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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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竟然成了，梁星觅认为偶尔大胆外向一次，挺值。
“我想看看你们到底是怎样评价我挂的房子，当真有那么不靠谱？明明挺……物美价廉的呀。”
梁星觅颇好奇，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小哥哥，房子的位置与价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像只用一分钱在地摊上淘到处处不合时宜的、精雕细琢的蛋糕，看的人多，买的人少。谁知道里面究竟放了砒霜还是蜜糖。”
他的新租客，此时和他摆着同样的姿势，两手撑着下巴，四目——隔着一双眼镜相对。
余书珩笑了，倒映在琥珀色的眼底，吊儿郎当却柔情似水。他不禁再一次后悔没带纸笔，想张口向宁哲索要，又觉得有些冒犯。
“别喊我哥，”看着余书珩划拉手机，他开始纠正对方错误称呼，“你好歹比我大，要叫也得是我叫。”
“呦，这么正经啊，那你来喊呗！现在我知道了，原来里面放了蜜糖。”余书珩偷偷舔了一下唇，抬手将手机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们找租房的群聊。”
“谢谢哥。”他微微一笑，接过手机。
整整四百多号人的微信大群。梁星觅自动屏蔽了群里花里胡哨的表情包，专挑有用信息。
爱の殇いと、、、：【这TM哪位少爷这么勇！老奴愿去服侍少爷！】
风吹雪落：【打听不出来是谁，保安大爷说这人，好像姓梁？】
爱の殇いと、、、：【靠靠靠！国内在这个地段能有一座小洋楼的……】
财神爷眷顾的孩子：【……又是姓梁的……】
【靠靠靠！！！】
【@爱の殇いと、、、大胆逆贼！还不快滚！我才是少爷最忠实的仆人『恐吓.jpg』】
群里一阵闹腾，五花八门的头像昵称都在刷屏：【尔等逆贼！我才是少爷最忠实的仆人！】
……梁星觅眼皮抽了抽：言语粗俗，不堪入目，看样子他们好像认为我是某位“梁家少爷”？不对，我好像……还真是的。
再往下翻，手机的主人发言了，顶着一个全黑的头像：【他条件是啥？】
可见余书珩确实朋友圈甚广，因为他一开口，就炸出一堆喊“大哥”的。
狂奔的蜗牛：【大哥来了！】
【伙计们，一二三！】
【上链接！！！】
我是华清永远得不到的人：〈图片〉〈图片〉〈图片〉
我是京大永远得不到的人：〔链接〕【大哥请过目】
底下赫然躺着梁星觅挂出去不到一天、就下架的租房链接。
什么“作息正常”“无不良嗜好”“希望租客不要乱碰房东的笔墨纸砚”……梁星觅还特地搜了招租模板，一则启示写得有模有样。欣慰的是，浏览量涨得飞快。可惜网友们就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没有一个来咨询的，迫不得已下架的时候他还挺失望。
余书珩：【……】
【666？？？！！！只要三个6？？？！！！】
京都滴老头：【大哥不要震惊，这个世界终究是颠了。】
爱の殇いと、、、：【~%?…;# *’☆&℃$︿★?】
【靠，大哥，他刚上架是888】
余书珩：【……太离谱了】
风吹雪落：【不是真少爷，就是真憨批（轻轻）】
“憨、批？”梁星觅一愣，“我认为他应该想骂我，可是西川话里并没有特别贬义。”
“万一他是重庆人呢？”余书珩调笑。
“哦，”梁星觅头疼苦笑道，“大概就是在吐槽了。”
他无奈，继续往下翻。
短暂雨过天晴，太阳显得格外耀眼。约摸是阳光恰好从乌云缝隙中漏出来，刺破斜密的春雨，照射在梁星觅的头发上。
和风张扬，撩得他周身都暖暖的，翘起的发丝都在发着光，有几根分外别致的，还微微透着些红色。
光轻轻抚摸着白里透红的皮肤，有些晒，他换左手拿手机，举起右手轻轻扶了一下眼镜，又顺势在额前挡住光芒。
余书珩正随着他睫毛的颤动，呼吸一紧一松的。见状连忙起身，又生怕惊扰了他，只伸出长臂将聚拢的白纱窗帘放下来。
这下可好了，半透不透的轻纱被猛地一吹，摇摇晃晃地向梁星觅头上笼去。
挠得人心底直痒。
原本挡着脸的右手抬起来，修长的手指悠闲地捉住乱飞的轻纱，拨弄着在掌中打转。
他的面孔朦胧极了，余书珩强迫自己转头不再正视他，并心中默念：我本是无意的，无意的……
“【666，888，选的数字还挺吉利】，总算有人理解我的好意了！”梁星觅举起手机，向两人展示，“看！”
“我们少爷可真体贴入微。”宁哲探头过来，笑着往下翻着念，“【真怕这位少爷……】——哎？”
“别念了别念了，”却是余书珩突然夺过手机，手指翻飞向下划，“看后面吧，最后是梁学姐出面摆平的。”
“这个我大概、可能、也许知道，确实是我姐姐打电话让我下架。”梁星觅颇感好奇，再次接过手机后特意将其竖起，掩耳盗铃地将页面向上滑。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真怕这位少爷下一秒……”梁星觅心里咯噔打鼓，整整沉默一分钟，“……把自己999打包江浙沪包邮卖掉！”
“…………”
“噗！哈哈哈哈哈哈！”宁哲率先拍打着桌子，“谁啊？这么有梗！他他他！”又指着自家少爷，“还真有可能做出来。”
梁星觅面无表情地点开黑色头像，面无表情地念那人昵称：“临安一枝花。”
“老天呐！一枝独秀呐！把那人推给我，我想结识结识！”他伸着手去揽余书珩的肩，却不料捞了个空，“人呢？不对，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耳熟就对了，你们已经加过好友了。”
梁星觅带着一丝酸溜溜的语气，目光幽幽地看向缩在窗帘后面、凭空消失的余书珩。
“……买卖人口判刑，”他眼神锐利，重重说道，“你可太‘刑’了。”
“唔……我错了，不该开这种玩笑。”余书珩灰头土脸地拨开纱窗，低眸举起双手。
他诚恳认错：“下次、一定，梁老师。”
梁星觅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知错就改，那便最好。”
又操作着手机左转退出，找到“临安一枝花”的微信二维码，掏出自己手机打开。
“咦——99+！”他错愕地说道。
“谁啊？”余书珩支起耳朵问。
“陶家辉，”他点开扫一扫，举起手机加好友，“最后一条是表情包，应该没啥大事。让我先加到你再说。”
他又贴心地帮余书珩备注好——“梁星觅”，看着聊天框里弹出“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才满意地点点头。
梁星觅突然想起来，最开始是余书珩如狼似虎般地要他联系方式，到如今怎么两极反转，变成自己强势加别人了？
他没有认为奇奇怪怪，而是想起书上的一句话。
果然，和快乐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快乐。
当然，他并未否认自己以前过得不快乐，只是认识了余书珩，总感觉日子过得不一样了。
这就是类似于文学作品中的“感染力”吗？呃……高深得可怕。
看着他的动作，余书珩眼底晦暗不明，手里不断揉搓着垂下来的白纱，心中的沙漠好似开遍鲜花。
梁星觅翻回群聊，弯起唇角。
你是疯儿我是傻：【梁家低调死了，傻子才会想着去扒梁家】
爱の殇いと、、、：【咋滴？你扒过？】
你是疯儿我是傻：【昂】
【靠！越扒越红！】
【老子半夜看得差点入党，只能说有些钱活该人家赚】
非常六+七：【放P！乾兴的东西谁不是从小吃到大！我能给的只有溺爱】
玛卡巴卡：【爱了爱了】
唔西迪西：【怜了怜了】
彩虹糖：【？？？哪个傻der在梁有才微博底下艾特老总啊？还问这房子是不是要卖】
绿江路人甲：【草！牛B】
彩虹糖：【老铁们速速围观，五十多楼了！】
HAPPY：【话说他和林清泉到底有几个孩子啊？】
扶不扶：【？不都知道吗？他们女儿不老厉害嘛？娘嘞，有几个小孩管我们啥事】
坤困捆鲲：【对啊，人家又不是光生不养。又美又飒梁姐姐，＞人＜，嘤嘤嘤天天发弹窗强制我下线】
HAPPY：【我就是听说啊，他们是不是有个儿子？】
爱の殇いと、、、：【@HAPPY 嘶，有病啊？管你P事？@临安一枝花大哥，把这人踢了】
HAPPY：【你才有病吧？八卦两句咋了？】
爱の殇いと、、、：【靠，服了】
狂奔的小蜗牛：【别来挑拨离间。人家低调几十年，十来年不涨价，不靠家长里短，纯靠名誉，惹着大爷您啦？】
【他们有儿子碍着您呼吸新鲜空气？】
扶不扶：【我们都是普通人，别tm不长眼地往梁林夫妇身上使娱乐圈那一套】
HAPPY：【？不是】
“HAPPY”已被移出群聊。
“临安一枝花”已启用“群聊邀请确认”，群成员需群主或群管理员确认才能邀请朋友进群。
绿江路人甲：【大哥手速也太快了，我还没开喷呢】
你是疯儿我是傻：【可惜了，老子还没出手】
【怒了怒了】
财神爷眷顾的孩子：【没办法，我只会溺爱乾兴梁家】
底下一堆叫嚣的。
朝阳区热心市民：【等一下，感觉有点奇怪】
柳色如烟：【？】
朝阳区热心市民：【细思有点恐。他甚至私信都没有开通，只留了一串号码。莫不是新型的网络诈骗？】
【群友们小心谨慎，别是“杀猪盘”？】
除了两个活跃的发了“流汗”的表情包，其他人默默潜水，不敢说话。
五分钟后。
朝阳区热心市民：【我还是向警方举报吧】
余书珩：【别，不用跨区联动了@朝阳区热心市民】
〈图片〉
截图，备注是“MBA梁月见学姐”。
大概是余书珩拿群里租房之事询问，梁月见简简单单两句话四个字。
前两个字：“离谱”
后两个字：“恶搞”
梁星觅长舒一口气。
“时间对上了！”梁星觅闷闷不乐地点给余书珩看，“就是这里，我姐姐莫名其妙打电话，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通，吐沫星子仿佛要搁着屏幕飞溅到我脸上！”
“所以嘞？你当即就下架了？”
“哼！”梁星觅抱着手臂，扭过头，右脚颇有节奏地踩着地面，“好啊好啊，原来就是你，向我姐姐告状！”
“……梁星觅！”他低吼着，模仿得惟妙惟肖，“你当真是神经病！阿巴阿巴阿巴……一根筋的理科生，吧啦吧啦，咋滴啦？爷爷爸妈姐姐我养不起你啦？现在、立刻、马上，把你那条挂在XX平台上的二百五租房启示给我撤下来！”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阿巴阿巴阿巴……！总之，把东西撤了，把号销掉！想当房东，我让宁叔叔联系你！”
“当然，我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且，我当时也不知道家里还是有些资产的。之后就是宁叔叔打电话慰问我喽。”
余书珩做出小学生式的举手，提问道：“怎么感觉您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来您竟是理科生吗？”
“……对。”梁星觅禁闭双唇，他才不要回答：其实是被梁月见开出的条件收买了，没办法，那可是整整一年免费提供、源源不断的白颜料啊！
“我懒得背书，虽然是艺术生，但物化生简单，高考就是这三门。”
㈠只猪╰つ：【大哥不愧是大哥大哥是我在梁家唯一的人脉膜拜！】
余书珩：【……】
余书珩：【学姐而已】
㈠只猪╰つ：【大哥不愧是大哥大哥是我在京大唯一的人脉膜拜！】
余书珩：【……】
彩虹糖：【哇靠，梁大小姐在楼里回复了】
【乾兴新传媒-梁月见：各位少安毋躁。爸妈忙，我先来给个回复：该房位置确实是我家，但内里图片并不符合。已经联系上发布租房信息的网友，系恶搞，目前已删除，后续会有工作人员跟进处理。让大家见笑了，提前祝朋友们新年快乐！记得好好吃饭～『比心』】
坤困捆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月见姐姐！我走了，再见】
绿江路人甲：【哇靠，还有林清泉】
【明月松间照：这届网友真有才！梁先生，别开会了，快来瞅瞅『大笑』@老梁不才】
你是疯儿我是傻：【牛B】
【老梁不才：@明月松间照『玫瑰』开会间隙，难得上号，多谢清泉同志提醒，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还挺一本正经的！辛苦小梁@乾兴新传媒-梁月见『糖果』新的一年祝大家都“666”“888”！『恭喜发财』】
风吹雪落：【emmmm不知为何，感觉被喂了一嘴狗粮】
京都滴老头：【散了吧散了吧，底下已经有人开始拉着两位老总问乾兴新产品研发进度了】
阿萨阿萨：【还有学生开始问他们啥时候再回母校开讲座了】
最后是余书珩结尾：【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梁星觅的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绿、一会儿紫、一会儿青，最后白里透红，秀眉紧蹙，极为不满地自贬：
“怪不得那天晚上一个两个的，都在问我是不是缺东西了，后来还把闪闪带回家。原来全家都知道，敢情你们觉得我缺心眼儿呗！”
宁哲气都不敢吭一声，余书珩笑道：“总归没把自己卖掉，还算有救。”
梁星觅冷哼一声，把手机递回余书珩，道：“全家只有我不看微博是吧？这么大的事情报备联合国了吗？”
“报没报备联合国不知道，”余书珩道，“但知道，你留的电话估计是被打爆了，建议尽快更换。”
“没有的事，”梁星觅乜眼，斩钉截铁道，“压根没人过问。”
宁哲轻咳一声：“少爷，你留的是座机号。”
“对呀，没人问。”
“你人在庄园，那个座机在‘666’洋楼。”
梁星觅错愕，汗流浃背不想说话。
宁哲道：“没关系，忘了告诉你，当天晚上就给你掐了。又安了一个新座机。”
“……”
梁星觅偷偷抠了抠桌面，摸了摸鼻尖，扶了扶眼镜，压低声音道：“多谢叔叔费心，开学后再把座机号发给我。”
“梁老师不要生气，现在你有租客啦。”
余书珩手上动作不停，将梁星觅置顶。
“行行行，我不生气，就数我脾气最好，养生。”梁星觅开始自嘲式地阴阳怪气，猛然想到什么，又眼睛亮亮地看向余书珩，“哥，你把我拉进那个群呗，好有意思。”
没成想余书珩当头一棒：“日常乌烟瘴气，不好的。”
宁哲欣慰：“我们多多终于会正常与人相处了，孩子大了，连哥都学会喊了……”
梁星觅疑惑地指向余书珩，轻声道：“那叔叔，请问，现在我能跟着他一起喊你哥吗？”
“树上鸟儿成双对，我们多多说得对……”宁哲还在摇头晃脑，突然反应过来，正色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可不想被炒鱿鱼。”
“好吧。”
梁星觅点开与陶家辉的聊天框，沿着一群配色配色和谐的表情包向上翻。
还没翻到最上面，陶家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他对二人说。
余书珩道：“就在这吧，外面人多。”
“谢谢。”梁星觅感激不尽，轻轻接起电话，“班长？”
“还班长呢，得亏我是优秀班干部，见你不回消息，生怕你忘记。梁兄，看看现在几点？”
梁星觅：“刚过十一点。”
“行，登教务系统吧。不对不对，估计你也得卡到登不上——”
梁星觅慌了：“多谢班长提醒，我先挂——”
“喂喂喂！这个学期不能和你一块啦，不好意思啊我要和我女朋友一起啦——”
梁星觅已经在翻华清的教务系统了，胡乱回应：“好好好，挂掉了。”
电话里“嘟嘟”音传来，梁星觅已经极速输入用户名、密码和验证码，点击“登录”——
他要爆炸，网页404！
“叔叔叔！”他开始推搡着宁哲，“快把电脑打开！”
“啊？我没带电脑。”宁哲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带公文包了吗？怎么没带电脑！”
“懂什么，这叫管家的逼格！”
他欲哭无泪：“逼什么格，我5G网也登不上教务系统！”
“谁有空谁有空？”
他一遍遍输入账号密码验证码，心碎地看着网页不断404，又急切地站起身，轻拍过宁哲的肩又拍余书珩，开个小窗往家庭群里喊语音，几乎要喊破喉咙。
“帮我登华清的教务系统，我要抢体育课！！！”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