产生任何谅解或宽容的念头。
“那小方怎么样啊，严不严重啊？”
“做了检查，没事。”
人都是血肉做的，光是想想方惜常硬生生挨的那下秋泽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孩子还总说不痛不痛，不痛才是装的。
“那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秋团表示认同。
秋泽不太放心地问：“他没伤着骨头吧？”
“没有，你放心。”秋团给他们各倒了杯水，笑道，“方惜常年轻，还爱健身，有一副铜皮铁骨护着他的，身体比我可壮太多了。”
但这话不代表秋团愿意将这份苦痛留在方惜常身上承担——他千万个不乐意。
“那我改天炖个养身体的汤，小团你给他拿过去可好？”
“好。”
秋泽端起水杯放到嘴边，水还没润唇又放下，看着秋团说：“小团啊，爷爷问你个事可好啊？”
自从爷孙两人关系缓和后，秋团就没再见过他这样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一时间想不到是什么事横隔在两人间叫他犹豫不决。
“没问题，爷爷你问吧。”
“你和小方认识多久了？”
原来是与方惜常有关，是因为下午看到了他被紧紧他抱在胸前哭了的缘故吗？六旬开外的老者阅历广，但保守的思想的他不确定这样的交友关系是正常还是过线。
“十多年了。”秋团感慨说，“可久了。”
答案与秋泽预期相符，他又往秋团身边靠近了些，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那他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是吗？”
该来的都会来的，秋团心道，他握住秋泽的手很轻“嗯”了声，过了一会又说，“对不起”。
人生中总有那么些时刻会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好比现在。除了道歉，秋团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无法克制自己往寻常轨迹偏离，待他察觉时为时已晚，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无法漠视另一个人对自己的付出，那样不公平。
“这没什么的。爷爷相信你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
或许是难再直视秋团的坦率，秋泽没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拿起水杯从他身边离开。
十分钟后，秋泽带着好日子出门散步去了。
几个小时前，在将女子和女孩交由相关人员之前，秋团瞒着所有人在女孩的长袖袖口拍了张照片。他窝在沙发角落里，将它翻出看袖子上面用针线“写下”的字迹。
字迹从上往下依次是：yuanyuan，一串小区的地址，157开头的十一位数字。
打到秋泽手机的号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出自工作人员，那么这个157开头的又是谁？是不是能从对方口中了解一些关于那个小女孩的事情？
带着诸多疑问他将这个号码进行呼叫，电话接通那一刻，秋团整个人都弹了起来，他捏紧裤子道：“您好？”
“你好？你是哪位？”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清亮的女性。
“请问您是该号码主人吗？”
“对的。”
“是这样的，我是在一个小女孩衣服上看到这串号码的，女孩头发短短，身子比较瘦小，说话有些不利索……想请问下您和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关系呢？”
“你今天遇到她们了？”女子突然变得紧张，“你是在哪里看到她们的？她们现在人在哪里？”
“她们前不久被相关工作人员带回治疗机构了，女孩妈妈她，精神有些失常。”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方便知道您和她们是什么关系吗？”
“哪有什么关系，就几年的邻居罢了。”女子声音带了点鼻音，语气揶揄，“只不过她比较信得过我就是了。”
因为信得过，所以会在有说话不方便的孩子衣服上绣有能够帮助孩子回家的途径。
姓氏秋团就不必再问了，他只是好奇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叫yuanyuan。
女子回答是。
“yuan是哪个yuan 呢？”
“当然是女字旁的媛。”
“一直都是这个‘媛’字吗？”
秋团心中有一个特别害怕的答案。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
“好的。”
秋团悬着的心从事件发生到现在都没彻底放下，心中满是难以言说的酸苦，他真想问一问那人——这么取名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是？”
两人聊了这么多，可女子依旧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听声音只觉得是个年轻的小伙，她又问，“那你打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秋团无法说他想弄清自己那个混账老爸究竟做了怎样混账事，只好有些违心地说：“抱歉，我只是今日碰巧遇到了，想了解下那孩子是什么情况。”
本以为通话会就此结束，秋团又一次听到了女子的叹息，“那孩子也是好孩子，就是跟着小林遭了老罪，吃不饱，穿不暖，一个小姑娘家的成天脏兮兮的，还动不动就挨打骂。阿林啊也是糊涂，未婚先孕，孩子出生就不知道爸爸是谁，我们想帮她她又什么都不愿意说……母女两问题都不小，一个有精神病，一个有语言障碍，这可如何是好……”
“……有没有考虑过社区救助呢？”
一出持续多年的闹剧有人一直是无辜的，秋团不忍心那个孩子在物质上缺衣少食、精神世界贫瘠又悲惨的环境下成长，及早就医语言障碍说不定是有方法改善的。
“那小孩她应该被得到救助。”
救助她早日脱离原生家庭的不幸，救助她不要成为下一个秋团。
女子能明白对方的担忧何在，“怎么说呢，女子现在所在的精神疾病治疗机构就是社区人员努力的结果，至于孩子，针对性的救治并未有任何进展……”
“好，我明白了。今天确实耽误了您不少时间，真的很抱歉！”
“诶年轻人你客气了。”
秋团又趟回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望着窗外的红霞发呆，直到开门声响起他才趿着拖鞋去解决晚饭。
方家书房内。
方宏山坐在黑色皮椅上不言苟笑，连半点与儿子绕弯的心思都没有，声调低沉：“好好说说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父亲，这是别人的私事，我不方便同你说。”
方宏山有办法知道方惜常为什么去医院，那方惜常便有理由猜测自己父亲其实已经对这个下午所发生的有个十之八九的了解，既然如此为何要怎么样问呢？
“是不方便和我说，还是你想要隐瞒什么？”
“没有。”
“好——”方宏山站起身与方惜常平视，“我就问你一句，你究竟还想不想再当教师了？”
方惜常想不到保护人和要不要继续当教师有何必要关联，只好先回答他：“当然。”
“哦？我怎么觉得你是当腻了，手都顾不上了还要保护人家？”
“您误会了，这伤不在手，而且也不严重。”
“难道你真要伤到手才心生后悔？”方宏山轻嗤一声，“简直可笑！”
“....我无法看着他被砸伤。”话都说到这程度了，方惜常真没什么好掩饰的，心声坦然而出是说不上的畅快。
方惜常能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怒气值骤升，他神色严肃，掌心向下狠狠地拍响了桌子，“你到底是不是——”
话未说完，方宏山西服外套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人，脸色变得更遭，电话内容方惜常不得知晓，只见方宏山的神情由不满转为木然，最后点头道：“好，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一个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