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一颗乔米

9、第 9 章

　　简凝醉的很彻底，第一杯下肚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可他今晚控制不住视线，总是去关注那个人，他在他表哥面前青涩的笑着，宋庭搭在季霄肩上的手格外刺他的眼，他们挨的太近了，还亲密地合了影，每一帧画面都让他闷到窒息，想通过什么来发泄。

　　他知道那杯酒里应该参杂了别的东西，那个时候，他忽然很想知道，季霄到底对他是什么态度，真的只是当成他表哥的替身？可他们俩一点都不像，他是瞎了吗？那么，如果自己被别人把玩，他会……在意吗？

　　可是这会儿，简凝没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他根本不知道季霄为了他和周皓撕破了脸，他只是在浑浑噩噩之前，看到季霄甚至没有往他这里分过一点眼神。

　　喝醉的简凝面色依旧平静，如果不是走路歪七扭八，视线飘忽，意外的比平时话多之外，真是看不出来他到底喝了多少。

　　孙思远叫的代驾很是有职业素养，绝对不乱看，哪怕他认出了后座上那位季大少爷，并且这次新伴儿和以往都不同，青年的那张脸过分冷凝刚毅，乍一看，季少爷似乎要显得柔和一点，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季大少爷真是会玩，什么样的都试过。

　　那个冷凝刚毅的青年坐的很是端正，但嘴上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车里除了低缓的莫扎特曲集，就剩下简凝粗重难捱的喘息。

　　“这是哪？”简凝难受地扯开了今天特意穿的衬衣领子，他不喜欢这么穿，但是他又不想季霄嫌弃他的穿着。

　　季霄瞥了一眼身侧没什么变化的简凝回了一句：“回去。”

　　车里又没了声，半晌，他才听简凝说：“想把衣服脱了……行吗？”

　　季霄蹙着眉：“不行。”

　　简凝难受地扭了扭他那双长腿，也不知道理解季霄的意思没有。

　　“衬衫、不喜欢……这里、不喜欢，季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季霄以为他在喊他，“嗯？”

　　“不喜欢！”

　　呵……这人喝醉了倒是胆子大，什么都说。

　　“K545。”又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季霄不想理醉鬼。

　　“第二乐章……洛洛弹的最好。”说这句话时简凝笑容弧度很大，声音里也带上了不可抑制的愉悦。

　　季霄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他，他脸上是平日里不多见的笑意，弯着那双冷凝的眸子，眼底带上了一丝春情。温暖、和煦，含蓄又纯净，一时之间，季霄怔着看了他片刻。

　　直到车上的曲目结束切换到下一曲，季霄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刚刚的那一曲莫扎特K545。

　　什么东西都能联想到弟弟，他是有多宝贝他的弟弟，才会代替他甘愿屈居人下？季霄垂眸，入目是简凝被西装裤包裹的双腿，笔直修长隐隐充满力量感，他那双好看的手随意地搭在大腿上，让人忍不住想捏捏……

　　“不怪……洛洛……”简凝每隔一会儿就会来一句，季霄没再理他，只是偶尔瞥他一眼，也有在听他的胡言乱语。

　　“洛洛根本没有问题……是我……都是因为我……”

　　“我怎么会这样呢……”

　　“季霄……”

　　“……”

　　他嘴里颠三倒四的蹦着简洛和季霄的名字，一直到下了车，代驾小哥架着他回了季霄家，他才安静了下来。

　　季霄想，看来以简洛为威胁的理由让他当情人确实打击到了他，像他这种骨子里刻板守旧的人一时之间也确实不能接受。

　　今晚他喝了好几杯深海，那里面加了点东西，虽然不多，但对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属实有点伤身，要是放着不管，怕是要废……季霄只能打电话给他的家庭医生来处理，但他也不想照顾醉鬼，这会儿只能勉强把他扔到床上，打算自己去客卧睡一晚。

　　简凝坐在床上，忽然抓住了季霄的手腕，抓的十分用力，刚准备打电话的季霄一个不查，被他用蛮劲甩到床上，一下没能坐起身。

　　简凝抓着他两只手腕用身体禁锢住他，几乎半压在季霄身上，他琉璃茶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季霄，这会儿离的太近，季霄从他眼神里看出了烦躁。

　　“你要给谁打电话？你还要去哪玩？”简凝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服传到季霄的身上，季霄只觉得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这会儿的简凝压迫感十足，手上的力气又大，季少爷难得的被人压的动弹不得。

　　“和你有什么关系？”季霄被压的来了点火，随意回了一句。

　　也不知这一句怎么惹毛了简凝，他调整了姿势，用自己的双腿强勾住季霄的腿，身体紧密相贴。下一瞬，季霄睁大眼，他大腿某处一片灼热滚烫，硌的他甚至有些轻微的疼，在他寸寸开裂的表情里，简凝带着喘息在他身边耳语：“你不玩我吗？我代替洛洛了，你如何对洛洛的，也可以那样对我……”

　　季霄愣怔地看着身上的人，对方热烈的酒气和身上木质的淡香环绕着他，他们贴的太近，简凝的鼻尖几乎贴上了他的，只要简凝一低头，或是他一抬头，他们可以恰到好处的接吻，季霄下意识看着上方之人弧度刚好的唇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看起来很好亲。

　　季霄干巴巴地开口：“保证书上，你不准我们有任何身体接触。”

　　简凝眯着眼，好像在思考，一会儿拧着眉一会儿摇了摇头，但他一直看着季霄，似乎在理解他的意思或是在纠结他们到底该不该有身体接触。

　　过了好半晌，简凝都没有动的意思，季霄被他烫到不行，怕是再这么下去这人要废，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简凝，给足了简凝退开的时间，如果他真的恨极了自己，身体本能的反应是可以做到的。可是直到季霄轻轻地把自己的唇贴上他的，简凝都没有动，这一刻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唇与唇相贴，没了下一步动作。

　　直到季霄用腿顶了他一下，他才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跌跌撞撞地退开了好几步，可惜没能站稳，一下坐到了地上。

　　说实话，季霄挺佩服他的忍耐程度。他不止一次在“闲庭”陪他们玩过那些不堪入目的游戏，每一次被灌深海的“花瓶王子”，哪怕就一杯，难耐时轻轻一碰就能让他缴械释-放。每次季霄都在一旁淡淡地看着，那些人有意无意地对着他露出楚楚可怜又情难自已的表情，他都不为所动，供人赏玩的东西，也配想要得到别人的垂青？

　　可眼前的人，确实令他刮目相看。知道简凝喝了那几杯东西后，季霄的怒气直冲天灵盖，有一种私人物品未经他允许就被展览拍卖的愤怒。所以他急切地把他拉出那个房间，不想让他在那里丑态百出让别人看到他情不自禁的样子。可他小看了简凝，简凝不仅挨过了那几十分钟的车程，甚至还贴着他好一会儿，刚刚那一下都没能让他失去风度，他的意志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季霄捏了捏被他压僵的手腕，重新拿起手机打给了私人医生，简单交代几句后，他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人。

　　随后伸出一只手：“起来，地上凉。”

　　简凝看着眼前的手，后知后觉地红晕慢慢爬上他的脖颈、脸颊，直至耳朵尖。他的双眼充斥着红，忽然意识到什么，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跑向浴室，浴室门又发出一声猛烈的响声，关上了。

　　季霄忍不住咂嘴，这门迟早要完。

　　——

　　隔天大早，简凝被来电吵醒，头疼欲裂。宿醉加上身体某些方面的疲累让他精神恍惚，脚底发飘。勉强睁开眼看清来电人，费力地思考了几秒才接起。

　　“喂？洛洛。”声音说不出的嘶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声线凛然：“你在哪？”

　　简凝环视四周，熟悉的地方，只是难以启齿，于是他头一回对着弟弟撒了慌：“在家。”

　　“家？”

　　“嗯……昨天回的，拿点东西。”

　　“……”简洛这两天在论坛看到了太多简凝和季霄的帖子，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哥哥绝对的直男，他都快怀疑他们同居了，昨晚甚至有人拍到一个朦胧的肖似简凝的背影，被抬上了季霄的车，他担心了一晚上，一早就去简凝租住的公寓看了眼，看到他不在立马打了电话，这会儿得到简凝回家的消息，微微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又开始别扭他这个直男哥哥，于是干巴巴“哦”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简凝放下手机揉着疼的要死的太阳穴，昨晚混乱的记忆又涌入脑海，他有个不知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的特点，那就是喝的再醉，从不断片。随着意识的回笼，他尴尬地想直接晕死过去摔个间歇性失忆。

　　他闭着眼，惨白着一张脸，从他昨晚胡言乱语开始回忆，一直到被一个人，大概是家庭医生注射了什么彻底睡死过去全部都记了起来。

　　简凝半靠在床上好一会儿，脸色从一开始的惨白到渐渐透出了淡粉，他的脑海里不断重播着他把季霄压在身下，季霄亲吻他时的画面，那个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的吻这会儿回味起来比昨晚冲击力还要大。

　　他太难受了，不止是头疼，还有他那似乎要冲破胸膛的剧烈心跳，在他耳边无限回响。又想起他在浴室里情难自抑时想着的是谁，幻想着对方的种种春情模样时，自己到底来了多少次。这些热烈难消的情绪在他心里如熊熊烈火灼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在难受窒闷，哪怕他前面二十年一直都是刻板无趣，活在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条条框框里，生了副没有情肠，迟钝的像块木头的样子，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刚刚情窦初开的简凝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份难以宣之于口的热烈，低下头因为看到了尚未来得及熄屏的手机联系人处的简洛二字，便犹如当头棒喝，把他胸腔里沸腾的血液浇了个透心凉。

　　他喜欢上了他弟弟喜欢的人？还蛮横的插足他们之间，以那狗屁不通的性向问题生生抢占了季霄身边的一席之地？

　　简凝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