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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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星觅宛如指挥家，掌管全局。
群里众人迟迟没有回应，他便经余、宁二人的同意后，将三台手机在桌上一字排开。
各个手机有各个手机的艰难。
明明是一样的教务系统，为什么平常不出bug，偏偏在抢课的紧要关头出bug？
他紧盯三个同样出现404的屏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想大二上的悲惨体育课，一阵心悸，还是有条不紊地轮流在手机上返回刷新。
好不容易，家庭群里终于传来一条语音，他激动点开一看，瞬间蔫了。
梁兴华说：“娃娃，咋办？华清的教务系统字太小，爷爷的眼睛看不清清，把东西都发过来，让你吴伯伯帮忙噻！”
梁星觅无奈，发了一条语音回复。他是真急了，普通话、方言夹杂着上：“爷爷，莫得关系。我这里有朋友帮着忙噻，您老就放心吧，安心吃饭饭啦。”
宁哲焦急地盯着他手上动作，急少爷所急、忧少爷所忧。
玄猫“喵呜喵呜”在地上转圈，似是加油助阵。
余书珩则是恬静地趴在黄梨木桌案上，面朝阳光，任由头顶和风薄纱轻抚，耳畔只余梁星觅敲击屏幕的清脆声音。
复又听他温温柔柔的南北方言，嗓音如同浸润过蜜似的一样甜，尽管不是对在自己说话，余书珩的唇角还是由衷地勾起。
此时梁星觅已经成功操纵三台手机进入选课页面，筛选出的课程大多显示“已满”。他先是找到还剩5个名额的“羽毛球”，点击“选课”——
很好，404。
他嘴角都绷不住了，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下拉，幽幽地看了一眼宁哲。
宁哲：“不行，不能轻举妄动。就算你我皆是大佬，但华清的教务系统可是你我想黑就黑的？”
梁星觅：“……”
余书珩：“哇哦，你们还想当黑客，厉害！可惜了，我文科，以前也想拿学校网站试试水，没想到我们京大从来不会出bug，祈祷也没用！”
梁星觅：“…………我们华清一向都好，服务器bug肯定是由于人多……去年我校还在网络安全方面，拿到了国际大赛特等奖，因此就算有滔天本领，也没办法黑进——唔！”
不知何时，余书珩已然来到他身边，俯身往他一张一合的嘴里塞了什么。手指点过他的薄唇，经过的地方霎时出现一抹嫣红。
梁星觅被食物堵住嘴，刚一嚼，花生的醇香就在口中炸开。他转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余书珩便张口了。
他侧颜极其清俊，正认真地看着选课界面，说：“但论说理科，还是你们华清更胜一筹——只是在某些方面哈！嘿嘿！吃吧，还是学分重要些，不是吗？”
“呦，你妈妈电话。”他示意道。
梁星觅眼前一亮，接起视频电话。
“多多，你爸和阿丰都在飞机上。”林清泉妆容精致，背景是高空中的巨大落地窗，面前摆着电脑和咖啡。她头也不抬，在电脑上搜索，“把账号密码发过来，我只有十分钟。”
梁星觅发过去后，一面划着余书珩手机上暂时稳定的选课界面，一面和林清泉说着要求：“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一刻，大概率只能捡漏。课程选排在周五下午的，无论什么球类都可以。”
“行，周五……我看看，”林清泉，“羽毛球，满了……乒乓球，满了。网球，也……真是多样化，我们那时候啥都没有，别说网站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妈，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你们最先进的也就2G网。”
“好久没登过华清的网站了……儿子，有一个！排球，你看行不？”
梁星觅疯狂点头：“行行行！能有体育课就行！”
“呀！被抢了……哈哈哈哈哈！”
梁星觅无语，四管齐下：“……龙舟、射箭、武术，不挑了。”
“你说的好像都是火热项目诶，武术……哈哈哈哈哈又没了！其他时间不行？”
他想了想，还是坚定说：“……不行。”
“有了有了，这个好多名额，还是和你上学期一样的课！”
他脑里咯噔一下，心如死灰，看着一溜烟的“已满”，还是不甘心：“妈……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哦耶！选上了选上了！”林清泉战斗力强悍，豪爽举杯，隔着屏幕递过来一个“cheers”，“太有趣了！课程也有趣！感谢梁星觅，妈妈好久没体验过学生时代了！”
梁星觅耷拉着头发，不挣扎了，彻底摆烂，不忘捧场：“您开心就好！”
“咦？”林清泉凑近摄像头，扶了一下眼镜，“你好，你是梁星觅的朋友吗？”
原来余书珩一直乖乖地站在他身旁，如一棵挺拔青松。见状，梁星觅伸手，轻轻将人扯过来，急切且隆重向家人展示炫耀。
余书珩懂他的意思：“阿姨，您好！”
林清泉笑眯眯地：“你好你好！你是不是刘老先生的小徒弟——余书珩呀？”
余书珩：“是的。”
“梁星觅还是第一次在校外有朋友一起，辛苦你照顾他喽！”林清泉几乎热泪盈眶，“玩得开心，妈妈先挂了，大家都等着我开会！”
梁星觅拿着手机嘱咐：“告诉爸爸和姐姐，以后别再唠叨我。”
林清泉弯着眉毛：“行，别忘记正事，一会儿好好吃饭。”
手机震动，林清泉发过来“选课成功”的截图，看着白底黑体的三个字，梁星觅悲切地陷入沉思。
他悲切地将三个手机分别退出教务系统，悲切地还给余、宁二人，悲切地息屏沉思。
“选的什么课？”余书珩弓着身，歪着脑袋，眼睛里清晰地吞噬着他的侧颜，“怎么惨兮兮的？”
“等课表更新，发给你看吧。”梁星觅托腮，呜咽着嗓音，“我其他课程都是满绩，只有体育课，上个学期差点挂掉，岌岌可危。”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老师。上个学期也是其他课抢不到，这次也是。”他双手捂脸，“这门课太难了……我也太倒霉了！”
“看来哪位老师的反面教材又要去上课了，对不对？”
余书珩抬手，指尖打磨着梁星觅额前翘起的两缕呆毛，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肆无忌惮，没敢动手向又密又柔顺的毛发揉搓上去。
梁星觅头皮痒痒的，感觉微妙，他无动于衷，反倒坦然地任由他动手动脚：“没错……”
“咳！”宁哲盯着他俩毫不逾矩的动作，一不小心想歪了。尽管是绿江世界，但联想到原本的某网站，不禁冷汗直流，自己在这儿真地好吗？
“你俩慢慢谈，我去上个厕所。”说罢颇识大体地起身。
不料其中一个人说话了：“我带你去——”
宁哲咬牙，哪个怂包孬货愣头青？
“——哥，你大概找不到位置，我带你去。”
是那个前几天还诬蔑他和何瑜搞在一起，害得两人从船上打到海里，还大言不惭邀请他当军师的、那个懵懂小白花——余书珩！
“你来！”
宁哲恨铁不成钢，还说同是石上流的书友、道友呢！是时候让这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男人的热血与硬气！
临走前，他特地打开公文包，掏出一本十分不合管家身份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又红又绿，拍在少爷面前。
“好长的书名，”梁星觅一阵眼花，点着字开念道，“《穿书后我在豪门当管家，一不小心重生成为逃荒NPC，靠直播卖非遗玫瑰在星际时代红遍全网！！！》，还有四个框框——[快穿][系统][种田][纯爱]。”
宁哲眼睁睁看着两个主角，眼睛一闭一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嘴唇一张一合，最终一起开口：“这什么呀？”
“呃……”宁哲羞于启齿，“你不是说看看现代武侠吗？找了某知名女频的金榜第一……是这样的，虽然文名又臭又长，但里面是武侠风格，十几年老作者写的，挺好看的。”
又拉着余书珩：“总感觉，你是不是只看石上流的书？”
余书珩：“是。”
“读读其他的，看看绿江文学城，不要老想着零点男频的打打杀杀搞事业，陶冶陶冶情操。”
余书珩不解：“我文科啊哥……”
“奇奇怪怪的，从没接触过如今的网络小说。”梁星觅翻着页子，“武侠不应该有很多简短的名字吗？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都没有这么乱糟糟哇——星星亮晶晶？”
“比石上流出名还要早呢！”宁哲憧憬道，“等到她一篇大作真不容易！但据说名字是编辑敲定的，没有办法，网文作者嘛，现在金榜上都是这种名字。”
两人目瞪口呆：“这……”
“可惜了，她早年写过好多，都被绿江红锁了，”宁哲摊手，“现下换了笔名，归来仍是新人，只此一本硕果仅存。”
“红锁什么意思？”梁星觅问。
“非常抱歉，相关内容因出版、修改或者存在□□、有害、原创违规、侵权等原因而被网站管理员锁定或删除。”
“很严重哇。”余书珩道。
“好在都有出版。”他拍着身旁清纯小白花，“小余，你和他一起看吧，我自己就行。”
“还是我领着哥吧，回来再看。”
小白花其实内心黑极了。
虽然觉得能待在梁星觅身边，看着人静静看书，就算得上是天赐恩典、求之不得，但若论独处——余书珩还是打心眼里，怕自己突然恶欲上头，把持不住，被憋成丧心病狂的阴险狡诈黑莲花……以先前事例来看。
真正的清纯小白花还在抱着小猫，一页一页地翻书，仔细拜读星星亮晶晶的神作，口上还在说正事：“宁叔叔，正好，你和他讲讲笔录的事情。”
“行、行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不得不说宁哲实在会选书，是篇Buff叠满的沙雕轻小说，两个少年从惺惺相惜、到情不自禁、到相爱相恨、再到相濡以沫的伟大爱情故事。
考虑到那两个“小白花”体质，他还特地选择了脖子以上的“绿江文学城”，一大波水字数的剧情流，内里又夹杂着一大波晦涩难懂却令人血脉偾张的意识流。
感情这种东西嘛，总是要靠悟的！
看不懂是一回事儿，悟得出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嘛！
最重要的一点，“星星亮晶晶”此人，不赖他！
人家会写！
一行一行，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新词汇。梁星觅看到“NPC”那个词，下意识反应“CNNPC”，心想这个武侠世界写得还是蛮红色正能量的。
怀中玄猫“喵呜”乱叫，指着纸质书中频繁出现的一个叫“系统”的人。
他一直在疑惑，起这个名字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直到“系统”闪现在空中，自动在那个男主角楚霸天面前生成高科技可触屏幕，梁星觅混乱了。
“系统”说：
【请NPC宿主快速接收任务，并触发武侠剧情，对男主龙傲天进行反攻略。否则系统自动将判定您违规。】
骄傲的楚霸天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否则系统即将判定您违规……】
楚霸天：“违规会怎么样？”
【您除了死，还是——】
楚霸天：“还是？”
【——死】
楚霸天：“我宁死不屈！！！”
“天呐，这个叫‘系统’的服务器也太残暴了，竟然能对用户发出这样的命令。”梁星觅和小猫一起点评，“由此而知服务器的主人也不是好人吧？楚霸天毫不屈服，当真是可歌可泣。等等……NPC还有其他意思？”
他点开手机正要搜索，余书珩微信转账。
〔?2886.00，请收款〕
梁星觅疑惑问道：【不用先试住两天？】
两分钟后，余书珩：【有这么物美价廉的房子，还是乾兴梁家的】
【懒得再寻其他的，我要摆烂了】
其实他怕一下子转太多，把梁星觅吓到，思虑再三，矜持地打消自己疯狂转账五六七八个“9”的想法，矜持地只预定一个月。
真是够矜持的。
“咦？”梁星觅却慌了，举着黑子的爪子抱怨，“怎么办怎么办？他如果只住一个月，就这么一点钱，我的景泰蓝怎么办？你能不能当个说客，助我一臂之力啊！”
余书珩：【我还有事，一会儿宁叔叔和我五师姐柳书新，会喊你去吃饭】
梁星觅悲愤许久，发了个【OK】，并收款2886元。
“游戏里的。”他顺着猫毛，大模大样地给黑子解释，“百科显示：NPC是non-player character的缩写，是游戏中一种角色类型，意思是非玩家角色。”
原来如此，再往下看——
系统：【滋楞次滋滋滋哔哔哔——】
楚霸天嗷嗷乱叫，同时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色问号，人也被困在红色的感叹号棺材里！
“放我出去，氧气不够了！”他向上敲打着玻璃门。
“我的天呐，”梁星觅后槽牙咯咯直响，“看来这位楚霸天是真人，好奇怪，不是游戏虚拟世界吗？应该不会需要氧气吧？”
黑子：“喵呜呜呜喵喵～”
封面说了星际星际！您能不能不要太较真，喵～
好好看书，不用和我讲，喵～
我不识字，喵～
“是吧，您也这么觉得？”梁星觅赞许地对玄猫点头，“哎嗨，他怎么从棺材里出来的？他怎么突然同意那什么……反攻略？反过来、攻略龙傲天了？”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梁星觅不紧不慢地合上书，道：“进。”
宁哲和一个陌生中年女子一起进门，他道：“少爷，开宴了。这位是——”
“柳阿姨好。”
看着叔叔脸上的惊喜表情，梁星觅十分感激余书珩的贴心预警。
“师父说，给你单独安排一张桌子，”柳书新说，“在那里，你看看可行不？”
梁星觅顺着手势看去，不禁冷汗直冒，好高的位置，好显眼的位置。他面不改色：“一楼是？”
柳书新答：“附近赶来听戏吃宴的村民。”
“我……您……”梁星觅求助似地看向宁哲，“叔……”
察觉到他的眼神，宁哲会意，微笑道：“我带他在一楼寻个僻静角落坐下就成，您去忙吧，不用特地来照看我们。”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