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冯焉识

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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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四月底的月考，整个五中都忙了起来。不光那帮子天天坐在教室里低头学习的，就连那些平常乐呵呵，喊着学习就是狗的不学无术的人也开始紧张起来，原因就是学校前几天高一年级组集会时提出的退五名就请家长制度，于是全校掀起了复习的狂潮。
　　好在五中还算有点良心，考试前一天上半天课，下午就自行复习。
　　复习是小组制的，还不准自己打独战，偏得带着小组跑，各个小组都选好了自己盘踞的位置，方拾夏他们组的组员偏要往图书馆跑，说是教室吵，图书馆安静，便于灵感发挥。
　　方拾夏没辙，自己只能跟着小组跑，打了下午的上课铃，他就迅速收拾书本。
　　唐媛看他收拾，问他去哪。
　　“图书馆。”
　　“你们去图书馆呢？牛。”她觉得有点可惜，虽然和方拾夏坐一桌同桌，但不是组员，看他们乐呵，投来艳羡的目光。
　　唐媛向方拾夏身后扫了一眼，“呦，你们组这是卧龙凤雏啊，这去图书馆不被撵出来，我吃屎。”
　　方拾夏笑着看她。说：“先别咒我。”
　　唐媛眼睛还没离方拾夏身后，突然惊叹一声：“哎呀！我怎么能忘记这茬呢！你们组还有宋知秋啊！啧啧啧，果然卧龙凤雏加上一个捡来的神仙，我宣布你们组封神了！”
　　“哦，好像是。”他也跟着唐媛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宋知秋也在收拾书本。
　　“组长，走吧走吧。”
　　“呦，小喇叭来叫你了呢。”唐媛戳戳他，指着站在一边的马豪。
　　马豪笑着望着他，看他出来胳膊肘一把弯在他的肩上，他还没反应过来马豪那人靠过来了，背上蹿地蒙上一层汗液。
　　“唉！别对我夏夏动手动脚啊！”唐媛愤愤不平道。
　　方拾夏脑袋被人压得很低，朝唐媛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摆摆手，忙说道：“没事没事。”
　　马豪凑在方拾夏一边，“就是，这是咱哥们之间表达喜爱的方式，你个女生，懂个屁，再说组长还没说啥呢。”
　　“是吧，组长？”他带点贱气地说。
　　“是是是。”方拾夏苦笑着点点头。
　　“呵呵。”唐媛看着，眼睛挤成个死鱼眼模样，“夏夏，你人缘好到可怕。”
　　他打着哈哈，前脚说话，后脚被人拐走的架势，“可能吧。”
　　方拾夏就被这么拐着走出了门，马豪的胳膊肘也放松了不少，架在方拾夏脖子上至少没有磨着不舒服。
　　他耸耸肩，他们组里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几个人有说有笑地互相大闹，虽然拿着书倒是没一点学习的架势，倒是像去电玩城玩游戏的皮痞子。
　　方拾夏的眼睛在被绑架的限制视线内寻找着某个身影，发现四处都没有那人后，他 问一边和组里的刘卉笑呵呵聊天的马豪，“话说，你看到宋知秋了嘛？”
　　马豪也跟不知道似的看了眼四周，“我没注意啊，谁看到了？”
　　站一边刘卉说：“鬼知道，好像有人看宋神自己走了吧，他一个人应该也行，反正成绩那么好。”
　　方拾夏皱着眉毛，小声问了一句：“没叫他吗？”
　　“嗯，是的吧，我反正忘了。”刘卉说，“而且也聊不来吧，成绩那么好，跟咱们差别也大，感觉在一起会很尴尬。”
　　马豪：“这怕什么？小爷我什么人都能聊。”
　　刘卉看马豪吹着牛批，做出个赞的手势，“成，你最屌好吧，真遇上他了，你去对线吧？”
　　“去就去！”
　　“你来你来！”
　　方拾夏抿着嘴，低着头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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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怎么样？”
　　“对啊，组长你怎么看？”马豪问。
　　突然那两人话口对着他，然后两双眼睛都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方拾夏愣了下，感觉身上也烧了起来，磕磕绊绊地说，“我不知道啊。”
　　事实上，他已经不知道这样发了多久的呆了。
　　到了图书馆，马豪突然惊奇地呼喊一句：“啊！宋神！”
　　然后搭在他肩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听到这句话时，方拾夏已经抬起头，注意到宋知秋了。
　　刘卉感叹道：“还真是他。看，我就说了吧，不用叫，他自己也知道要复习。我们啊，这样的凡夫俗子去找他反而是多此一举打扰他了。”
　　“呸，说你们凡夫俗子可以接受，说我就算了啊。”马豪争道。
　　这会方拾夏走神，没心情调和两人，果然这两人就吵起来。
　　“他看什么呢？”方拾夏视线在宋知秋放在桌上翻越的书本，觉得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教辅。
　　“啊？”
　　“没，我刚自言自语呢。”方拾夏带着歉意地笑着跟突然停战的两人说。
　　他看了眼图书馆位置，“先找个地方坐着吧。”
　　马豪和刘卉互相不顺眼地看了眼，然后刘卉说：“我都行啊，看大家吧。”
　　马豪也这个意思，搞的方拾夏不知道该做哪。
　　“那坐这？”他问后面来的几个人。
　　他们都同意了这个主意，方拾夏才暂且松了口气。
　　“组长，来来来，你坐这！”
　　“啊？”方拾夏本人已经被人安排好了，看着马豪向他招手，然后那人傻里傻气地拍着他一边的座位，方拾夏妥协地走过去，“行。”
　　“唉唉唉，你干嘛呢？滚滚滚，别坐我组长一边。”方拾夏刚走过去，还没坐下，马豪又叫起来了。
　　这次和他嚷嚷的不是刘卉了，是和马豪合称为三班卧龙凤雏的杨迟。
　　杨迟骂骂咧咧，“艹，我都没座位了，要不我他妈坐你腿上?”
　　马豪摇摇食指，“喜欢哥直说，别玩黄色。”
　　眼看下一场世界战争即将发生，方拾夏迅速坐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上，语重心长地当起了三班一组大家庭的家长，压低声音说：“好好好，都别说了，安静点。”
　　其实说到底，图书馆已经被高二月考备考狗坐满了，丝毫没了传闻中图书馆陶冶情操的样子。就连图书馆的老师也被这群高二狗吵到下线。
　　不过总之，方拾夏的世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只是假象，方拾夏垂着眼睛题思考，没多久，就有某个人拿着笔帽戳他的手。他嘴角弯起点笑意，有些无奈。
　　瞥了下目光，马豪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头刚偏过去，就听到对面传来的咳嗽声，刘卉讲道，“有些人啊，安静不了几秒。”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马豪对着刘卉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我饿了，我不管。我问组长有没有吃的不行？你不吃？”
　　刘卉晃晃脑袋，做出一副得瑟的模样，眼睛仍然不离题目。
　　“不吃啊。”
　　“你说的啊。”马豪不甘示弱，“大家伙都听着啊。”
　　那人仍在写题，丝毫不带慌的。
　　这时候，马豪已经对方拾夏的零食展开了猛烈攻势。方拾夏指了下书包最前面的夹层，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写题。
　　他在一题处停顿了很久，笔尖不知道在草稿本上划了几行，突然听到马豪没见过世面似的感叹，觉得很有意思，故意盯着题目假意思考等着别人的反应。
　　“哦呦，这么多零食，你妈对你真好。”
　　“是嘛？”他搭腔似的回了一句。
　　“啊，可不是，我妈要这么好我得升天。”
　　“我也是。”旁边的同组的女生也笑着回应。
　　“说实话，组长。”马豪拿着一包薯片，突然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咱们的聚会，而且知道我要来，所以故意准备的，你是不是暗恋我？”
　　方拾夏扫了他一眼，觉得他把学习写成聚会很好笑。
　　旁边的女生替他先行回答，“谢谢，呕死我了。”
　　“是不是是不是？”马豪亳不死心。
　　“放屁。”
　　看着众人，方拾夏自己只是微微一笑，试探地说，“我该说，是？”
　　众人发出一声唏嘘，都做出要呕的表情。
　　“什么意思，看不得我帅是吧？”马豪指指点点。
　　“呕，你个傻逼。”女生跑去抢被马豪占为己有的薯片，“组长！你就宠着他吧！”
　　“也就组长这种心胸如同海一样的人可以受得了他了。”
　　马豪乐呵呵的笑起来，手也不闲着，四处护着零食。
　　“这种人放社会就是毒瘤，得亏考上高中，没提前进入社会祸害人。”刘卉也说了一嘴，手不自觉地去拿零食。
　　马豪看到，打了了一下他的手，听到不对劲，激动地说：“唉，你再说一次，你才毒瘤！你全家毒瘤！”
　　方拾夏停下笔，他要逃离这帮子一边吃零食一边吵架打着学习旗号的人，至于逃到哪，他还没考虑。
　　他放下笔，突然站起来，右手抽开位置。
　　“干嘛去啊？”马豪抬头望着他。
　　他还没回，一边的女生就笑嘻嘻地说：“能去哪？受不了你了呗。”
　　马豪又转头瞪着那女生。
　　其他组员也表示，组里不能没有主心骨，也就是零食供应链。
　　方拾夏深知，指着他们几乎吃光的零食袋子说，“我去洗手间一下，我书包里应该还有点零食，你们慢慢吃。”
　　说到零食，一帮子混蛋组员显得乖顺多了，纷纷笑着表示，组长好走。
　　方拾夏走的时候没带笔和本子，他就想出去安静一下。可是事实上是，他忘记了整个图书馆已经变成了高二狗的天下，在图书馆逛了老半天，愣是没找着一个让他心情平静的地方。
　　他心情复杂，看到图书馆出口那的走廊没人。
　　方拾夏走过去，看了眼背后，从校服裤口袋掏出一瓶消毒酒精，往身上随意喷了喷，又在图书馆外的栏杆处喷了一点。
　　看到酒精在太阳的照射下彻底蒸发，才靠到上面，手臂曲着放在栏杆出，下巴慵懒地窝在双臂间。
　　阳光照在他头发上，那些酒精的刺激味也被这暖呼呼的阳光发散开。
　　他感到脸颊有些温暖，低着头，把整个脸蛋窝在双臂间，后脑勺便爬上一层暖意，如同毛绒的动物窝在怀里似的。
　　他感到莫名的烦躁，窝在双臂间的嘴紧紧地抿着，指尖穿插在发隙间，狠狠地揪了一把。
　　等了好久，他觉得自己该回去了，于是抬起头，突然注意到了图书馆楼下坪里的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