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沵洺

28、第 28 章

　　那晚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我何时睡去，光没再烦扰我，我紧盯着太阳升起。烟蒂被我攥在手里，皱巴巴，湿漉漉。
　　我摊开手心看着它还是笑，笑怎么我们都一样。
　　唏嘘唏嘘。
　　像做梦一样，虚假恍惚，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她如常回来，不予置一词，装作那真是梦一场，我想，那我也一样吧。
　　我把烟头塞进口袋，才意识到自己没换衣服，挣扎着起身想走进浴室，但整个人虚脱的状态怎么看都像是酒鬼宿醉早起。
　　我晕晕乎乎地洗完，换了身衣服，又摸索着回窗前坐下，那里，想必是我的避难所吧。阳光确实会带给我暖意，我肆意地吸收着感受到丢失的体温正循着路途赶过来。
　　手机铃突然响了。
　　我慢吞吞接起来，是宁。
　　“你在哪？”
　　“在窝里”我懒洋洋地答，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空，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这电话都太及时了。
　　“你倒是悠闲，出事了，看微博，你最新发的那条，别挂。”
　　“干嘛？”我觉得奇怪。
　　“看完，要是你还不懂，我解释。”
　　“卖关子不是好习惯哦。”我还是慢吞吞地打开微博，找到了那条微博。
　　看上去没什么的样子，很风平浪静，但......
　　“欸？我差不多知道了，但是你还是解释吧。”
　　“哦，行，因着刚播出时你和晞的cp热度，你的博被冲了。”倒是言简意赅。
　　“就这样？”
　　“热度比较高，不压你就等着上热搜，这样说行了？”
　　“哦，好吧，那要我做什么？我那条博又有什么问题？”这个消息带给我的真实感是比阳光足。
　　“同样很简单，适当避一下嫌就好，还有把号给我，至于那条博......有点巧吧......”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反驳她：“你们这些人的‘适当’简直就跟菜谱上面的‘适量’，实验室里的‘刚好’一个尿性，谁知道到底哪样......”不过反驳归反驳，社畜的自觉我还是有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是，什么叫巧？”
　　巧......那它可真是悲惨。
　　我看到那条因为巧而被判处死刑的微博，那只是我毫无意义的叹谓而已：做一秒夕阳的恋人。我无奈地笑，果然自己干过的中二举动只要过段时间，就能让自己发觉到自己的蠢。
　　“大概是在时，晞正好发了一张夕阳的照片。”她对巧这件事倒是风轻云淡，停顿两秒，“不管怎样，你跟她别真有什么。”调侃的语气。
　　我却只能干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什么。
　　“嗯，行，本来我们处理起来也不费劲，跟你说一声而已。”
　　“哦。”
　　“别做什么扯耳朵之类的亲密动作听到没有？”
　　“好。”
　　好，好，好。
　　她叮嘱几句终于挂断电话，这下我连把自己团在一起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又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看着眼睛里漆黑一片的世界。
　　像在水里面晃荡，看不清方向。
　　断断续续，有声音传入我耳中，把我拉了回来。
　　我拿起身旁的手机，案下接听键。
　　“在吗？”湘的声音传过来，像是把头蒙在了被子里说话。
　　我瓮声瓮气地说：“在，在楼上。”
　　“你要不，下来？”
　　“好。”
　　不错的提议，至少工作可以缓解我的无所事事。
　　我背上包，歪歪斜斜下楼，因为心思缥缈，又摔了一跤。
　　我想我和这楼梯真是有缘分，两次都被它绊倒。我打开门，干燥的冷风打在我脸上，至少扯去了我的湿意，或许我该找个衣架把自已挂上去晾起来。晾之前还可以先洗洗，和这个世界一起，像蝙幅那样倒着或正着都没关系，要好好晾干，就行。
　　目光追寻到了湘，他也注意到了我，向我走来。
　　我缓步挪过去。
　　我听到他对我说了些什么，我跟着他走去，恍惚之中，我感觉我的身体不像属于我自己，我所做的一切与我都像是隔了块厚玻璃。
　　我们恍惚中开始，又是比之前更恰到好处的距离，我若无其事地絮絮叨叨，和其他人一起。
　　但很奇怪，说不上来，像看电影，我看着由我主演的电影。
　　时间果真如流水般去，它冲刷着我我却顽石一般怎么也迈不进一步。
　　但“我”却走着，越走越远。
　　低分电影。
　　我硅步原地，直到日薄西山的直觉赶着我，跑回我自己，我跑了。
　　风的刺激又一次回到我脸上，手上，冷冷的风比体温更加温热。
　　我赶在错过之前听到他说，完成我的心愿，我开心地笑。
　　夕阳。
　　我感觉到背包里的耳环紧贴我的脊背，它灼烧我。
　　我并没有在昨晚将其送出，但马上我就可以在所有人的掩护下，把我别有用心小心翼翼的礼物，送出去，在夕阳下，送出去。
　　太阳即将落下的气息满得快溢出这个世界，我一步，一步，边靠近，边和他们一起走向山顶。
　　离天边那轮红日越近，我越能感受到它的温度，比正午的太阳更能令我回温。
　　我们找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盘腿坐下，静默而森严，我很喜欢这种氛围。
　　轻手轻脚的，拿出四个包装情美的礼盒，递给他们，并认真叮嘱回去再打开，至于理由，当众拆礼物真的很羞耻。
　　我偷偷瞟了眼晞，她仍然只是面色平静地盯着手中之物，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也好幸运，尽管不知未来会去向何方，如何如何分道扬镳或老死不得相见，但夕阳下，我的心似乎慢了些，至少这一刻，所有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也可以都抛之脑后毫不在意，我可以说服自己她从来都没有看向过我，这样的遗憾或许可以没有那么强烈。
　　我吸吸鼻子，虽然我很想让我这段无处安放的感情像烟花一样呼啦呼啦飞上天再无比绚烂，绚烂到可以把天空点亮般地炸响，但走都走到最后了才发现，打火机忘带了。
　　好倒霉啊。
　　我好像真的就这么盯着她，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