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予月》英梨梨

10、哀家当PM

　　“……”
　　口渴难当。
　　不知道什么人在朝着她扇风，微凉的风一下一下地扑打在她的面庞上，反复提醒着她还没死去的事实。
　　独孤月其实已经恢复意识了，但是并不想睁开眼睛。
　　“十七爷，倒也不必如此……这种事情，奴婢来就好了。”
　　有刻意放得娇柔的女声响起，大抵是宫里的小丫头在借机献殷勤。
　　独孤月于是并不是很情愿地想起来，排行十七对应的是应容，她和姬公褒此前共同商议的结果。如此看来，姬公褒还算是讲诚信。
　　抛开时代背景不谈，当时的场景可以部分类比为现在甲方乙方的谈判现场，接下来我们就以此来进行类比讲解。
　　某年某月某日，风和日丽，天高气爽，甲公司代表姬公褒拜访了慈宁集团有限公司，并与慈宁集团有限公司产品经理独孤月进行了会晤。期间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并针对双方合作项目“新帝”上的争议问题“这皇帝到底选谁来当”开展了深度交流。
　　首先由甲公司代表姬公褒提出了甲方需求：“乙方同事你好，对于立新帝这个项目，我方领导高度重视，目前提出的要求有：能张嘴；会走路；情绪稳定不发疯。注解一：条件一二为硬性要求，条件三可协商至‘下药、灌醉或熏晕后不发疯’；注解二：请代表不要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念，不然会显得我们公司很没品，谢谢。”
　　独孤月：“……”
　　姬公褒：“不好意思，公司小杨又调皮了，没有第二条，请继续。”
　　独孤月：“好的。针对您提出的以上要求，我方可以提供超过您要求标准的产品，十年大数据模型系统训练，精准用户画像，掌握批奏折、上朝会、断冤案、除奸邪等多项职能……”
　　姬公褒：“对不起，我打断一下，我们不需要这些功能。”
　　独孤月：“或许需要我说明一下，这是我方自愿提供的附加功能，并不会向您额外收费？”
　　姬公褒：“星号：如若对方产生疑问，请大声朗读以下内容：如若有且仅有此三项功能，可以重新协调合同价款至原价的百分之一百二十；每多出一项附加功能，则扣除原价的百分之十价款，上不封顶。”
　　独孤月：“……行吧，这边已经了解到了你们的痛点，但是我们这边都是高端定制产品，制造周期十八年起步，现有的库存商品可能不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姬公褒：“没关系，把你们这边最符合我们需求画像的产品报一下。”
　　独孤月：“好的，请稍等。”
　　独孤月：“产品A-8，工程师德太妃设计制造，已正常运行二十三年，在任期间属地风评一般。产品特性：好淫人妻女。”
　　姬公褒：“感觉这产品有点儿太旧了不太好控制，有没有别的？”
　　独孤月：“产品B-11，高级工程师端康太贵妃设计制造，已正常运行二十一年，在任期间属地风评佳。产品特性：事业心强。”
　　姬公褒：“这个也不行，母族势力太强，自己能力也太强……诶不是，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符合我们需求画像的？你们公司的模型有待加强训练啊。”
　　独孤月：“稍等，我给您联系一下运维。”
　　独孤月：“您好，运维这边反馈说是因为B-11在第三条要求上得分特别高所以才入选了结果集，测试工程师曾给出评价‘该产品情绪稳定程度堪比卡皮吧啦’，如果您对此条结果不满意，我将下调该条件在搜索中的权重占比。”
　　姬公褒：“有这个必要？罗列下来我自己判断不行吗，你家不是主打高端定制吗，你们这产品数据库到底有多大？几MB？几GB？”
　　独孤月：“您好，因为总工程师先帝夜以继日的努力，我们的数据库真的很大，TB级别。”
　　姬公褒：“……算了算了，没事，当我没说，您请继续。”
　　独孤月：“那好的。”
　　独孤月：“久等了，刚刚为您进行的搜索下调了条件三的优先级，由于符合要求的结果较少，采用了模糊算法进一步扩大结果范围，符合要求的结果如下。”
　　姬公褒：“……您……请……说……”
　　独孤月：“好的。请振作起来，老板说管饭，并且经过我们人工筛选，马上只有两条结果需要拿给您看。”
　　姬公褒：“……好……的……”
　　独孤月：“以下为待选修改版·完成版·完成版1·完成版2·确定版1·确定版2·最后确定版·终极确定版·绝对不改版·绝对不改版1·绝对不改版2之第一选：产品A-8，由工程师德太妃设计制造，已正常运行二十三年……”
　　姬公褒：“？”
　　姬公褒：“你等一下，这个不是刚才的第一选吗？”
　　独孤月：“我们老板说过，每一次改动都是一次波浪式的前进，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什么是螺旋式？螺旋式就是事物发展的前进性和回复性的统一。事物的自身发展，都是经过肯定、否定和新的肯定，也即否定之否定的曲折过程，这仿佛是向出发点的复归，但实质上是在高级阶段上重复某些低级阶段的特点特性，是通过曲折的方式实现的前进运动，因此在螺旋式或波浪式的发展中，事物发展的前进性和曲折性是辩证统一的……”
　　姬公褒：“这他娘的跟你们老板有什么关系，这话不是列宁老爷子说的吗？你们公司怎么这么不靠谱，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独孤月：“求求你，赶紧报，赶紧的，我手机给你……呜呜，我们老板就是个精神病。”
　　姬公褒：“？”
　　姬公褒：“我也会给你差评的哦？”
　　独孤月：“别别别！亲稍等一下，马上给您推荐第二选。”
　　独孤月：“这个包您满意：C-17，工程师如太妃设计制造，只运行了十八年，属地风评暂无有效记录，产品特性：暂无资料……”
　　姬公褒：“……”
　　独孤月：“……”
　　独孤月：“真的是很对不起。”
　　独孤月：“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这个目前还没有正常运行记录。”
　　姬公褒：“啊？”
　　独孤月：“该产品自建档以来，几乎一直在……维修。”
　　独孤月：“但是绝对能张嘴，会走路，情绪稳不稳定不知道，检修工程师在日志里反映是这孩子打小就是点滴室不哭不闹小模范，经过耐心的优化迭代，虽然不知道产出效率是否有实际提升，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头孢配酒对瓶吹，拎着断肢上急诊，ICU病床上一手给自己输氧一手给自个儿签手术同意书。”
　　姬公褒：“……稍等，我跟我们这边的老板汇报一下。”
　　独孤月：“？”
　　姬公褒：“老板说就这个了。”
　　独孤月：“！”
　　独孤月：“这个产研后期有我全程参与，老板给的提成贼拉高，谢谢您！”
　　以上就是姬公褒和独孤月敲定了老十七应容作为下一个大冤种的现代版全过程。
　　画面摇回来，独孤月还躺在榻上装睡，不知名小宫女还在对着应容操演宫斗系统新手任务1-1，然而看似平静祥和的场景下，实则暗藏玄机。
　　说实话，以独孤月的视角，打扇这种事情真的不如让宫女来做，她也害怕累坏了她千挑万选的玻璃娃娃。何况年轻人秉持积极向上的态度总归是好事，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颇有她当年不辞辛苦为系统做狗任劳任怨指哪打哪的风采……
　　“走开，会吵到她。”
　　应容很平淡地讲，那语气听起来像是顾客对着服装店的老板说“你家展板上有苍蝇”，主打一个有在乎但并不多。
　　独孤月微微吃了一惊，连要维持一定的呼吸频率都忘记了，干脆装也不装了，睁开眼睛坐起来。应容见她醒了，默默放下了扇子，低眉垂首在靠边的地方坐远。独孤月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反而是在四处定位着那个大胆的宫女，果不其然小姑娘的笑脸已然有些挂不住。
　　“哀家渴了，”独孤月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温柔，但割裂的手心后知后觉地疼起来，她不知道她自己现在的表情其实多少可以描述为哭笑不得：“麻烦你，给哀家弄些水来吧。”
　　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小姑娘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救般的表情。
　　一个人，若是想要脱离现有的群体，想要出人头地，总是免不了会被同伴戳脊梁骨的。独孤月自己也是从宫女时期过来的，所以非常明白这种感受。
　　却忽然有人出言，打破了两人之间这种温情脉脉的氛围：“母后现在不能喝水。”
　　不止小姑娘满脸懵逼，独孤月自己也是一脸茫然。她扭过头去看边上坐着的应容，发现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正看向她们二人，表情还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