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一颗乔米

17、第 17 章

　　寒冬凛冽却抵挡不住学生们的热情，31号的文娱晚会大厅内几乎座无虚席，简凝没有特意让人留位置，以至于他到的时候没了坐的地方，而他身边的那人，臭着一张脸只能和他靠在二层的栏杆处。

　　几小时前，他和季霄说明今晚有事不会回公寓，少爷也不知抽的什么风，在晚会开始前到了学校，非要跟着他。

　　“你和我说有事就是来这站着看无聊的晚会？”季霄有些后悔，一小时前，他还在孙思远组的邮轮趴上玩着，除了身边给他找的女伴儿他不喜欢之外，他还算玩的尽兴。

　　跨年夜，他想着等简凝下了课就让他过来，在零点一起看江上烟火秀，而这人拒绝了他，说有事，甚至不回去住。呵，季少爷生了几小时的闷气，最后先下了船，还来学校找他。

　　现在站在学校大礼堂，周遭乱哄哄的，台上也不知在表演什么相声，季霄没有听的兴趣，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

　　“答应了洛洛来看他演奏。”

　　他听到声旁之人的回答气笑了，跨年夜，还是弟弟最重要啊。

　　简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学校去找他的时候也很惊讶，以为他原本就在学校有什么事。

　　简凝接着道：“等他演奏完，还答应他去看场电影。”

　　季霄有些咬牙切齿：“看、电、影？”好好好，自己为他准备的烟花秀他不要，却要陪他弟弟看电影！

　　简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他给他发信息今晚有事不回去的时候，他不是还回复了‘哦’‘在哪’吗？除了这三个字没别的了，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季霄气闷地看了他几眼，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说第一次给人准备惊喜还没送出手就被人家拒绝了？说他在意和别人跨年夜看电影却不陪他？说他在这么特殊的日子心里从来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多矫情啊……他原本就是被自己绑在身边的协议关系，哪有什么认真和在意，他不想陪自己，不在意自己才是正常的吧？

　　季霄侧过头去，不再看他：“没什么。”

　　此时，刚好到了简洛的节目，简洛一席燕尾正装身姿优雅翩翩，随意地露出一个笑容清纯又可爱，他微微鞠躬后，扫视了一圈台下，嘴角的笑意收了点，很快便开始了演奏。

　　流畅跳跃的音符倾泻，直到一曲结束，季霄才似有若无地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身侧的人：“告白之夜？”

　　简凝：“嗯？”洛洛早就定好的曲子，怎么了？

　　季霄没再往下问，他挥了挥手：“走了，还有事。”

　　简凝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有事却特意找他来看洛洛的演奏？自己和洛洛看电影让他在意了？洛洛在你心里到底……

　　下了台的简洛换上了休闲装，在后台看到简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

　　“哥，”简洛走到他面前，弯着那双小鹿眼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演奏之前。”简凝宠溺地摸了摸他脑袋。

　　简洛脸上飘上一抹红，他微微低下头：“哦。走吧，我们去电影院。”

　　电影直至后半夜才结束，学校进不去，之前的公寓太久没住人简凝也不打算带简洛过去，就定了间酒店。

　　跨年夜，很晚了，也没有提前预定，学校附近这家唯一的酒店只剩一间大床房，简凝把简洛送进房间，还是打算回季霄那儿。

　　“洛洛，明天放假，可以不用那么早起，你好好睡一觉。”

　　简洛闻言问他：“哥，你要回去？”

　　简凝点头：“两个人睡这床还是挤了些。”

　　简洛：“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以前不经常睡一起吗？”

　　那是简凝还在上高中的时候，简洛小小一只，总喜欢和他一起睡，现在呢，现在不行。因为他已经不是铁直了，而简洛也不是，他如果还装直男，再睡一起就是对简洛不负责。

　　他忽然想，要是爸爸知道他俩都喜欢男人，会生气到什么地步……

　　“你一个人睡，会舒服点儿。”简凝说完，不容置喙地出了门，关门之前还叮嘱他，“酒店有早餐，明天记得去吃点儿。”

　　房门关上，简洛垂下眼，有些失望。

　　——

　　简凝回到季霄公寓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屋子里却灯火通明，门口脱着季霄的鞋，他在家。

　　简凝走进，瞥见书房的门没有关实，里面没有开灯，但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应该是季霄那三个宽屏显示器。

　　“你们是没长脑子吗？这也能死？”

　　“等着。我去扶你。”

　　“来舔包。”

　　“别去，那儿有人守着。”

　　……

　　简凝站在门口听了半晌，季霄大概是在和别人开黑打游戏，语气很臭，不像他平日里随意中带着笑意，这会儿的他，暴躁又咄咄逼人。

　　等了一会儿，大概是刚结束了一局，季霄甩开鼠标，后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眉头紧皱。

　　简凝刚打算敲门，又听他和那头的人在聊着。

　　“嗯……没取消，就是不想去了。”

　　“嘁……你能给我找点什么好的？听话的？上次那个说听话的，才上我车就想用药碰瓷？哦……还是上上次，还没开始就晕过去的？哥，不是我说，你挑人就这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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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玩了，困。下了。”

　　季霄说完，顺手摘下耳机，闭着眼还坐着。

　　简凝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又垂下了手，自己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关心他做什么？

　　他站在门口，没注意到季霄站起身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季霄一愣：“我在梦游？你怎么回来了？”

　　简凝掀起眼皮看他：“刚回来。”

　　“哦”季霄垂下眸子，“电影好看吗？”

　　简凝冷淡地回他：“还行。太晚了，睡了。”

　　季霄点了下头，又退回到书房里，彻底把门关上了。

　　简凝皱着眉不解地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季霄关门之前，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淡，好像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这么快就腻味了？

　　简凝冷着脸回了卧室。

　　之后，季霄没从书房出来过。而简凝，躺着也没有真正睡着过。

　　直到晨曦初露，简凝才有了睡意。

　　忽然，卧室门把手轻轻拧动的声音挑拨着简凝这一晚脆弱敏感的神经，他闭着眼没动，而某人，轻轻上了床。

　　上床之后，那人没了动静，片刻后轻轻叹声气，靠近他，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脖颈处，有些痒，想挠一挠，但忍住了。

　　就这么忍了半小时，季霄压根没想睡，不是蹭他脖颈就是捏他手骨，简凝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你在做什么？”

　　一夜没开口的嗓子有些低沉暗哑，季霄贴在他身边，恶劣般凑近他耳朵，低声道：“我以为你会一直装睡呢。”

　　简凝的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烫到，微微侧开了点头问他：“还不睡？”

　　季霄：“你不抱着我，我睡不着。”

　　简凝原本有些热意的耳尖因他这句话红透了，好一会儿，季霄似乎也在等他，他转过身，面对着季霄：“那你……转过身去。”

　　黑暗中，季霄那双眼漆黑明亮，灼灼地看着简凝，语调微扬：“不，就这样。”

　　简凝一顿，沉默片刻，他照做了。

　　面对面，他把季霄抱进怀里，手顺势伸进他后脑勺的发丝里，柔软绵密，手感极好，将他脑袋抵在他胸口，遮住了那双看着他的灼热目光，季霄的狐狸眼太会骗人，他一不小心就会跌入其中，任其摆布。他看不得。

　　季霄也环上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简凝身体僵硬着，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些：“别闹了，睡觉。”

　　季霄闷在他胸口，渐渐也不动了，简凝睡着之前，听到他似乎在低声说着。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很不开心……”

　　——

　　西城的跨年夜，灯火璀璨，霓虹闪烁，孙思远的邮轮趴今年少了周皓不说，季霄玩一半还走了，确实是少了点乐子的。

　　季少爷阔绰，大手笔的提前预定了江上烟花，自己没来看，倒是便宜了他们。

　　孙思远砸了砸嘴，那简凝到底有什么好，他可没见过季霄对一个协议对象这么上心过。为了他准备这么大排场，结果说不来就不来，为了他和表面兄弟周皓彻底撕破脸，打了一架，周皓现在还被关在家里没出笼。

　　不过，他爸倒是很赞同，总在他耳边说让他多学着季霄去和简凝搞好关系，好探探简书记的口风。

　　呵，季霄少爷这么大排场都请不来的人，他就行了？想到这里，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走出乌烟瘴气的舱厅，揽上身边的人，大手一挥：“走，出去看季少给准备的烟花秀！”

　　绚丽的烟火绽放在夜空，盛大而美丽，江面上倒影折射出朦胧的光晕，映照出无限广阔黑夜中的璀璨。

　　可燃放之人与为之绽放的人呢？或许就像这场烟花终究会错过。他们，并不合适。孙思远抬头望向天际，他是真为季少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