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花落沉

10、维护

　　陈媛恢复正常：“当然去。”

　　她顿住思考几秒，微微皱眉：“你不去？”

　　方自许“啊”了一下：“我看看吧，如果去的话生物和化学可能也得去，我想把大学的电学模块先看完，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如果我说，”陈媛的神色变得特别严肃，“这次全国赛的前五名可以入围世界奥林匹克物理预赛呢。”

　　方自许眼睛瞪大，陡然进出特别亮的光：“真的？！”

　　陈媛意料之中地勾唇，一脸高深莫测。

　　“可能性很大，几个月前就有了风声，如果是，唐老师肯定会找你。”

　　上一次方自许一口气斩获数物化生四门全国赛的第一名，这次国赛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他再去也没什么意义。

　　可如果和奥林匹克挂勾就不一样了。

　　就连陈媛都很清楚，方自许如果去的话，绝对能以国一的姿态冲进世界赛。

　　倒不是狂妄，是这个人脑与是真的强，强得离谱。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偏科！是人吗！！！

　　这是明舟和方自许成为同桌一周以来头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如此显而易见的兴奋。

　　曾经以为自己是学霸现在被秒成渣的明舟表示：学神的世界过于高深，小虾米不懂。

　　方自许激动得脖子都红了，郑重道谢：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数竞的知识点概括需要吗？我帮你整理。”

　　陈媛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完全不输方自许：“那可太好了！”

　　说干就干，方自许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薪新的笔记本，开始列知识点大纲。

　　明舟惊了：“同桌，你们家笔记本批发吗？”

　　方自许笔尖一顿，几秒后他又拿出一个递过去，上面的小半张脸被头发挡住，瞧不见神色。

　　“周末的时候帮姐姐整理考题和知识点，她塞了一书包本子给我，送你一个。”

　　“这样啊，”明舟乐呵呵地接下，“那就谢谢同桌啦！”

　　方自许回了句“不容气”，重新下笔，却写不出东西。

　　他撒谎了，但没完全撒。

　　方锦确实送了他笔记本，但没有一书包，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买的。

　　送给他的理由也不是因为学习，而是他很早之前就在用了，方锦以为他有收集笔记本的喜好，所以才给他送。而真正的原因……

　　方自许的目光投向桌洞里一个保护得很好的笔记本，通过翻旧的纸张可以看出，这个本子已经用了三分之二。

　　少年的嘴角抿出点苦和笑。

　　因为他的心里揣着秘密，所以在笔记本里藏着心事。

　　那是他每夜能安稳入睡的救命稻草，他舍不得脏一点的净土。

　　方自许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开始专心帮陈媛整理知识点。

　　很快上课铃就响了，校园里响起了读书声，忙碌的新一天开始了。

　　日子过得很快，至少在方自许这里是这样的。

　　楼渡也同样还是样子，不是逃课就是睡觉，偶尔在操场出现点影子，丝毫不把规矩放眼里。

　　这天，早上第三节课刚下课，刚出教室的萧茗就和头发凌乱，面带困倦的楼渡打了个照面。

　　萧茗：“……”她迟早要被这个臭小子给气死。

　　关键是这个臭小子还特漫不经心地笑着跟她打招呼：

　　“早啊，萧老师。”

　　萧老师觉得自己要气撅过去了，堆起假笑：“楼渡，给我滚去办公室。”

　　两人走后，班上的人静了好一会，然后开始小声地议论纷纷。

　　“不愧是渡哥，就是勇！”

　　“才刚开学就连着逃了女魔头快一个月的课了，在下佩服！”

　　“女魔头出手了，渡哥危矣……”

　　“嗤，搅屎棍一个……”

　　“李志安你说什么屁话呢！”

　　突然扬起来的声音让方自许回过神，将盯着窗外楼渡离开的方向的视线挪了过去。

　　只见一个架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冷笑：“我说楼渡就是个搅屎棍，也就你们这些无脑跟班会在意他。”

　　另一个剃着寸头，人高马大的体育生一脸怒相。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该不会是在嫉妒楼渡吧？”

　　李志安脸刷得一下就红了，他梗着脖子，“谁嫉妒他了！谢故你少血口喷人！楼渡没了家世背景他什么都不是！搞不明白你们这么舔他干什么！也不嫌自己恶心！”

　　“你！”谢故气极，上前揪住李志安的领子，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下去，李态安依旧满脸挑衅。

　　“谢故。”

　　谢意恒扶了下金丝框眼镜，走过来制止了谢故的动作，“少惹事，你上学期打架的警告还没消。”

　　谢故喘着粗气，最后愤愤放手：“要不是我哥，我特么弄死你！”

　　“呵呵。”李志安理了下被抓乱的领子，扶正歪掉的眼镜，“光长个不长脑的蠢货。”

　　谢意恒拦住又想要动手的谢故，镜片折射出冷芒：“李志安，是你先出言伤人，谢故动手我会处理，你也适可而上。”

　　李志安哈哈笑了两声，双手环抱：“班长，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楼渡他……”

　　“不对。”

　　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插了进来，大家望过去，只见清瘦的少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嘴角下压。

　　“你说的一个字都不对。”

　　李志安回过神，语气稍稍收敛：“方学神，我认为我说得很对。”

　　“我其实不想用语言攻击你，但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方自许抿了抿唇，眼睛里藏着怒气。

　　“你对楼渡了解多少，你跟他很熟吗？你不过是通过传闻，通过表面就武断地判断楼渡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大肆宣扬，你这是造谣。”

　　李志安依旧不服：“那又怎么样！他逃课打架的事难道是假的？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

　　“你错了。”方向许摇头，“你纠结着他的家世，因为你没有，对吧。”

　　“我……”李志安卡壳，“我没有！”

　　“你有。”方自许干净的少年音温温和和的，听着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你羡慕楼渡。”

　　“你羡慕他成绩不如你，却轻而易举进了你努力了好久才成功挤进来的一班，你羡慕他什么都不做也是所有人的焦点，你羡慕他可以无所顾忌以及谁也摸不清楚的深厚家世。

　　你羡慕久了，就便成了嫉恨，恨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所以才到处去说楼渡有多坏多糟糕，企图让他被所有人唾骂嫌弃。”

　　说完，方自许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羡慕耀眼的太阳，却想着怎么毁掉太阳。真可怜，你才是那个败类。”

　　李志安张了张嘴，涨红的脸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全班哑口无害，安静如鸡。

　　不是，这是他们那个巨无霸腼腆脾害羞的小学神？！

　　顶着那张人盲无害的脸疯狂输出，直击要害。

　　酷毙了！！！

　　李志安眼神阴了下来，吸牙切齿：“方自许，你少血口喷人！我看你也是楼渡的无脑粉，真不嫌自己掉价！”

　　方自许振住唇，沉默了几秒。

　　李志安倡狂一笑：“没话说了吧？你也不过如此……”

　　“我不是无脑粉。”少年摇头，“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人，楼渡迟到旷课确实不对甚至也算得上恶劣，但我们并不了解他这个人的全部，或许他也有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我其实也……挺欣赏他的。”

　　“欣赏？”李志安明显不信，被逗笑了，“别逗我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方自许抿出点笑，外露的气势都柔了回来。

　　“他帮助过我，他也帮助过很多人，只是他不记得了。他还很厉害，很聪明，很坦荡，从来不会不做背后桶刀子波脏水的事情。他的教养也很好，没有传闻中那么暴力，哪怕有洁癖也会给路过的流浪猫递吃的。”

　　他做的好事有很多，只是他本人不记得，其他人没见过，但他见过，经历过，他会记得。

　　“这样的人，不值得欣赏吗？”

　　李志安再次沉默，班上同样。

　　但这次他们好些人心中都寻出了同样的问题。

　　楼渡……真的有这么好吗？还是说他们一直都是在被传闻所左右着？

　　这位不久前才揭开神秘面纱的学神，说得似乎还挺可信？

　　教室外，因为萧茗半道临时有事，又被放回来的楼渡倚靠在后门的门框上，没让里面的人发现。

　　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但最后一段肯定一字不差。

　　他浅浅地看着墙边站着的少年，之前表现得那么胆小，现在居然把人嗜得哑口无言。

　　欣赏他？

　　楼渡心底轻呵，不知怎的，这段时间心里的躁郁突然就散了几分。

　　他低头闪闷地笑。

　　小骗子。

　　白婉坐在倒数第二排，她听到点动静朝后门望去，微微瞪大眼：“楼渡？”

　　这话像一句平地惊雷，大家连忙望了过去，然后场面堪称死寂。

　　楼渡笑够了，他歪了歪头，回光投向方自许，音色感人。

　　“方学神，这么了解我？”

　　方自许耳朵刷得一下就红了，半分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没，没有，我以前偶然碰见过，所以……”

　　“这样啊。”楼渡似笑非笑，摸不准态度，“真巧。”

　　方自许局促地蜷着手指，不知该如何答，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对劲。

　　所幸谢故凑了过来，冷笑着说：“渡哥，李志安背后编排你呢？”

　　楼渡听懂了潜台词，掀了掀眼皮。

　　“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