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冯焉识

30、第三十章

　　·30·
　　致安妮：
　　听到你这样的疑问，我能够理解你，那种处于帮助和自身有限的挣扎与矛盾。虽然这么说显然是有点自私了，不过说实话，在我看来，一个人的并没有必要一定要援助他人，虽然有时候你并没有帮助别人，但是你仍然没有做错。因为你把帮助别人上升到了法律的底线层面。做好自己才能帮助别人吧？
　　当然，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尽管你说你的利益性，说你的不纯粹，然而不纯粹在某些方面便是纯粹的吧？我听出你矛盾地否定自己的意思，所以这是我的看法。
　　秋
　　方拾夏摩挲着信纸，眉毛弯了弯，前几天阴郁的心情好像变得踏实不少。
　　“方拾夏？”
　　他抬起头。
　　一边的男生一脸刚准备进来的模样。
　　“刚才周婆子喊你出去一下。”
　　方拾夏点点头，把兴致塞进了抽屉里。
　　唐媛来了兴致，“找他干嘛啊？”
　　“不知道，好像是手抄报。”
　　后面另一个女生也凑过来，脸突然挤在几人之中，“靠，方拾夏你还会画画啊？多才多艺？”
　　“开玩笑，我夏夏初中美术生好吧，手抄报就没有得过二等奖。”
　　“这么牛，现在不学了？”
　　女生看着他。
　　方拾夏有点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好奇地目光，躲了下，“嗯，没学了，之前也只是兴趣而已，并没有很厉害。”
　　“别那么谦虚嘛。”
　　“真的没有。”
　　女生扁扁嘴，嘟囔着：“谦虚。”
　　于是方拾夏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出了教室。
　　走到办公室，他敲了敲门，然后小心地走进去。
　　一进门，周新颖扫了他一眼便继续把目光对着眼前的人。方拾夏以为周新颖在训人，于是慢慢移过去站在一边等着。
　　方拾夏低下头，有些无聊地扭动着些。
　　“我不想和他一组。”
　　“他成绩那么好，安到你们组我害怕委屈他了。”
　　“我不想和他一组，那和他一组还不如把我调开。”
　　是商量小组的事啊？方拾夏目光落在一边周新颖放在办公桌上的保温杯。
　　他们这次分组，是为了应付学考，六七个学生一个小组，实行小组加分制。小组基本是九个组组长往班级排名前九的当，然后其他组员于是按着成绩一一选，说是为了保证小组加分和成绩都是平均。唐媛在班里成绩很好自然是组长，而他就被唐媛选到一组。
　　“哎呀，你们就是麻烦。”周新颖被几个男女生的无理取闹弄得烦了，“方拾夏，刚才有人跟你讲手抄报的事吧？”
　　突然被点名的方拾夏还有点懵，他抬起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几个人好奇的眼睛望了过来，方拾夏打算自动略过他们。
　　在即将停在周新颖脸上前突然愣在了一个地方。
　　“没说？”
　　方拾夏总算回过神，“说了说了。”
　　宋知秋怎么在这？
　　他不好直接望着周新颖的脸，看了一眼便匆匆盯着一边墙壁上的课程表。
　　他又抬起眼往一边侧了侧。宋知秋平静的目光与他相撞。方拾夏愣了愣。
　　“这次手抄报的题目是快乐足球，你找个人和你一起分工，你画然后另一个人写字，可以节省点时间。到时候加分加到小组里。”
　　“哦好。”方拾夏点点头。
　　他盯着宋知秋，不过这次那人的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桌面上。
　　说完他的事，几个男男女女以为结束了，于是继续亢奋，“我不想和他一组，你把我分到那个组都行。”
　　“唉，我觉得好笑，那他不在你们组去谁组，谁是组长？”
　　“反正别分到我们组。”某个女生撇撇嘴。
　　“就是，还有李菡，我们组怎么都分的这样的？”
　　“我知道你说的问题。她不说她改了吗，你们怎么这么说一个女生嘞？”
　　“唉，就是不想和他们一个组，那你给我换个组呗？”
　　方拾夏的目光从宋知秋的眼睛落到他自然下垂的手，他倒是没被这番话影响到什么。他望着宋知秋漂亮的侧脸有些失神。办公室的窗帘是拉着的，里面很昏暗，周新颖办公桌前放着个台灯。他低下目光，余光往那一侧撇了一点，抿着嘴唇。宋知秋的脸被光照得光亮的，像是开了曝光。
　　他顿在门口光亮处的步伐突然往后转，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方拾夏看见一些失重蠕动似的嘴唇，一个人单薄微抿的嘴唇，他张合了下嘴。
　　“方拾夏，你还有事？”周新颖望着他。
　　“我们组。”他顿了下，目光再次与宋知秋相撞，他看着他，“我们组有两个人想转组，宋知秋和李菡如果愿意的话，我希望可以考虑一下我们。”
　　说完，方拾夏没再去看一边的目光，但他确信不只是那几个人对他无比感谢的目光，其中也包含了他。
　　周新颖说，“这样也行，你们组组员先商量一下看看。”
　　“好。”
　　周新颖脸对着那几个人，“这样行了吧？”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虽然暂且还没有明面上做出决定，但他们认定宋知秋不会计较这些，于是纷纷答应。
　　甚至有人笑呵呵地和他道谢，像是把一团垃圾扔给了他的欣喜感。方拾夏少有的没有奉承的笑，只是向几个向他投来几句话的的人点点头，转而看着宋知秋，他抿着嘴唇漏了个细小的缝隙，往上扬了扬。
　　那是一个适当尊重的笑，不是安慰也不是可怜。
　　宋知秋看着他，或许他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回到教室，他先是去找了那几个想要换组的男生，好在几个人对于新换的组里的人相处还算融洽，索性答应了。
　　方拾夏坐回位置，说了句，“宋知秋和李菡换我们组来了。”
　　后面的女生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啊？怎么突然在我们组了？不是刘卉他们组的吗？”
　　“嗯，我们组有两个男生想要换出去。”方拾夏尽量镇定地解释道。
　　“啊？真的?”
　　“行。”旁边的唐媛听着，望着方拾夏说:“那到现在为止，我们组人确定了？我，夏夏，宋知秋，李菡，马豪，王倩倩，还有杨琼是吧？”
　　“嗯，大概就这么定了吧。”
　　叫做王倩倩的女生还在一边哀嚎。
　　她问道：“那我们怎么排座位，我不想和李菡还有宋知秋坐啊，和他们坐是要被说的。”
　　方拾夏看了她几眼，安抚道：“没事，你就和杨琼坐。”
　　王倩倩惊喜地看着他，“真的？”
　　“嗯。”
　　“谢谢组长，谢谢组长，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呜呜呜呜。”
　　“哎，行了行了。”唐媛被吵得有点烦，“终于没有烦人的这一个要走那一个要留的纠纷了，赶紧把座位排了吧。”
　　说到做到，她拿出草稿本，按了下笔，“我们组是坐第一组最后一排吧，三人一组，那宋知秋和李菡拍在最后一排，夏夏和我还有马豪坐倒数第二排，王倩倩你和杨琼坐倒数第三排好吧，旁边可能还要插个第二组的，你不介意吧？”
　　王倩倩觉着自己没有贴着宋知秋和李菡已经非常满足了，笑得眯着眼睛，“没事没事。”
　　唐媛在草稿本上画了个几个横线，凑过去问方拾夏，“我做你旁边？马豪坐最外面？”
　　“行啊。”
　　“到时候传给马豪看看，免得他啰嗦。”
　　“那我等下拿给李菡和宋知秋看看吧。”
　　“好。”
　　下课后，方拾夏和比较好说话的李涵弹完就去找了宋知秋，这时那人正坐在座位上写着练习题。方拾夏突然有些紧张了，他屏住呼吸，攥着草稿本，向前走了几步。
　　和李涵不一样，宋知秋的成熟让方拾夏更加不能适从，他需要考虑的东西也就更多。
　　“宋知秋。”
　　他似乎很少对他直呼其名，因此说起来感到莫名地不适应。
　　宋知秋的目光已在他胡乱地整理思绪就看过来了。
　　“这个。”他凑过来，把草稿本递过去，试图在放着试卷和教科书旁找一个空白的地方。
　　“随便放吧。”
　　对面的人看出了他强装的变扭和窘迫。
　　不过方拾夏仍然选择了一个还算空旷的地方，他垂下眼睛，指着上面的座位，“你看坐在这里行吗？”
　　他的视线局限在那一片白色的草稿本，轻微弯着腰，左手撑在宋知秋课桌的一角，有些变扭。
　　宋知秋抬起眼，视线落在方拾夏单薄的夏季校服下的锁骨，那人低着头刘海刚好盖过长长的睫毛，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不知怎的，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错开了，过了几秒又忍不住抬起来。
　　“嗯?”
　　或许是时间太久，方拾夏在草稿本上游走的瞳孔抬起来抿着的嘴唇这张合了些，其实他在没有抬头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一目光。他一向对他人的注视非常敏感，内心忍不住有些尴尬，好在对视的那一刻，宋知秋终于把目光移开了些。
　　做完，宋知秋倒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方拾夏无言地扫了一他一眼。
　　思考了会，他刚才干嘛那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