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冲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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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团在满春巷生活了二十余年年，很少有像这样身处阳光照耀之下仍阴凉透骨的感觉，初夏的午后本该是温暖的，光照落在人身应该能感到幸福才对，在他还没有看清方惜常脸的那一刻他还幻想着自己若是浮在梦里就好了，如此一来他最为害怕最为忧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对于即将降临在自身的危机毫无感知，在他还在疑惑是否产生幻觉时，他又听见了小女孩一字一顿地叫了声自己“哥哥”，声音就要微不可察，若不是秋团离她极近恐怕没有人能听清她干涩的嘴唇说了什么，两人对视了两三秒，本就多愁善感的女孩因为秋团的漠然而赶忙低垂了脑袋。
那张有些营养不良的脸上有一双为惊恐、无助与失落占满的眼睛。
或许失落的比例减少一点，换成些许期待？
那她在期待什么……
她是不是也在期待女子清醒过来，然后废话不多说各回各家？
“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女子的叫嚷和提醒的惊呼先后响起，秋团思绪停滞两秒后顾不了那么多的拉上女孩远离女子，但似乎来不及了……
下一秒，他感受到了身后有风，不是女子的掌下生风，是方惜常奔跑而来时流动的风。
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贴着自己的背来到身前按住他的前臂，他来不及思考就同着小女孩一块被方惜常带着来了个大弯，顺利地避开了女子袭击而来的怒火。
这是一个糟糕的局面，秋泽因为她们的突然露面无法顺心顺意完成一顿家庭饭，好日子因为护家心切无法享受午间的安宁，还有方惜常，如果他躲闪不及时如果黄毛兄弟与个别邻里没有出手相助，那么本该时他承受的受伤就落在了他身上，一个与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的他……
方惜常捏着秋团肩膀问：“怎么样？”
“....我没事。”
这话该秋团来问才对。
他低头看了看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孩，又抬头看方惜常，视线在他出色的眉眼与鼻梁间辗转。
他想说，他其实不是故意让自己置身危险的，他只是想让她远离这个会留下许多不欢乐的地方。
“你呢？”
“放心，你没事我就没事。”
秋团点点头，“谢谢。”
他的表情像极了惹了麻烦的愧疚样，方惜常犹豫了会，没敢把手放在秋团脑袋上摸两下，他低头看了看这个又受了点惊吓的孩子，说：“先把爷爷他们带回屋里去吧，还有这个小妹妹。”
“不行……”
“没说让你逃避，只是你也不希望他们继续面对这些，是吧？”方惜常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缓。
“那你不能留在这里……”
“好。”
“那你也要一起进去。”
“好。”
两人路过黄毛青年，轻声对他说了谢谢，对方摆摆手，反倒问两人有没有事。
“麻烦你了。我一会就过来。”
秋团记得对方是名快递员，平时工作忙，他实在是不好占据别人不多的午休时间。
方惜常浅笑道：“我也过来。”
“你刚不是答应我了？”
“忘了和你说了，我是报警人，所以我有必要在场。”
女子神情麻木地看着女儿从身边路过，放弃挣扎的她神情颓靡地一直往地上贴，嘴里囔囔：“凳子，凳子……”
人群中的几个中年男子不知痛痒地你一言我一语嘲弄起来。
“哟！这是累了啊，刚刚不还很能闹嘛……”
“谁家给愿意施舍一个凳子给她啊？不用多舒服，破破烂烂的也行了。”
“诶老王，你家不是有一把在楼下吗，拿出来啊，别藏了。”
“就是就是，平日里你可是最乐于助人的了……”
秋团虽是讨厌至极这个给自己妈妈带来巨大伤害的女子，但还是听得直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好。
“我已经致电警方了，十分钟内他们便能赶到，如果各位不介意稍后一块进局里聊聊事件经过的话，那就一起留下来等，不过我想提醒大伙，再不快点回家就要错过饭点了。”
方惜常说话时不慌不忙，一手搭在秋团肩上，一手纳进裤兜里，说完还对吃瓜群众露出礼貌的一笑，那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老王一边面色不虞地骂骂咧咧“事精儿”一边忍痛把放在自家门前乘凉休息用的木板凳放在这个浑身都脏兮兮还隐隐散发恶臭的女子面前，“啧啧”两声就进屋锁门了。
折腾了有大半小时的人也该是精疲力尽了，想必也没有造出什么幺蛾子的能耐了，又离去一波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黄毛青年索性还她双手自由，警惕地守在原地。
方惜常捏了捏他的手心，问：“没怪我吧？”
“什么？”
“我没有听你的话。”方惜常指的是他没有等秋团叫自己就跟了过来，又没有真正答应他要好好待在屋内。
听话？他的用词有点奇怪，但秋团没有过多关注于此，他感谢方惜常还来不及呢，于是他说：“当然不会。”
“那就好。”
“你饿了吗？”秋团抬头问，语气有些愧疚。
对方摇摇头，露出真正的温和灿烂的笑意，“倒是你，演出那么拼，饿得难受了要说出来。”
“当然。”秋团回以一笑，“你也是。”
黄毛青年打开了手机，社交软件的红点点让他有些头大，一条完整的消息还没发送出去，安静没一会的巷道又冒出来“快闪开啊”、“跑啊”这样的声音，随即匆忙而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谁都不敢保证这个精神失常的女子的攻击目标不会是自己。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时女子就差秋团等人一步远了。
“小心！”黄毛追上来扯着嗓子喊，“她在你的身后！”
方惜常前一刻还在和他说着什么，可下一刻余光就瞥见女子举着木板凳冲上来的场面，世界仿佛被强制消了音，窄小的楼道也昏暗不清，他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保护好家人。
“快走！”
他把身前的两人一狗一个劲往楼上赶，竟不料方惜常一个转身就把他抱进了身体内。
那里有温热的呼吸，宽阔的怀抱，熟悉的气味，以及不用质疑的爱……
方惜常不给秋团一点看到身后场景的机会——修长的胳膊搭在腰间，环在肩颈的手掌扶着秋团的后脑勺微微用劲让他贴着自己的身躯，几乎是贴着他耳际说：“闭眼。”
秋团不可控地双眸湿润。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他听到了对方的一声极度压抑的闷哼……
木板凳砸下来的地方是方惜常背上左肩膀的那块位置。
明明很痛，却连瞬间爆发的怒吼都没有，只有从唇齿间逸出的难挨。
场面一度混乱，女子挥尽力气后累倒在地上，神情呆滞在原地喘气，黄毛青年进门时只看得到方惜常的背影，等两人分开他才明白了怎么回事，是这个高大的轻人保护了秋团。
被这般不小动静吓到的还有刚是迈上两格台阶的秋泽和好日子，好日子先秋泽一步赶到两人身边急乎乎地转，老人家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听到两声好日子谈不上温和的吠叫才来到两人身边。
几分钟后，警察来了，他们联系上了女子所在的精神疾病治疗机构，派来人员将其和孩子领了回去，这条喧闹快有一个钟的闹剧得已结束。
客厅。
秋团翻出药油药膏这些东西的时候，方惜常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大腿上一手操作着单反看早上拍的相片，好日子晃悠在他面前时也能分出些心思来逗逗这只刚刚目睹过“暴力事件”的毛孩子。
“来，好日子看镜头！”
“先别拍了。”秋团的语气软了些，“让我看看你被砸的地方。”
“好。”说着，方惜常右手放在左侧后腰处捏着一块衣摆一点点往上掀衣服，但并不顺畅，衣服提到胸口处的地方就停止了，秋团见状挪到他后边，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别再伤着了，我来就行。”
所幸今天穿的这件卫衣足够宽大，秋团不用那么紧张自己稍有不慎会把人弄痛，他轻且缓地从后腰掀起衣服，露出方惜常干净白皙的后背，再往上就是肩头的位置，左侧明显泛红，秋团指尖轻轻一碰，方惜常双肩就跟着小幅度耸立。
他悄声叹了气，看来皮下淤血是无法避免了的，就怕……伤及骨头。
“方惜常！”秋团的语气温软不过五分钟。
“嗯？”
反应了几秒，不等秋团开口他又往下说：“也不是那么疼。”
“你是不是有毛病！谁叫你逞英雄的！”
“……英雄？”
方惜常倒不觉得自己干了件多牛掰的事，他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
实不相瞒，意识到被砸的人是方惜常时，他整个人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方惜常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那那把凳子砸到的是脑袋该怎么办，他实在是不敢想象……
“躲不过去了，只是被砸一下。”
方惜常说的很是轻巧，却有人听得心惊肉跳。
“那你不要过来啊……”
“我也不能看着你被砸。”方惜常给趴在自己腿上的好日子顺毛，像是寻求认可般，“是吧？”
空气变得安静，直到方惜常出声说冷秋团思绪才从放空状态收回来。
怕秋团过于愧疚，方惜常又说：“真没很疼，我健身不是白练的。”
“我不信……”
“你看你，我都受伤了，你还对我怎么凶？”
“……对不起。”
秋泽端着两碗南瓜粥出来的时候，秋团正给方惜常的伤处做冰敷，方惜常手中有一颗吃了大半的削皮苹果。
“你们饿了那么久了，先来吃点东西啊。”
“谢谢爷爷。”方惜常笑得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孩子，还有没有那么疼啊？”说着，秋泽凑近一瞧，果不其然一片红。
其实面积不算小的伤处痛感并非一时半会能够缓解的，但他出于让人能够好好午休的目的缓缓摇了头，说：“冰敷很有效的。”
秋泽又看向秋团握着冰袋的冻得通红的手，说：“那小团你先去吃啊，我来给惜常敷着就行。”
“我来就行，这个需要点手法，爷爷你去吃饭，然后休息吧。”秋团冲爷爷笑了下，又对方惜常说，“吃完苹果你就喝粥，喝碗粥我们就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冲突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