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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哀家的傀儡 ...

  •   “母后是气虚体质,又才动了气,忽然大量喝水的话可能会导致胃脘胀满、食欲不振、腹痛、腹泻……”
      独孤月丢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应容立马乖巧地闭了嘴。
      这帽子扣得一个比一个大,小姑娘都要被吓哭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泫然欲泣。
      “你只管去拿,哀家过一会儿再喝。”独孤月吩咐道,看着小姑娘逃也似的捂着脸离开了现场,头痛欲裂。
      她用手按了按眉心,确保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狰狞,扭头看向了应容。
      两世加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应容这孩子了,记忆里已经逐渐模糊了的面容忽然出现在面前,却并没有怎么唤起她脑海中过往的回忆,只是白白增加了她的不真实感,连她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应容坐的离她隔着十万八千里,许是体弱的原因,这孩子天生的色素浅淡,一张面孔苍白如纸,长发末梢颜色浅淡如镶了金边,在熹微的晨光里几乎给人以下一刻就要消失的错觉。明明是一双兄弟,但除了一样陡峭的鼻峰,竟和应辰并无半点儿相似之处。
      她忽然感到深深的疲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从前应辰不比她小多少,两个人与其说是母子,更不如说是在这后宫里共进退的战友。如今应容就在跟前,她才意识到,这是她亲手选定的傀儡,她才刚刚废了人家的亲哥哥,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母后,我是奉您的诏令,连夜从属地过来的。”
      许是看到她在走神,应容轻声出言提醒道。
      “哦,对的。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情了,”独孤月揉了揉脸,强迫自己切入到工作状态,仿佛能看到那些连夜累积的疲惫如花朵般在空中缓缓绽放,消失。“你身体弱,没必要那么着急,有些事情急与不急,结果都是一样的。若是因此伤了身子,可就再难以挽回了。”
      应容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低头顺从地答道:“……儿臣知错了。”
      独孤月摆摆手:“无妨,待会叫我宫里的再给你送几支人参过去补补身子。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登基大典,记得和礼部沟通好,这几日更要好好休息。你如今婚娶了没?几个妃子?几个孩子?”
      真的是非常尽责且慈祥,和蔼可亲四个大字几乎要刻在脸上了!
      独孤月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许是连夜赶路加上在她身前伺候,独孤月总觉得应容的脸色莫名其妙的有些发青,果不其然孩子沉默了半晌,才咬着牙缓缓地答道:“儿臣尚未娶妻,自然也没有子嗣。”
      他的神色仿佛能滴下水来,独孤月生怕应容当场厥过去,赶紧和默默倒水回来的小宫女交换了个眼神。都不消她开口吩咐,小姑娘非常灵性地给应容放了个软枕在背后,眼中充满了担忧的神色。
      听到这样的回答,独孤月心中是又喜又忧。她的问题当然并不是随口提出的,应容人还没有被选定的时候,中宫之位就已经被她许给了姬公褒的女儿。如今应容人都是她的工具,他的后宫自然也是她所操纵的对象。偏偏应容给她递上来了一张白纸,那就比想象中的更容易下手,她的很多出于谨慎考虑所做的计划反而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当然,也有忧的部分,比如说这个年纪的王爷,大部分都有世家大员争着抢着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往王府里塞,像应容这样形单影只的当真是绝少数。有一个瞬间独孤月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这孩子不行,或者好男风?
      独孤月目光复杂地瞟了一眼眉清目秀的应容,后者正好也在小心翼翼地看向她,琥珀色瞳孔温润自生光,偏生他眉目如画肌光胜雪,那模样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独孤月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感到那里面某个已经漆黑如墨硬若钢铁的器官在微微作痛。
      阿容只是身子弱,年纪又小一些罢了,怎么能用这么肮脏的心思揣度人家黄花大闺男!
      独孤月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随口说道:“现在倒也不用操心这种事,你先顾好自己的事情,该你有的福分,以后慢慢地都会有的。”
      此时的应容,显然还没有完全吸取起来应辰的教训,还不知道即将等在自己面前的是何等可怕的命运,只当独孤月已经答应暂且搁置此事日后再议,所以他甚至是稍微松了口气,浅浅地点了点头。
      “去吧。”独孤月温柔地说道,如今既然应容来得比自己想象中更早,那么自己的计划理应跟着加速:“你也该好好休息才是,这一天一夜的,辛苦你了。”
      直到目送着应容安然无恙地离开,独孤月才卸下了微笑,转而露出了凝然沉思的表情。
      “你,对,就是你,过来。”她冲着刚才那个端茶倒水的小宫女招了招手,“不是喜欢伺候十七爷?”
      她说这话时其实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没多久的状态,然而她天生的眉眼浓丽,不怒自威,看起来竟然比平常太后装扮的时候更有气势。
      小姑娘大概是没想到她如此阴晴不定,吓了一跳,泪眼汪汪的马上就要往下跪:“太后……”
      “诶,你跪什么,”独孤月自己也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在她面前跪下了,更是大为震惊,“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奴婢名叫入画。”小姑娘干脆放弃了控制情绪的努力,止不住地抽噎,想必这一次露脸的尝试已经给她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她应当是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了:“奴婢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的,别哭,”独孤月比她还慌乱,笨拙地拍了拍床铺以示安慰,凑过去小声说道:“哀家的意思是,你既然喜欢他,就到他宫里去伺候——但是,小十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哀家知道么?”
      这才是她本来的想法——吸取了应辰的经验教训,在应容身边安插个眼线,没想到小姑娘骤然一哭,把她的阵脚都给打乱了。小姑娘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她又长得不像是个良善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杀了人家。
      “哦,哦,”小姑娘一脸茫然地吹起了一个鼻涕泡,陡然捡回一条命,好像还不太适应,思考了片刻,方才脸色一变,瞬间笑颜如花:“那奴婢以后就是太后的人了,以后十七爷就算走路不小心踩死了个蚂蚁,奴婢也都告诉太后,都包在奴婢身上!”
      小姑娘实在兴高采烈的,独孤月也不好阻拦,只得苦笑了一下,徒劳地劝阻道:“你小声……小声点。”
      果不其然入画根本没听见,手舞足蹈百忙之中甚至还有空朝她拜了一拜,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阴谋彻底搞成了阳谋,独孤月感到分外心累,捂着眼睛叫道:“锦棠——”
      一个沉稳的女声响了起来:“奴婢在。”
      独孤月方才觉得心情缓和了一些,她给自己灌了口水冷静下来,打算乘胜追击速战速决:“应辰怎么样了?”
      有些人的名字不能轻易提起,因为一旦提起就会开始头痛眼痛心绞痛,独孤月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情绪,只知道越是如此越应当快刀斩乱麻,无所畏惧,勇敢向前!
      锦棠显然非常理解她的心情,非常迅速的跟上了她的步调:“回太后的话,三王爷还活着,已经被遣往属地,不日便要上任就职了。”
      “好,好,好,”独孤月深吸一口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在憋气,刚想长篇大论一下,却觉得从内心深处觉得无话可说,看着锦棠竖起来的耳朵,只得给自己补上一句撑撑场面:“挺好的,就这样吧。”
      虽然这也是她亲自给应辰安排好的路,但如今真看着应辰走上这条路却只觉得恍如隔世,以她对应辰的了解,闹了反了一把火烧了都有可能,哪怕是就此死了都更像他些,偏偏他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走马上任才让人觉得愈发蹊跷。
      独孤月心生疑窦,于是就忍着头痛眼痛心绞痛又问了一句:“三王爷被关起来那会儿,可曾有奇怪的人探望过他?”
      锦棠迟疑了一下,道:“大将军看管得紧,别说是人,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只是奴婢听闻有传言……”
      门前设的帘子忽然响动起来,锦棠瞬间闭了嘴,退后站在一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电光火石不过一瞬之间。独孤月都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正好看到门口掀开帘子踏进来的应容。
      三个人面面相觑,应容愣了一下,忽然垂下了目光,柔和地牵起了嘴角,白皙的脸颊泛起了浅淡的红色。
      “母后,实在抱歉,扇子忘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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