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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   “你果真长胖了,我抱抱,都沉了不少。”
      梁星觅揉着玄猫的黑团脑袋,握着它的两只前爪左右摇晃,一人一猫友好交流。

      “在看什么?”他一抬头,发现余书珩出神的望着窗外,遂和他一起探出头去。

      楼外青山山里楼。

      却不料目光一瞥,看到自己面对着的那块玻璃。玻璃透亮,清晰地映出梁星觅的面容。下面的两扇窗户对开着,光线折射,形成一面镜子,其上也模模糊糊地出现了第二张脸。

      正是对面余书珩的。

      他观察好久才反应过来,还是由于那双标志性的凤眼,倒映在金丝镜框中,梁星觅方恍然大悟。

      不过乍一看,他们两个的脸颊红红的,样貌倒是挺般配的。

      等等……般配?这是什么形容词?
      还有,自己为什么脸红了?两张脸,谁在脸红?

      他仔细回想方才说过的话——

      “我和闪闪也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想你”

      梁星觅后知后觉,不假思索地低头,同时将黑子拉扯过来,埋进小猫的毛发中央,假装成优雅吸猫的假象。

      他一边发狠地偷偷捂住自己的双颊,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梁星觅啊,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不知道,裸露在空气中的一寸白皙脖颈此时都变得通红,只知道整个人都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到人要烧起来了。

      梁星觅恨不得原地蒸发。

      还好他一向很能自洽,短短时间便想通了,抬手举起桌上的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我也一样。”余书珩轻托脸颊,刚刚好遮住下面白里通红的皮肤,郑重说道。

      梁星觅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还好自控能力强大,艰难地将卡在喉咙里的茶水咽下去。

      什么一样?也、也想他……和闪闪?

      ……也对哦,虽然话糙,可理不糙!投桃报李,有来有往;由此可见,你我都想,方是我中华优秀传统美德……

      他轻咳一声,也跟着余书珩剥起桌上的瓜子。

      “我也是今天才看到宾客名单,知道你会来。”
      余书珩好不容易收了脸上绯红,面不改色地将眼前花生剥成一堆小山,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师兄、师姐们早就各自成团了,师父过生日才急匆匆赶回来。忙忙碌碌的,也没人有空搭理我,这踢一脚那拉一把的,处处都嫌我烦。”

      原来是前面的事情,梁星觅不由地暗松一口气,却格外反常地觉得有点失望。他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极力掩盖住不自然,仍是眉眼弯弯地安慰余书珩:
      “你可是关门弟子!不过我们也都是小辈,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确实帮不了忙。”

      “哎,他们都嫌弃我……”

      余书珩十分可怜见地眨巴着凤眸,将花生小山推至梁星觅面前。

      梁星觅也将自己堆成的瓜子小山推给他,一人一猫接替着吃香喷喷的花生,笑得像朵花一样——这人,明明都有名家师父单独给他开一间雅间,方才也是落落大方站在那里,怎么还一副委屈巴巴的语气?

      余书珩畅快地吃着出自梁星觅手中的瓜子,内心狂喜,十分欠揍地举着战利品向玄猫炫耀。

      黑子不屑:“喵~!”切!

      却不想梁星觅问猫:“你是不是也想吃?我剥给你?”

      黑子挑衅:“喵!”吃!

      “它不想!它不想!”余书珩急忙制止,口不择言“它……它对瓜子过敏!”

      黑子张牙舞爪:“喵呜喵喵喵!”
      骂得很脏,不忍翻译……

      宁哲……宁哲夹在两人中间,左捞一把花生,右抓一把瓜子,面无表情,自顾自地玩着被两人冷落的扑克牌。

      很好,“丁钩钓鱼”被孤独的宁哲玩出花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少爷从来不会那样吸猫……剧情进度好歹正常。

      挺好挺好,粗粮吃多了也来点细糠,纯TMD爱……纯爱、就纯TMD爱吧,不被绿江红锁关进小黑屋就好。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啧啧啧,情窦初开呀。

      宁哲觉得已经看空一切,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你会玩不?”
      “我不会,宁叔叔不肯教我。请问你能……”

      ……为什么又来扯到我,宁哲酷酷地想,要不加点催化剂?

      “那是梁总不让,我的少爷,”他听也不听少爷的话,尊敬有礼地打断,“我替你仔细分析了一下,你那套方案不行,压根不实际!”

      梁星觅诧异:“什么方案?”

      “来来来,小余,你看看,”他划开手机,指着上面的租房信息,“666!888!”

      “666?888?这是……好像看到过!”余书珩了然,夸张道,“年前的一条……不到十分钟的热搜!”

      “什么?!……怎么会这样!竟然有相关热搜吗?啊啊啊……”他突然清楚宁哲说的什么事,尽管自认很合理,但梁星觅还是隐隐发觉丢人丢大了。

      “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帮你压下去吗?”就算真有,其实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可宁哲苦皱眉头,毫不留情地揭梁星觅的老底。

      他和余书珩开始唱双簧,一人一句:
      “余啊,你看看!这样的地段,这样的配置,他竟然只要888!按888一个月租不出去,他说太贵了,降到666!”

      “哥,我和你说,”余书珩,“照片里随便一个摆件就是古董玩物。当时我们租房群里都炸了,也没人敢找那个房东询问,生怕是网络诈骗!没想到竟然是他!”

      “对啊对啊,就是他!鬼知道我在底下打败了多少喷子!”

      “幸好我发现及时,拦着群里那帮人,”余书珩神情严重,“不然警察早就找上门、给他送个‘私闯民宅’的罪名了!”

      “别了!别说了!我早就从网上撤下了!”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梁星觅心虚地吞咽口水,“但我仍然认为666也太贵!”

      “小哥哥,”余书珩一脸严肃,“实话实说,你的房子,别说888,就是8888,也没人敢租。”

      “当时我爸说是他升职加薪,公司分配的,我上大学的时候给我的。”梁星觅乖巧地抱着玄猫,“我感觉住着也不怎么样,突发奇想嘛,就打算租出去一间,赚点买笔钱。666一个月,也没人来问,差点降到333,不过闪闪来家,就更怕没人接受养狗,索性下架了。”

      “下架得好,”宁哲语重心长,“你年轻不知事,虽说这一派都是学生,没什么坏人。来说说,措不及防啊,要是召来什么陌生人,我就被梁总炒鱿鱼啦!”

      “不好意思啊叔叔,”梁星觅愧疚感爆棚,“怕打搅你来着。”

      “没事没事。”宁哲安慰拍着主角的肩,又开始眼神示意另一个,“小余啊,今儿也初九了,都快开学了,找到房子没?”

      “没有。”余书珩懂事地唉声叹气,“不是太贵,就是离学校太远。他那套房子,我也瞧见过。无论什么都合适,也接受养猫养狗,就是价格太奇葩,没敢过问。”

      “哦?你在找房子?”梁星觅猛地抬头,眼睛光芒四射,万分欣喜。

      “是啊,我两个室友……”怕吓到他,余书珩紧急转口,想了个正经理由,无奈摊手,“宿舍不让养猫。”

      “要不?”梁星觅慎重思索一番,黑色青年装上的银色暗竹纹也一反往常地张扬起来,敞开心扉,“你租我的吧?”

      “不要333!不要666!不要888!”

      “那要多少?”

      “只要999!”

      梁星觅轻轻一拍桌子,胜负欲挤至心头,期望值拉满地看向余书珩。

      余书珩愣住了,瓜子都从手里脱落,神游太虚,幸福来得太突然,不知今夕是何年,飘飘然欲乘风飞去。

      “行不行嘛?”
      梁星觅不知不觉咬着唇……他真地好容易上当受骗……

      不可以,要骗,也只有自己才能骗他。

      “小余,你满足他呗,”宁哲强行唤回他的神智,“你租客,他房东,两全其美!”

      “2886吧。”余书珩拨弄着桌上扑克牌,“333,666,888,999,你想要的数字全都满足。况且按理来说,十倍于此才是合适价格。比如华清南面的那个小区,一两万才是普遍价位。”

      “啊……他们这么宰客吗?”梁星觅点点头,憧憬地说,“虽然2886早够我们养活闪闪和黑子,还能让我早点盘下景泰蓝,但既然是你定的,那我就不砍价了!”

      他内心已经兴奋地叫开了,两颗小巧的虎牙露着,梨涡浅浅地凹陷着。煮熟的鸭子不能再飞,他生怕自己的租客反悔,连忙找宁哲要纸笔。

      “干嘛?”宁哲斜乜着眼睛看他。
      “立合同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瞧瞧他,”宁哲笑出褶子,推拉着旁边久久不能回神的余书珩,“有我给你们做保证,还不够吗?”
      “……够了够了。”余书珩终于回过神,浅笑道。

      梁星觅勾着玄猫的下巴,兴高采烈地说:“马上要和闪闪一起住了,开心不开心?”
      黑子:“喵~”

      余书珩看着从前千金难买一笑的人,暗暗回答:“开心。”

      他又说:“开心吧,闪闪也会很开心!”

      “嘿嘿嘿,”他突然抬头看过来,“我也开心!”

      余书珩心里头毛毛的、痒痒的,被他的笑容蛊惑,上挑的凤眸也弯成一条线。

      “握个……拉个勾吧,合同成了。”他说。

      “好呀!”梁星觅高兴起来就完完全全像个孩子,他先是带着黑子一起鼓了个掌,又率先将胳膊架着桌子上,认真伸出小指。

      “那我可来喽。”

      余书珩轻轻勾住他的小指,真是幼稚……一起幼稚吧,都是幼稚鬼。好险……眼眶差点又湿了,他痴迷地任由自己的心魄被一截小指勾走。

      “你指甲里好像有点血。”梁星觅敏锐地注意到他抠木头留下的痕迹。

      “没关系,练功太用力了。”

      “好的,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梁星觅认真地说,“一起念,口头合同才生效,纸质合同会补给你的!”

      不补也没关系,都没关系。

      余书珩跟着他的口型,嘴角也一张一合。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

      梁星觅愉快收手,余书珩却贪恋地不肯移开。

      见状,梁星觅又拉着他的大拇指,轻轻一按,调皮地笑着:“好了!”

      “好好好!”余书珩低头浅笑着,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桌下暗暗两手搓着,保护梁星觅留下的温度。

      没人会知道,其实他最后一句念的不是“谁变谁是小狗”,而是一句沉默的、宛如上古的噬骨真言,魔咒一般的庄重——

      他说:“余卿安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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