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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绿色的灯光转为黄色,须臾之间就成红色。

      两人看着红绿灯上的“60”秒倒数,久久没有说话。梁星觅一度认为方才是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转头沉默地观察着他。

      他的侧颜实在美丽,五官四高三低,属于梁星觅每见一次都会不由得夸赞的美丽——只是蹙着眉,看样子在很认真思考。

      梁星觅后知后觉:自己突然的问题有点冒犯。

      在倒数至“5”、余书珩换挡、车子缓缓起步的那一刻,他终于组织好措辞,脱口而出:“如果,”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闻异事,”余书珩同时开口,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他转头看着梁星觅,眉梢弯弯,说:“我先来,好吗?”

      他的眼睛笑得璀璨,梁星觅说:“好。”

      “古书中大鹏一日同风起,彭祖寿与天齐、阳寿八百岁。”他握着方向盘,语调中带着轻快,“也听闻异国外邦,有人能吞土嚼蜡,也有些人却连水都不能碰。如果问为什么?便是传说、异食癖和过敏症状。”

      “世界变化不停,不变的是时不时稀奇古怪的人或物。虽然少见,但总会有,而且总能让人们大吃一惊。”

      “如果说,我天生对这些东西就很敏感,”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以理解吗?”

      “可以。”梁星觅不假思索,同时并不打算再细究,“我天生脸盲,能够感同身受。”

      “当时我还以为你是玩笑话,”余书珩笑着、眼角流露出无可奈何,说,“没想到今日一见,你当真不认得我。”

      “以为你是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梁星觅有点难堪,拜别师父后隐隐约约冒泡的落魄感再度袭来,“抱歉。”

      余书珩笑得很大声,然而心底并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他半眨眼睛,说:“没关系,我认识你。”

      “但是我记不住你的脸。”

      “没关系,”他像是在哄孩子,深沉又缓慢,“我记得你。”

      “我……”梁星觅低着头,“我可以尝试记住你的声音、语调,知道你比我约高半个头:大概一米九。两次见到你,穿的都是黑衣服,我大概就能猜测你的日常穿搭了。”

      “举个例子,只要我姐姐喊我名字,做梦我都可以惊醒。”

      “哈哈哈哈!可见印象很深刻了。”

      “如果我说话变种语调,就像这样——”余书珩不苟言笑,“可以认出是我吗?”

      “会猜测,因为音色独有。”梁星觅认真回复,“单论个人,匆匆一眼,我不会深思、细究到底是谁。”

      “哦……明白了。”余书珩若有所思,“方才你是要说什么?”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便不回答。”

      “其实挺正常的,就像是特异功能一样。”他歪着头,嘿嘿笑着,“世界多彩美好,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绵绵的青山从眼前掠过,随着车辆向东,视野也逐渐开阔。
      梁星觅突然发觉,自己的心脏某一处隐秘地跳动了一下,有种说不上来的思绪开始在脑海里弥漫。

      他不知道那层薄雾后面是什么,抓不住也看不清。但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去纠结,毕竟头晕晕乎乎的,反而弄巧成拙。

      口袋中适时地发出震动,梁星觅急忙将手机掏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一愣,忙向余书珩示意:“方便我接个电话吗?”

      余书珩笑了,眉眼盈盈:“我还怕你不方便嘞。”

      梁星觅便认真接起电话:“班长,什么事?”

      “梁老弟——!”陶家辉又惊又喜的声音传来,“没想到我还能联系上你!”

      “我很明确地说过了,寒假期间有急事联系,就打电话。再说,班长有什么时候联系不上我吗?”

      “呃……这不现在就有点急事吗?”陶家辉在电话那头扭扭捏捏地说道,“兄弟!哥长进了,哥出息了!迫不及待地想通知你!”

      梁星觅摇头叹气:“可见是急事了……如何长进?如何出息?”

      “哥追到白月光了!”

      “啊……祝你们幸福。”梁星觅替他鼓掌,“真是好一桩急事啊,我知道了。”

      陶家辉继续滔滔不绝:“我的白月光——青梅竹马!哥从初中就开始暗恋她,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怕打搅她!”

      梁星觅作出“好奇、感兴趣”的回应:“哦,你今天终于倾心以告了?”

      “不是!”陶家辉话都说不利索了,“高、高中!搬家!不在一个学校,当、当年我时而深夜感伤,以为我们没有可能了!”
      “你还记得那次在食堂,我看见一个女生、不敢上去要微信吗?!”

      梁星觅:“记得,有很多个,你说哪一个?”

      “对对,就是她!哥哥我呀,当时就觉得她的背影很熟悉,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因此在大学里我们又错过了一年半!还有高中,总共有、有……”

      梁星觅:“四年半。”

      “是啊是啊!”陶家辉激动地带着哭腔,“今年回老家,初中同学聚会,终于又见到她了,一聊天,才知道她是华清经管的!”
      “当年我花了种种手段,都没有打听出来她如今在哪里上大学……呜呜!”

      梁星觅:“所以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还是那么耀眼,我都不敢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陶家辉已经泣不成声,“她很大声地邀请我一起唱歌,我还以为是‘真心话大冒险’!”
      “老子豁出去了,给她告白了。就当我以为暗恋戛然而止时……呜呜呜!她说她也喜欢我!”

      梁星觅:“恭喜你。以后再有去帮要女生微信的活儿,我就不接了。”

      陶家辉急了:“不要骂哥花心,老子那叫博爱!”

      梁星觅:“我很敬佩你的博爱。”

      “呜呜……我的内心深处说,对她永远真心!老子不单身了……呜呜哈哈哈!”

      梁星觅:“祝贺你喜获良缘。”

      陶家辉的嘴如同散弹枪一般,叽里呱啦个不停。他自认为十分善解人意:“哥现在成双成对了,最看不得兄弟孤家寡人一个。咳……你要是相中哪个姐姐妹妹也成,哥一定会倾尽全力,为你助力的!”

      梁星觅:“班长好意已经心领,多余的事情就不必了。”

      “不是吧不是吧!”陶家辉开始阴阳怪气,“是谁上到大二了,连窍都不开一个啊?!”

      梁星觅:“……是我,行了吧。关于下学期的相关竞赛,劳烦班长通知。”

      “竞赛啊!有有有!听说好像有个校级的,是今年新办的。”陶家辉生气,“老梁啊,你就不能问问哥其他的事吗?”

      梁星觅:“比如?”

      “比如,如何追人啊?如何谈恋爱啊?如何……如何撩人啊!话说……你,”他兴致勃勃一番后,突然露出奇怪的语调,“你该不会?该不会是……”

      梁星觅:“是什么?”

      “呼——”陶家辉松口气,“行!不管是姐姐妹妹、还是哥哥弟弟,老子一定帮你!助力兄弟获得幸福,我陶家辉势在必得!”

      梁星觅:“啊?”

      陶家辉:“对!就是这样!没啥事儿,先挂了哈!”

      “有竞赛别忘了——”通知我。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提示音。

      一旁的余书珩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梁星觅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他。

      余书珩:“你怎么不知不觉、摁了免提?”

      梁星觅大彻大悟:“我竟然没发现!”他无奈地摇头,“……现在陶家辉应该去给下一个人打电话了,用不了多久,全班、甚至全校都会知道他追到白月光了。”

      “挺好的,”余书珩的嘴角飞上天,“原来你有朋友,还有——人脉!朋友不多,但胜在精。”

      “我班长,平常一起吃饭。他朋友圈很广,大一就在我们学校混得风生水起。”

      “你想不想要京都大学的人脉?”余书珩热切地说,“我也混得风生水起。”

      梁星觅由衷赞扬:“你确实开朗活泼,一看朋友就很多。”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破了原本略显沉闷的氛围。同为艺术生,两人客客气气地交流了对彼此专业的看法,毫不吝啬地夸赞对方“唱的好”或“画的妙”。

      接着便谈天说地,博古论今。
      又在得知双方都是单身狗后相视一笑,互相安慰。

      梁星觅想到什么,迷迷糊糊地说道:“他是第七个。”

      余书珩笑道:“怎么讲?”

      “是何医生最先开始的,他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接着是宁叔叔,转着圈说……两性话题。”梁星觅一一列举,“后来是我爷爷、姐姐,以及家里的厨师,也问过我。今天那位老人家,她甚至想给我做媒!”
      “深思熟虑了一下,我今年虚岁也才二十,远远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但是刚刚陶家辉也提到这个问题,身为同龄人,感觉他……好急。”

      “咦,结婚年龄?”余书珩问出一个离谱的问题,“年龄也要法定?几……几岁来着?”

      梁星觅:“男二十二,女二十。”

      “二十二!”余书珩有些激动,措不及防地摁了一下喇叭,“我二十二!到了?你多大?”

      梁星觅:“十九。”

      “呀呀呀,可惜了……哎,你得这么想,”余书珩轻咳一声,“医生嘛,必然是要关注身心健康的;亲人嘛,自然会对小辈的大事上心,因此老人家做媒就会获得很大的成就感;下人嘛,雇主有好事,他们肯定少不了好处。”
      “至于同龄人,除了炫耀一通,朋友之间讲义气,自然想帮帮你喽!”

      “嘶——好奇怪,”他轻眯眼睛,“为什么你对宁哲哥的形容词有种……别样的特别?今天也没见到他?”

      “哦,”梁星觅抱着胳膊、拧着眉头,“他和何医生一起旅游去了。当时他半遮半掩地说了一句‘有男朋友’,仔细想来,可能是和我姐姐有关,但我姐她极力否认。大概她不愿意向我透露,还是什么的。”

      “有男朋友?”余书珩手指轻扣方向盘,“何医生?——你有没有觉得,他可能是在说他自己?”

      “啊?哦,对!宁叔叔确实男朋友挺多的。”

      “不是啦——是那种!”余书珩急着切瓜、分瓜,“是陶家辉白月光那种男朋友!‘Boyfriend’,那种情郎!”
      “你就不觉得,你家管家和医生很可疑吗?”

      梁星觅默默吃了一口惊天大瓜:“嗯……断袖!他们之间竟然是龙阳之好吗?是恋人吗?啊……”

      “是不是?”

      梁星觅吞了吞口水:“……没看出来。”

      余书珩:“…………”
      他又忙补充一句:“仅是猜测,不信谣,莫传谣。”
      “小伙子,真心觉得,你的精神世界应该挺匮乏的……”

      梁星觅不知道怎么回答,尴尬地低头笑了。

      “看吧,看吧,”余书珩歪着头,“你连笑都不肯露齿,矜持得犹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典范!”

      梁星觅笑了——这次是真笑了,露出梨涡下面两颗小巧的虎牙。

      “天呐,这才对嘛,你笑起来真动人。”余书珩久久不愿转头向前。

      梁星觅紧急闭嘴,严肃说道:“看我干什么,看前面路。”

      余书珩倒一哆嗦,还好他手稳扶紧方向盘,口上却丝毫不慌,大义凛然地说道:“在下知道了,有自动驾驶……梁老师。”

      “啊?”梁星觅看着窗外的绿化带,悄悄露出虎牙,“怎么这么说?”

      “那语气……时过境迁,依然记忆犹新——真像我高中班主任!”

      “哈哈……余同学,相见恨晚!”

      “那、那,”余书珩深吸一口气,终于抛出一句话,“加个联系方式呗?”

      “咦?稍等,”梁星觅却去掏口袋,看到手机屏幕一激灵,“是我姐姐!”

      余书珩遗憾地喟叹:“那你快接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

      梁星觅摁开电话,小声问:“姐?”

      梁月见的声音罕见的疲惫:“在哪呢?发消息你是一点都不看啊……听司机说堵路上了,我刚好在这边……发定位!我去接。”

      “不必了吧?”

      梁月见咬牙切齿:“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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