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冲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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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团提前了三天把方惜常六一那天的一整天行程给占下来了，计划安排得很圆满，方惜常对此次没有任何意见——首先是10点到礼堂看演出，然后12点多和他一起回家吃饭，简单午休后就上一趟街，给爷爷换一个双台炉灶再给好日子换一个睡垫，晚上还要吃个晚饭，晚饭过后再去公园湖边走走消食…….
餐食由秋泽准备的，他特意把每月两天的休假选在了今天和明天，因为他知道秋团他们这段时间委实劳累，人都消瘦不少，就精心准备了大餐，这在爷爷眼中是很实在的奖励。
方惜常开车载着秋团从乐大往满春巷赶，花了半个小时不到，秋团刚下车就收到了爷爷发来的两条语音，其中一条是说忘记了买他们爱喝的橙汁，另一条是说家中的陈醋不够烧菜了。
秋团简单回复了他，随即叫了声后备箱处的方惜常，指指身后的方向，“我们先去一趟便利店。”
“那走吧。”方惜常把那箱水果放回去，三两步走上前去。
两人走了不足百米，秋团便止了步伐，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在听了语音之后愈发心神不宁。
秋团：“橙汁没买，中午就先不喝了，行吗？”
方惜常轻声“嗯”了声，在秋团脸上勘察到疑似紧张的神情，“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秋团把手机音量升高，给方惜常也听一遍爷爷的语音，“你有没有觉得爷爷发来的语音背景声吵了些？”
听第一条语音时方惜常能感觉到秋泽说话的语速较平日里要快些，不再断句清晰，想到什么说什么地慢慢补充，反而是着急着把话说完，第二条语音的声音忽大忽小，临近结束的时候似乎还有一声物品掉落地上的脆响。
方惜常拉起秋团的手，两人一块转身，“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两人从街道走回那条弯曲又深长的巷子，拐过第二个岔口时，一伙人群的身影映入两人视野，众人停留的位置正是秋团家的附近，离家门口越近，杂乱的哄吵声就越刺耳，压抑的哭声、喋喋不休的争吵声似闹得秋团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快走了两下就拽着方惜常的胳膊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团团？”
“如果我没有叫你你就不要进来好吗？”
他并不希望方惜常卷入没有必要的闹剧中。
方惜常眼里掠过一丝错愕，平和地说出一句看似妥协的话。
“先过去吧。”
他清楚，秋团说“如果”时就已经是把事情给考虑周全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给秋团拒绝自己的机会，他轻柔地捏了捏他的手心随后紧紧握住他的手向人群走去。
人群的外围，一个脖子上还挂着围裙的妇女细声呢喃“命定捉弄人”，花容失色地挪步远离人群，秋团喊她的两声她都没听清，仿佛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回神来，当秋团急冲冲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猛然抬头，试图赶在他进入那个舆论漩涡之中把人截住。
“别过去！回来！”
“小团！小团！”
时间倒退回十分钟前。
一道尖锐而又狂躁的女声从人群中央传出。
“把他给我交出来！私生子敢当不敢认是吗！”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如果秋团在场，那么这将会像是凭空而出迫临在头顶的一块巨石，不断有外形锋利的碎石构成一网雨幕，下一秒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碾压他的身心。
“他不是私生子！他不是！”
形容枯瘦的秋泽定力极佳地站在女子面前，脸部线条紧绷，眼神坚毅而无畏，辩驳的话语喊得铿锵有力，可垂落两侧略略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无助与不安。
温和、慈爱、憨厚是他的代名词，而那样眼眶通红、声嘶力竭的秋泽街坊邻里从未见过，秋团更是没有见过，在众人心中，他向来是那种不屑和人呛声、不愿与人发生冲突的老好人，在过往的时光里因为害怕给周围人添麻烦，所以习惯性地忍气吞声。
可今日，辱骂自家人的事情他属实容忍不了。
拨开人群，一个脸蛋脏兮兮个头矮小的孩子正在哭着抱着一个神志不太清醒，衣服破旧的女子的大腿，如果不是她嘴里断断续续，艰难地重复着“妈妈”二字，大伙都会从外表上判断这是个男孩。小女孩企图阻止她疯魔般要冲上去抓秋泽，但她实在过于瘦小，女子完全不受之影响，一直都疯言疯语骂天骂地，用难听的声音叫嚷着要进屋抓秋团这个“私生子”去“游街示众”。
连平日时分外温驯的好日子也一声声吠叫起来，刻在血脉里的护家意念燃燃而起，紧紧护在秋泽身边，既不让人接近秋泽也不让任何人进入门口，但好日子到底还是虚弱了些，争吵期间的一次推搡就叫好日子险些撞墙受伤。
对真相始终隔着一层浓雾的邻居开始三言两语议论起来。
“大家听我说，”秋泽一把将呜呜叫的好日子揽进怀中，局促不安地望向围得密密麻麻的邻里，希望能从中寻求信任与支持，他强忍着几近盈眶的泪水，高声道，“他不是私生子，他真的不是！”
“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清楚吗？”
“请大家相信我……”
“让他来见我！他在哪里！别做个缩头乌龟！”
面黄肌瘦的女子已然顾不上自己的哭喊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儿，她视而不见般动手拍打她的后背，又一手抓着小女孩肩膀将其往地上摁，一名年轻的女学生为眼前一幕惊愕得说不出话，眼眶酸涩，眼看扬起的巴掌就要往小女孩身上落，她一鼓作气地冲上前把小女孩护在身前，因为害怕而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痛疼没有发生，抬头一看，一名黄发的青年男子已经牢牢将女子的双手固定于身后。
“放手！操蛋的！管你什么事！”
她拼命扭动身躯企图摆脱束缚。
“麻烦报个警。”黄发青年的力度不减反增，语气淡定地朝身边人说。
“大家请听我说……”秋泽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开口，“秋韬与梁舒云夫妻于1996年12月18日成婚，二人之子秋团于1998年4月2日凌晨5点37分出生，他今年23岁了……”
秋泽的声音越来越大，每提及时间部分总是精准而严谨。
他比现场中的任何一人都重视得不得了秋团的人身清白。
“苏妈……我爷爷在那里……”
面对苏妈的数声劝阻，秋团只是回头了一瞬，苏妈看到那双还很青春的眼睛里填满了不安与沧桑，随后他松开另一名男子的手跑向秋泽。
下一刻她就在窜动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背影。
议论声、吵闹声仍旧没有消止，老人家似乎没能叫一半邻里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听他阐述所谓的证据，他低垂着头，不敢想象下一秒女子会说出怎么荒谬离奇的话，当他再抬起头，他看到了从人群中走进来的秋团，他一个劲的摇摇头，眼神提示他——快离开这里！
秋泽能确定爷孙两人的目光有过接触，但秋团默声摇头。
随着秋团的到来，议论声起起伏伏，秋团扶着他有些微微发颤的身体，紧张地问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着秋泽缓慢地摇了头，他暗自松了口气接替秋泽把好日子抱过来，说“我回来了”，秋泽抹去额前的一头凉汗，让他先把好日子带进屋。
秋团正欲摇头，三米外的女子就机敏地将言语矛头指向站在秋泽身边的秋团，“私生子！该死的私生子！”
她恶狠狠地啐了口水，拧巴着上身要往前扑，面目狰狞的模样一下子就把一个妇女怀中的小孩给吓哭了，女子“诶呦”一声，捂着孩子的眼睛离开是非之地。
秋团循着哭声的方向看到了那个被女学生紧紧牵住手细声安抚的小女孩，她哭得快要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是伸长了一只胳膊要扒拉空气，她太渴望回到母亲的身边了，哪怕她是这般情绪极其过激与不稳定……
那才十岁出头的孩子瞧见自己妈妈这样极端的一面该是多害怕又多担心……
秋团有时候也厌烦自己共情力老是收敛不住，很多事情明明只能冷眼旁观却还是难受得像有一根棒棍直捣心窝，他太清楚拥有一个圆满而健康的家庭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多重要。
事情分分钟都在朝众人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秋团的平静反应在女子眼中就是一种莫名的挑衅，她身子一歪，眼神似利刃划在女孩身上，毫无顾虑地把各样侮辱性的字词往女儿身上砸，像是苛责了孩子自身才能好受些，仿佛她才是造成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
“没有用的废物！老娘生你个鬼！”
“连狗都不如，狗见人会摇尾，你这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废物！”
“狗屁都不是……”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够了！”
秋团与黄毛青年几乎同时出声，秋团在往女孩身边走，黄毛微微侧头问旁人报警了没，只顾着凑热闹与议论的几个人面色尴尬地拍拍屁股走人。
情况远比方惜常所想的复杂，等他从苏妈口中简要了解事情时，秋团已经挡在那个小女孩身前了。方惜常路过黄毛青年身边时冲他微微点头，“麻烦你了，我已经报警了。”
“客气了。”这对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黄毛青年而言，就是小事一桩，倒是他，他是谁？怎么也出现在了闹剧现场？
黄毛青年怪异的注视着眼生的年轻人，很快他就有了答案——看他走的方向八成是秋团的同学或朋友。
仅是短短的几秒出神，就给了女子挣脱束缚的空挡。
不好！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冲突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