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灯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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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岁末，是时候一伙人聚在一块吃顿好的。
白胖饺子入锅一批出锅一批，哪怕大敞窗户厨房里仍有浓浓白气挥之不散，宛如一朵朵闻着食物香味聚集而来的白云，迫不及待一尝可口的饺子。
贴心的大芬妈妈顾及了每一个人的口味，购买回来的食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份量还足，饺子口味也是丰富至极，玉米鲜肉，酸菜猪肉，三鲜，胡萝卜牛肉一样不落。
数十个大人还有年龄稍大点的孩子忙前忙后一整个下午，从削皮，刨丝，剁馅儿，调馅儿，到和面还有擀面皮都是他们一点点完成的，每个人忙的找不着北，却没有心生怨言，甚至享受着这种不可多得的由充实感带来的欢乐。
陈海和白嘉齐负责了食材处理，之后带着一火车的小娃子们贴起了春联。而方惜常则拉上了秋团一起包饺子。
期间，方惜常还不时一脸骄傲的向秋团展示着自己包出来的饺子，个头饱满，袋口紧收，形状逼真，一会是元宝，一会是贝壳，一会又是月牙……
秋团觉得，方惜常就是爱变出点花样来，这样倒也妙，可以以此区别不同口味，小朋友看到也喜欢，还能乐着填饱肚子。
方惜常略微没皮没脸道：“不夸下我？”
秋团忍住笑意，正经道：“......嗯？”
“难道我包的饺子的手艺不值得？”
“要不回头我找支笔给你在额头上画朵小红花？”
“是你给我画的就行。要不要给我再画个手表？”
秋团再没忍住笑出来，“方老师，你想要什么没有，你画的比我好太多了。”
方惜常模样认真严肃，“小秋老师还没画呢。”
意思是我对此真的有所期待。
“别耍嘴皮了，快多包几个才是……”
方惜常面前的月牙饺太少了，秋团学着方惜常简单利索的手法，又多包了几个月牙饺。还挺有模有样的。
那是三鲜口味的月牙饺。
夜空挂星，红松垂雪，晚风凛凛。
屋里热气腾腾，亮起暖色灯光，宛若一层蜜蜡打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更添温馨之感。等大伙放下碗筷齐刷刷收拾干净的时候，就到了挂灯笼的时刻。
陈海举起其中一串，在身前晃了晃：“惜常，小团，来帮把手，咱们挂灯笼去！”
“这就来。”
方惜常拉起秋团，朝他们走过去。这时，白嘉齐递过一串给秋团，笑着看他：“小团，你来给我搭把手吧。我们去先去院的东墙挂上一串。”
“没问题。走吧。”秋团仅是看了一眼方惜常就点头答应了。
陈海：“惜常，我们去西墙挂灯笼去。”
“好。”
方惜常和白嘉齐个头不相上下，身量相近，均有一八五以上，陈海略矮他们两三公分，而秋团则只有一米七五。方惜常原以为无论时按身高组合还是按意愿，自己应该是和秋团一组的，不过他对于这个以同学分组的做法也没有异议。
白嘉齐还记得很清楚方院最初的模样——东西两侧墙壁由块块红砖垒叠而成，大概是在他12岁的时候，墙壁才刷上了一层白漆，后来院角又多了一株梅花。
墙壁上的挂灯拉长两人的影子，秋团怀中抱着一串灯笼，手臂吊着一串，抬起头来：“阿齐，别急，脚下踩稳点。”
“稳了稳了。”白嘉齐坐在两米高的梯子上，调整好坐姿，微微弯下腰，“小团你把长线一头递给我吧。”
“......好，等下……”秋团发现踮起脚来身高也不够把手里卷了两圈的线头交给白嘉齐，只好单脚踩上梯子的第二节，手臂举高整个人往高处伸，“喏，拿好。”
白嘉齐从他手中接过线头，看着秋团像只小兔子一样跳下雪地，整一个动作是那个轻盈，脚底落地的声音像极了平时在雪地上行走是鞋底与枯枝积雪相碰的声响，听不出半分体重带来的沉闷感。
他收回视线，摸索到白墙上的那颗钉子，在秋团看来多少有些突兀的问：“你多重呢？”
秋团停住指尖在红灯笼上无规律的叩击，思索了几秒，惑然道：“体重？挺久没称过了，上次好像是九十八这样子。”
旋即白嘉齐又想到了白挽悠，他的身高与秋团相近，可能还高个几厘米，但是身形比同龄男孩子要纤细不少，照这样看，可能他连九十八都不到。
秋团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太瘦了点，刚刚吃饺子我们这几个人就数你最快放碗。”白嘉齐朝他挑了下眉，“下次不许这样。”
“好，知道了。”
白嘉齐缓缓踏杆而下，接过墙上连着线头的那串灯笼，和秋团架起梯子走向另一角，这时候听见秋团开口问：“小悠有没有和你说他在这周末回来？”
白挽悠就读的学校在距离这里有长达五小时车程的禾汀，往年这个时候他也会一块来这里，今年倒是在学校留了一周，说是赶一个视频的后期。
白嘉齐脚步一顿，转身问：“他和你说了是嘛？”
秋团跟着停下脚步，反问道：“你不知道？”
太奇怪了，以往都是从白嘉齐的口中得知他回家的消息，现在阿齐却成了最晚知道的那个。
“……你们吵架了？”
“不算是，只是在一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是我语气太过，凶了他。”
“你凶了他？”
秋团俨然有些惊诧，感要知道白嘉齐平常是能最先察觉白挽悠藏有小情绪的，也是最擅长对之进行安抚的。
秋团又问：“你是怎么凶他的？”
白嘉齐脸色不太自然，垂眉道：“我凶他做事不过脑子，不懂为自己负责。”
起初白嘉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有问题，一口气说了大串大串指责他行事不顾自身安危的重话，说着说着，对方那边一片沉寂，白嘉齐唤了好几声他，没有回应，这时候他才听到了细微的吸鼻子声音，对方气息不太稳，只有一句——你说完了我就挂电话了。
两人将梯子靠墙放，白嘉齐掏出手机，根据秋团所说的时间找到了那趟车，随后在备忘录中记下他的回程车号与到站时间。
秋团：“你会去接他回家的，对吧？”
白嘉齐点点头，看到秋团松了口气，又说：“小悠很好哄，你接他回家，他一感动就不生你的气了。”
“他还有没有说些别的？”白嘉齐问。
“他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很忙？”秋团想了想，说，“或许正是觉得你事情多就不想再劳烦你了。”
不是的。
以往他们也有过像这样因意见不一致而吵架的时候，但是白挽悠想要“麻烦”他的事一件没落，什么买早餐、什么修自行车，可相应的，白挽悠也会给他的手表换电池、替他整理衣柜……两人心照不宣把这种行为视作是一种言和的途径，等把矛盾化开了有台阶就下，也不太爱计较太多。
或许只有白嘉齐自己明白，白挽悠这次是真的不需要他，所以才不屑搭理他了。
四人于厅门集合，陈海在接通电源前仪式感满满的倒数：“3—2—1，亮！”
红彤彤的灯笼一个挨一个亮起。暖色灯光照在秋团的半边脸上，眼里映出点点红光，唇角微微上翘，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轻松。
“喜欢？”方惜常问。
秋团点点头，试着踮起脚透过薄薄纱布望见里面的明亮灯芯，还说：“红灯高挂，鸿运当头。来年，该是个好年。”
正月未至，秋团口中的来年还不是现在。
方惜常：“那今年呢？”
“今年……还行吧……”
其实已经比前几年好多了。
一来，和爷爷的关系有所缓和，二来，这人不就站在自己身边吗？
“只是还行吗？”方惜常嘴角噙笑，“要我看来，应是比还行还要还行一些。”
不知怎么，秋团想笑就笑出来了，方惜常这样很孩子气的形容实在与他大学教师的身份有种奇妙的违和，放在学生时代，秋团会平和道，方惜常说话就是这样的。
各自回家之后，方惜常还是通过语音电话的形式把那句“来年见”说了出来，两人又小聊了会才挂了电话。秋团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把这句说出口，其实他应该在对方问自己春节期间有何安排时就反应过来，而不是说自己有多忙多忙。
他不想等开学之后才能有机会相见，方惜常也是。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灯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