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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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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恍若隔世般，余书珩不眨眼地看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如果没有墨镜，梁星觅打死要做空想家、打死不肯这么干。
现下他分外脸红，谢天谢地谢墨镜谢余书珩，很快调整状态，开始指使宁哲搞事情。
“叔，拍下来给我爸发过去。”
说罢，拉着余书珩扬长而去。
宁哲头上被硬生生别了一棵草，看着那两个戴花的背影双双离去，无奈举起手机拍照。
半晌，梁有才回复：【他不是一看动画片就哭？】
宁哲：【是的，但他现在把我打扮成了慢羊羊】
梁有才：【……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怪潇洒】
宁哲：【他在帮您】
梁有才：【！】
宁哲：【解铃还须系铃人】
梁有才：【我懂我懂，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不亏是我儿子】
【借你照片一用哈哈哈】
“……”
无语……宁哲心里直骂草。
不过转头一想，最近短视频看得嘎嘎乐，光顾着刷，悠哉悠哉差点忘了自己也是管家。
此时眼睛瞪得像铜铃，相比那些狗血言情小说里冷家、傅家、沈家……那些动不动被霸总开刀的悲惨管家，自己的雇主拿他当朋友，小姐少爷把他当亲叔，简直是在天上！
妈耶！
别不知足，谢主隆恩！
现在他事业有成，还开了几家连锁公司当老板，在圈内小有名气，时不时看看主角们打打闹闹。就是孤独终老，也算是有资本颐养天年了。
突然眼眶一湿，这里如果是现实世界，那该有多好。
在原来的世界，“宁哲”想必早就死在那个雪天的十字路口。
如果那群人说得是真的，自己没有穿书，而相反从是书中掉落的NPC——不敢想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模样早就记不清了。
十多年前的那场变故后，专家组给出像是安慰一般的传话，说原来世界的老娘早已随他一起上天堂——也好也好，虽然当年那笔钱扑了空，也算知道她不苦了。
人总会是向现实妥协——那便是蝴蝶梦醒，当自己仍是庄周吧。
手机震动，梁有才突然给他打电话。
宁哲一愣，有什么急事？
“梁总？”
梁有才匆匆安排：“我在国外，你尽量看着那小子……算了，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宁哲：“啊？余书珩？”
梁有才像是思考好久，才谨慎发言：“……也行，只是名字一样、学校一样、年龄也一样，专业不一样——人不一样。”
“梁总，您好像在……说服自己？太太做过背调，临安、西川、京大，叫余书珩的都只有他一个。”
“啊，我看过。多多只要每次和他扯在一起，我脑子就有点混乱。孩子大了，由着去吧。”
“……不，梁总。我猜，时间也不一样了？”宁哲笃定地说，“以我对现在他俩的了解，不会出现您害怕的事。”
“但愿如此。”梁有才又简单交代几句，就挂掉电话，继续霸总漫漫追妻路。
他没有回答宁哲的疑问，也没有追问宁哲的笃定。
为什么？
那个梦魇一般的存在，数年前仿佛隐约一瞥，曾在梁有才身边出现过！
如果他是以周家公子的身份，那毫无问题。
如果他是以上面组长的身份，那……
梁有才早就知道他的底细，原来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我知道，你和何瑜也在那个名单上】
【他比原本晚出生三分钟】
【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冰冷的文字无比平静。
这是一个平凡的下午，清风拂杨柳，还带着春寒的料峭。
宁哲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梁有才的过去——原来每个人都有秘密，被岁月磨平棱角后，只剩下随口而出的、短短几句话的陈年旧事。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最坦然的态度也就是过好当下。
当下，当下……云淡风轻，未尝不可。
他握紧手中的塑料小袋，红薯还热乎着。
在做事上，梁星觅从小就不会打交道，尤其是对亲近的人——目的明确，毫不客气，给他塞东西的理由一向很生硬：“叔，不小心买多了，你吃吧。”
还手忙脚乱地向他头上放发卡，心安理得地岔开话题：“前几日先生来电，说编了几个小背篓，我回不了西川，还劳烦叔叔抽空去翠微山取过来。”
“好。”
听闻他答应，梁星觅方露出笑容，一溜烟，转头拉着余书珩跑进第二家玉器行。
人来人往，保镖们自然早就跟过去了。
只不过游客格外多，小小玉器行外面竟也渐有水泄不通之势。
不好不好不好，人太多了。
那小子也不一定能把人照顾住。
宁哲连忙推开人群，从门口缝隙中挤进去。
一进门，就和浓烈的香水味打了个照面。
有个尖锐的女声在叫嚣：“我不管你们把这个镯子预定给谁，今天我在这儿，它就是我的！”
宁哲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咦”，开始寻找他的官配。
这对CP十分给力，两个人长得高，还戴着耀眼的小红花，省心得很。
——省心得想让他当榜一大哥！
私底下还是认同何瑜的评价——确实，他以前没见识，狗改不了吃屎。
比如他闲时去各大直播间转悠，顺便帮老总做些市场调研，通常一不小心就火箭起飞，刷成榜一大哥。
比如更幼稚的，他非要亲自守着抢各种作者亲签，上次一激动，带着踢翻何瑜的一桶鱼，整整三天被追着打。
何瑜比他小，穿过来的时候还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刚刚挺过医学生期末月，报复性打游戏猝死的……
在这里仍是富家子弟，花天酒地好一段时间，后来莫名其妙得到梁有才青睐，仅剩的医学生初心被唤醒，被派遣到海外深造，成了兢兢业业的医生。
“真服了你了。”何瑜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蠢货，“我早就对小说PTSD了，你竟然还对作者亲签感兴趣。”
“你不也死过一回，还熬夜打排位。研究立项了？”
“昂。所以才能约你钓鱼。”何瑜瞅一眼他手机，“不是吧老哥，你都一把年纪，还看二次元，这么多年怪不得没老婆！”
“滚，”宁哲开始揭短，“我不和连大学语文都会挂掉的人说话。”
“那是因为我那时候满脑子除了专业课没一点东西！”何瑜怒了，“滚，我也不和双非毕业去送外卖的人说话！”
宁哲一瞬间呆住，良久，低着头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
“送外卖怎么了？”
何瑜脸上一阵空白：“我……”
“你没经历过那种情况吧？就业、求职，投简历之后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带来的打击与挫折，我是硕士学历，却仍然遭受就业歧视。”
他脸上甚至带着笑，“从前我认为自己很牛逼，大学时候无比拼命，是学校里的六边形战士，也有过像你一样‘嫁给实验室’的幻想。”
“我曾畅想着成为一名高薪工程师，在办公室执笔蓝图。可现实一次次给我重击，将我的热情磨灭直至烧成灰烬。那年我才二十五，本当风华正茂，却半夜里可悲地想，这辈子就这样吧、都完蛋喽！”
他顿了顿，说：“何瑜，我真得很羡慕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也想早点死，早点穿书，早点遇到贵人。至少大学时期的我，也有一份对青春年华的热爱，也有少年人的理想国与乌托邦。”
“二十八岁，我当上管家，开始带孩子。姐弟俩都很省心，还会变着法地给我送惊喜：梁月见会拉着我听她拉大提琴，梁星觅会让我坐下给我画漫画。”
“满意了，富裕了，歇脚了，不失意了。”他长叹一声，“人到中年，我也想款待一下我自己。”
何瑜的脸色完全被冻住，只愣愣地看着他。
宁哲苦笑，拍了拍他的肩：“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从小吃喝不愁，而我？呵，从小接受的就是模式化教育，是小镇做题家，现在保有的只有些恩情和际遇。你呢？这里有你想要的时间和团队，好好科研，不忘初心。”
“人间真实，现实残酷，就当我是在卖惨吧。我希望你……永远拥有选择医学道路的意气风发，永远拥有自己的理想国与乌托邦。”
何瑜的确是天才，尽管在他身边总是嬉皮笑脸，但在国际上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专家级人物。
他能在短短时间里判断出病人精神状态。
宁哲不知道当时自己在他眼里有多失常，只晓得周围气压很低，他整个人都在僵住。
鱼线疯狂晃动，何瑜才想起来收杆。
“知道我为什么还在梁家当家庭医生吗？”
“……”说完一通解气了，宁哲忙着抢亲签，“我是管家啊，咱俩同病相怜？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是随时来找我消遣？”
“以我的资历，完全不需要。”
“哦哦哦，你是专家，专家好啊专家妙，专家吵得呱呱叫。这场关于人生哲理的交谈到此为止，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小年轻真烦人，你打你的游戏，我刷我的小说。”
“人生得意须尽欢，别来耽误我当榜一大哥！”
宁哲当下的目标很明确，他要做他CP的榜一大哥。
可那是他少爷！
宁哲实在难受！
可转头一想，梁有才也做不成榜一大哥。
五百万美刀说捐就捐，这魄力也是没谁了。
但听老板一席话，老板好像是对家？
不管梁有才是什么情况，CP粉绝不允许别人拆CP！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找到CP所在位置。
宁哲拨开人群，着急忙慌地朝两朵小红花走。
那个尖锐的女声还在叽叽喳喳，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英文词汇。宁哲心里烦的一批，只想找人把那女的赶出去。
吓死人了，小少爷还是受到人群影响，满头大汗，缩在余书珩身后。
“多多！”宁哲急切询问，“买好没？回家不？”
余书珩还是靠谱的，紧紧牵着梁星觅的手，把人带到角落里。
“没事。”梁星觅脸都白了，“又是那个女的，好难闻，我想吐。”
“哪个女的？”
宁哲抬脚看那个年轻女子，穿得国际大牌，浑身珠宝堆砌，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余书珩一边给梁星觅擦汗，一边回答：“年前坐过梁学姐的车，不知道是谁。”
“……好像是西川某家的女儿……脸太大众了，没啥印象。”他猜测道，同时开始竖起耳朵听那女子讲话。
她很大声，朝着人群喊：“梁有才，林清泉——知道是谁不？”
宁哲一哆嗦，这人想干嘛？
见众人摇头，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势，说：“乾兴，酱油料酒都吃过没？”
“嗷嗷嗷！”看热闹的人回话，“这谁不知道？老字号了！”
“那是我爸我妈！乾兴的总裁！”
宁哲如五雷轰顶，什么来碰瓷的妖魔鬼怪？
余书珩看不下去了，直接隔着人群喊：“你谁啊？什么身份？”
他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么突兀肯定会把梁星觅吓一跳。
果然，梁星觅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女的回应：“怎么？还让我报身份证号不成？”
“靠，有病！”
余书珩直接骂了一句，后知后觉地又骂自己一句，“我特么！”
啊啊啊啊啊！太没有形象了！
他脑子一昏，直接回身强势把人抱住、把人耳朵捂住。
“……哥，我已经听到你说脏话了。”梁星觅奄奄一息，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白茶清香，“你别抱……呃，还是抱吧，我要第二次被她熏吐了……”
“我带你出去。”余书珩连忙松开。
“不要，镯子还没拿到呢。”
梁星觅垂头丧气地上前一步，靠着本能窝进他怀里寻清净，连带着眼镜都歪了。
宁哲已在紧急打电话向公关部预警，几个保镖死死关注女子言论。
女子又在大肆渲染：“知道girlfriend啥意思不？”
“苍天啊，大地啊！”梁星觅低声哀嚎，“他们应该不知道我爸妈是我爸妈吧？”
余书珩把他眼镜扶正，摇头笑着安慰：“不知道。我也不相信你会看上这种人。”
“我——”
女子猖狂地指着自己，指甲上的亮钻晃人眼睛，阴阳怪气的语调，“和乾兴大小姐有染！”
她特地拔高嗓门——
“是梁家千金的girlfriend！”
宁哲三观尽碎，按着电话直接开骂。
余书珩评价一句：“荒谬绝伦。”
梁星觅怒气直冲天灵盖，整个人要炸开，一把推开余书珩，也不管四周都是人、不顾自己心理生理上双重不适。
“你有证据吗？”
女子背对他，他也直接隔着人群喊，突如其来的气场直接把周围人吓到静默。
“空穴来风就是诬告！”
“梁月见不可能……唔！”
还没抨击上几句，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同时有大批声音袭来，将他的动静掩盖。
他圆睁着眼，大脑飞速运转。
这力道不是余书珩，是谁？
何瑜在他身后悄声道：
“星觅，不用出声，你姐姐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对，何瑜也是穿书者，梁爸尚不明确，老中青三代都有人有秘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唱！
_(xз」∠)_没人听我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