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花落沉

2、逃课

　　萧茗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方同学，有时间记得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遮住眼睛容易影响视力，坐吧。”

　　“好的，谢谢老师。”

　　“接着来，陈媛。”

　　“到。”

　　“王承风。”

　　“到！”

　　“谢意恒。”

　　“到。”

　　……

　　方自许坐下后，明舟连忙靠过来，眼珠子都大了。

　　“我滴个乖乖，你居然就是方自许！”

　　房自许有一点点被吓到：“怎、怎么了吗？”

　　“看着斯斯文文的……学习怎么这么猛！”

　　“嗯？有吗？”

　　“当然了！你可是咱们学校与楼渡同等级的风云人物！”

　　四中在南城高校中是出了名的爱考试。

　　就在上个学年学校的开学考上，高一年级的总分红榜，所有单科红榜第一全被一个名字包揽，更让人五体投地的是，那个名字。自从上去后就跟钉死了一样，再也没下去过。

　　那个名字就是方自许。

　　一个让无数学子朝思暮想，却一直找不到是何人也的牛逼人物。

　　“……付得鑫。”

　　“到！”

　　“明舟。”

　　“下一个，明舟。”

　　几秒后还是没人应，萧茗微拧着眉，声音拔高了些：“谁是明舟？”

　　“欸！到到到！”明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立，“我是明舟，老师。”

　　萧茗没什么表情：“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强调一次。”

　　不少同学偷偷笑出了声。

　　“思维这么活跃，我看给我当课代表挺合适。”

　　“啊？啊？！”明舟那叫一个慌，“别呀萧老师！我就一吊车尾，哪能胜任起这么神圣的职位！”

　　“我在跟你商量？”班主任的笑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刮的明舟直滴血，“就这么定了，坐下吧。”

　　明舟心如死灰的坐下了，抱头回忆着自己短短的岁月，宛若灵魂出窍。

　　有同学没忍住笑出了声，全班瞬间笑得更大声了，好些秒才渐渐安静下来。

　　萧茗等到安静后才重新开口：“最后一个，楼渡。”

　　楼渡懒懒散散的起身，声音微哑，格外敷衍：“到。”

　　说完也没等对方开口，就自顾自坐下了。

　　萧茗：“……”臭小子。

　　她忍。

　　点完名就到了选班委的环节，不过这”就与方自许无关了。

　　他一贯不爱干这些，只会埋头做自己的事，不出自己的小方天地，也不习惯太多外人的靠近。

　　况且他也做不来这些。他不太会主动社交，也没有多少朋友，除了学习，别的任何事都不爱争抢，更不爱出风头。

　　楼渡百般无赖地靠在墙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一抬眼，就瞥见了一道直挺的脊背。有些长的碎发安静的下垂，偶有那么一两根不听话的翘了起来。

　　啧。

　　刚选完班干部下课铃就响了起来，萧茗没有拖堂的习惯，卡着点走了。

　　明舟人缘好，班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一下课就跑过来打趣他，恼得明舟连连喊“滚”。

　　方自许不习惯这么热闹，寻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躲了出来，走时不经意往最后一排看了一眼，发现那里已经空了。

　　有人见方自许走了，这才悄悄问了明舟一嘴。

　　“欸舟舟，和学神同桌的感受如何？感觉他人有点高冷啊。”

　　“别恶心我啊，什么鬼舟舟。”明舟白了对方一眼，随后认真思索了下。

　　“高冷倒也不是高冷，就是感觉这位大佬有点儿……嗯，内向？初步接触来看，挺好相处的。”

　　“真的假的？”

　　“不信啊？”明舟推他，“不信你还问个锤子！说个毛！”

　　方自许洗完手从厕所出来，在走廊上吹了吹风，等临近上课的时候才往教室走。

　　他刚进教室上课铃就响了，明舟让开位置让他进去，没一会儿任课老师就来了。

　　方自许一看，有点惊讶。来者是他高一学年的班主任，教物理的唐琛老师。

　　唐琛四十出头，身材管理的还不错，带着独属于中年男人的魅力，脸上架着副眼镜儿，满满都是斯文儒雅的味道。

　　“大家好，我是唐琛。”

　　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人扯着嗓子吼了句。

　　“琛哥！我还想听你唱歌！”

　　唐琛笑了笑：“可以是可以，只要你物理考第一。”

　　那人不死心：“唐哥别这么绝情嘛！就我这惨不忍睹的成绩连前十考不进去！”

　　“不要妄自菲薄，万一你突然就开窍了呢。”

　　全班哄堂大笑。

　　这事还得从去年元旦说起。

　　当时学校还筹备了教师节目，唐琛准备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抒情歌，唱的特别好，甚至还造就了全校大合唱的名场面。

　　再加上他本就出众的相貌，人到中年还直接在全校师生里火了一把，那几天学校论坛也几乎全是关于他的话题。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叔叔是真香。

　　唐琛抬手示意安静，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言归正传，我能来这个班，其实也是阴差阳错。”

　　“相信大家也知道，我呢，是个班主任，四中也有个规定，班主任不任两班的课，但是现在我不是班主任了。”

　　“由于上学期期末我班志向文科的同学占比百分之八十，所以已经成为了现在的文科火箭班，也就是11班。”

　　“那我这个物理老师继续当文科班主任也就不太妥当了，于是就被调来了这儿。刚才我看了一下，只能说原班那群孩子文艺细胞是真不错，我只发现了一位原班同学。”

　　“方自许。”

　　房自许再次站了起来，看见唐琛的微笑，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只听对方接着说：“目前班级我就对你熟悉些，课代表这个职务，我就交给你了。”

　　方自许并不想要，准备推辞：“唐老师，我……”

　　唐琛当了他一年的班主任，也摸清了他的一些脾气，干脆利落的给他挡了回去。

　　“你可以的，坐下吧。”

　　方自许：“……”

　　他有点郁闷的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唐琛盯着后门的那个空位。

　　“班上是不是少了一名学生。”

　　这下，全班鸦雀无声。

　　唐琛眉头一挑，也不急：“自许，下了课你去和班主任通报一声。”

　　方自许抬头看他，他不慌不忙的解释。

　　“下了课我有事，很急，不能耽误。”

　　方自许更郁闷了。

　　这是方自许觉得过得最快的一节课，看着唐琛离开的身影，他有些沉重的起身往外走。

　　他一走，全班就讨论了起来。

　　“虽然但是……我觉得方学神有点可爱欸！”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郁闷的小表情好戳我！”

　　一旁偷听的明舟：“……？”

　　虽然他也看出了自家同桌的小情绪，但你们隔得那么远还能看见，是不是就有点离谱了？

　　“可是，楼渡要找他麻烦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虽然说传闻里的他打架很凶，但总不至于因为这事动手吧？”

　　“唉。”

　　明舟再次：“……？”

　　不是，你们这一副老母亲操碎了心的样子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边，房自许完成了唐琛交给自己的汇报任务，站在边上等待班主任发话。

　　萧茗听完后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而是温声道：

　　“情况我了解了，麻烦你跑一趟，我会及时处理的。”

　　方自许点头：“好的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等人彻底离开，萧茗才打开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刚打通就直接来了句。

　　“臭小子，又野哪儿去了？”

　　那头，楼渡的声音在一阵轰鸣声中传过来。

　　“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就是让你赶紧麻溜圆润的回教室。”

　　“回不了。”

　　萧茗眯了眯眼：“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楼渡轻笑：“哪敢啊。”

　　“如果不想让你敬爱的母上大人知道你开学第一天就逃了课，就麻烦你在10分钟内出现在我的办公桌前。”

　　楼渡语气冷了点：“威胁我？”

　　萧茗假装听不见：“你还有九分五十二秒，过时不候。”

　　八分钟后，楼渡黑着脸踏进办公室，目光刺得人生疼。

　　萧茗到底还是被刀住了，有点儿打马哈地道：“知道你不喜欢听人提你妈，这次我的锅，不会有下次。”

　　少年轻呵一声，明显不信。

　　“无所谓。”

　　萧茗捏了捏眉心：“现在我将以你小姨的身份，向你传达一些你母亲萧岑的口信。”

　　“从本学期开始住宿学校，别想着去校外凑合，必须遵守学校要求，好好学习。”

　　过了良久楼，楼渡垂着眼回答：“行，不过我有条件，换寝。”

　　“条件驳回，学校没有多余的宿舍分给你住。”

　　楼度凉凉的盯着萧茗好几秒，什么也没说，然后转身就走。

　　萧茗知道成了，还不忘补刀一句：“记得在今天之内入住。”

　　回应他的是少年渐渐消失的背影。

　　这节是英语课，任课老师有事没来，班上在上自习。

　　楼渡沉着气压进了教室，原本有点吵闹的班级瞬间消音，少数人用余光瞥了瞥坐在对方前面两排的方自许，染上了些许同情。

　　方自许在少年进来的那一刹那，捏笔的手一紧，把头埋得更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整天都非常的难捱，连明舟都收敛着没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