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系统和有用的我》极简派状

8、第 8 章

　　“下班！”
　　真是来之不易的双休，柳清榆痛骂一句，拎包就跑。前段时间多人直播堪堪成型，王总又一拍脑门，要求自己“学习”对头公会的新花样，直到安排人做出来发现没啥水花才肯罢休。只苦了柳清榆，连着两周都是单休，幸好加班费还是按最低标准给了~快步走出大楼，深深吸了一口在城市里象征自由的汽车尾气，苦哈哈地去赶公交了。
　　今天路上一般般堵，所以柳清榆到达楼下的时间不早不晚，仰头看向这栋70年代老破小的第七层，做好心理建设才抬腿上楼。
　　爬至第六层，右手那户人家的大门敞开，柳清榆早已见怪不怪，这边很多家里在夏天不算热的日子都舍不得开空调。沿着楼梯继续上攀，只听得里面传来“给老子滚出去”和盘子碎裂的声响，柳清榆皱了皱眉头，偏头往里探看，却不见人影，想了想便继续爬楼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柳清榆垂眸，在包里找出钥匙拧开房门。

　　进门踢开脚上穿的运动鞋，把自己甩到沙发上摊成一张饼，缓了好一阵柳清榆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狠心，下单了之前嫌贵没点的牛蛙锅，捡了件干净睡衣哼着小曲儿，去卫生间洗头洗澡，吹完头正巧外卖到了，高高兴兴地接过来，递给外卖员小姐姐一瓶冰饮料作为答谢，拜托，才不是每个外卖员都愿意爬七楼的！
　　掀开塑料盖，红彤彤的二荆条铺满碗底，牛蛙处理得很干净，蛙腿饱满，泡在红油里格外诱人。柳清榆掰开一次性筷子两只对着刮了刮，点开没空追更已经完结好几天的职场剧，被辣得吐舌头。

　　第二天中午，柳清榆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心里愤愤道，又被诈骗了！除了前三集少之又少的公司戏份，男女主全程都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自己居然还熬夜看完了！
　　刷牙洗脸煮了包泡面糊弄完中饭，柳清榆对着空碗发了会呆，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凝视着自打搬来就没好好收拾过的房间，撸起袖子投入繁琐的整理之中。

　　三小时后，柳清榆直起腰，满意地拍拍手，准备结束这场战斗。一转眼看见被自己搬去客厅堆杂物的书桌，气冲冲踏步过去没刹住车，大腿狠狠撞到桌角，一个本子从桌面滑落下来。
　　柳清榆捂着痛处嗷嗷直叫，面色不善地抄起本子准备等会就丢进垃圾桶。
　　“嘀嗒——”是微信提示音。
　　柳清榆放下腿，拿起本子进了卧室，谁会找我？不会是通知我明天得上班吧？柳清榆心下一沉，在一坨被子里翻到了自己的手机，随手把本子丢到枕边，点开消息，是姚殷啊，找我出去玩？
　　柳清榆惊喜万分，自毕业以后就再没有人可以约出去玩了，嗖的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把自己刚清好的衣柜又扒得半乱，嘴里还念叨着是穿这件吊带好还是穿那条裙子好，越看越觉得哪件都不满意，最后自暴自弃地随便扯了件t恤套上。反正同事嘛，天天都见面，我穿什么她没见过？柳清榆撇撇嘴，自我安慰道。

　　的士在路口把她放下，柳清榆打开导航绕进小巷，最后在一扇不甚起眼的木门前止步，拽了拽门铃绳，很快便有侍者前来开门，引她进入。
　　柳清榆第一次来清吧，好奇宝宝般打量着里面复古的装潢和昏沉的灯光，时间尚早，顾客寥寥无几，很快就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姚殷，她桌上的朗姆酒只剩三分之一，看起来已经一个人喝了不少。
　　柳清榆打了声招呼，在她对面坐下，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看着华丽繁复不知所云的酒名一滞。姚殷知道她喝不了，失笑道：“给她来杯无酒精的饮料吧。”

　　“噔、噔、噔——”
　　吉他手拨弄几下琴弦，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给大家带来一首《离别重逢》。”
　　“第一次见面你不太起眼
　　后来我们多了些连接
　　毫无防备离别在所难免
　　不想哪天又有幸擦肩
　　无语凝噎竟倍感亏欠
　　离别只为下一次再相见……”

　　听着悠扬的歌声，柳清榆一时也有些感慨：“当初学校一别，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姚殷揉了揉太阳穴，哑着嗓子回应：“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那儿遇见你。”
　　“只有这家公会愿意要我嘛。”柳清榆下意识自嘲了一句，瞧着姚殷拿起酒瓶往玻璃杯里倒酒微微出神。

　　“请慢用。”
　　柳清榆对着加了半杯冰块的青柠汽水伸出手指，在满是水雾的杯身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思忖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好意思，上次让你见笑了，谢谢你的纸。”
　　柳清榆反应了好一阵才明白她说的是楼梯间听电话的事，小幅度摇摇头说：“我也没做什么。”
　　姚殷苦笑几声，又抬手把酒补满，自顾自地念叨：“其实吧，当初在会议室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个活我干不了了，但她已经认出我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端起酒杯一口闷了，被呛得连连咳嗽，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我不敢面对你，所以跑了。”

　　柳清榆惊愕地张了张嘴，凝视着对方，久久不语。那人噙着泪花，眼角的晶莹一闪而逝。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姚殷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深吸一口气，目光挣扎道：“可是不去我后面怎么办呢，上部网剧连露脸的机会都失去了，忙忙碌碌一个月龙套都没混到一个，房租都要交不起了，更别提……”
　　说到这，姚殷又呷进一口酒，半响挤出来一句：“是，前些日子我是在躲着你，我实在不想被认识的人知道这些，不顺的事。那天在楼梯间……”
　　柳清榆一面惊讶于她的坦率，一面有些自责地解释道：“我真不是有意的，那是个意外……”

　　“当然不是你的错，”姚殷腾一下坐直身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是我自己当时没想开！”
　　看着她喝得通红的面颊配上格外严肃的表情，柳清榆隐隐想笑，连忙转移话题：“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其实很高兴，因为之前我也感觉到你似乎状态不好，但具体哪里有问题我又说不上来……”
　　“现在把话说开了，我也能更加放心一些，你后续有什么打算吗？”
　　姚殷想了想，缓慢又坚决地说：“我可能还是不会一直呆在公司里坐班，我会继续跑片场，还想再试试看。”
　　“挺好的，祝你顺利。”
　　两人不约而同地举杯碰杯，而后相视一笑。

　　临到分别，姚殷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好奇问道：“是不是觉得很陌生，之前完全不了解我这个人？”
　　柳清榆静静端起冰化完了的汽水抿了一口说：“也不算吧，只是感觉和你重新认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