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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吴越山(二) ...


  •   自从世界上开始出现异能者之后,觉醒异能变成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毕生追求。师父作为一个对绝对实力不懈追求的人,自然是其中最为痴狂的那一个。

      可惜过去了不少年,连那个刚刚被送到吴越山的小丫头都是一个织梦师,师父却依然没有觉醒异能。

      于是,他开始研究一种可以激发人体内潜能的药物,名为起灵丹。药物制作出来后,他不敢轻易尝试,便偷偷哄骗一些门派的弟子喝下,起初那些弟子无一不是狂暴而死。他将那些弟子从门派禁地扔下去,对外谎称让他们下山游历去了。

      师父不断更改配方,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一个弟子觉醒了异能,他为了保守起灵丹的秘密,趁那弟子初觉异能时虚弱将他勒死,同样扔下了禁地。

      五年前,有六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吴越山有觉醒异能的奇丹,上山求药。

      师父来者不拒,同样将他们用作试药人,没想到这次的药物成功率高得离奇。六个人中除了阮知秋和张意二人狂暴后跳下了山崖,另外四人都觉醒了异能,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师父杀了其中两人后,却被第三个人用傀儡术控制。

      好在傀儡师刚刚觉醒异能,只控制了他片刻那傀儡术便失了效,师父刚要发难,眼前两人却离奇消失,原来那第四个人竟然是一个神行者。

      薛皎听了师父毫不掩饰的卑劣的行径,气得浑身发抖,她眼睛猩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像是带着怨恨和愤怒的刀片,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疯狂的人千刀万剐

      “那些下山游历的师弟师妹?!难怪他们都回来!你明明说他们都回去了俗世本家,原来是你杀了他们?!”

      她原以为吴越山是一个世外桃源,原来根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十八层地狱!

      “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异能的蝼蚁,死了又怎样?为我武道而亡,是他们仅有的一点价值!”师父语气狂妄,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仿佛天下之人都是他掌中的玩物。

      这时,云衔山强撑着恢复了一些理智,他面如金纸,死死盯着师父。

      师父见状,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口中“啧”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觉得我道貌岸然?哈哈哈,在这一点上咱们师徒也算是一脉相承吧,我看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告诉过薛皎你就是谢雁书了吗?”

      谢雁书?

      他说得没错,他们根本没有区别,试图用谎言换取别人真心的骗子,也是一个阳奉阴违,道貌岸然的卑劣小人。

      云衔山如纸般惨白的脸透露出黯淡灰白的死气,他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愤怒、痛苦、生气,仿佛一只等待着死刑的木偶娃娃。

      他心中还有最后一丝期冀,那点声音在呐喊,他们约定过不会在受伤时丢下对方不管,薛皎不会怪他的。

      他感受到身后抱着自己的那个怀抱陡然变得冰凉,一股无形的抗拒似乎要将他狠狠推出去,他呼吸凝滞,像是一个背对着悬崖的人,将自己生的一线希望交给了薛皎。

      薛皎闭了闭眼,这消息如惊涛骇浪般一浪接一浪地拍打在她的心口上,覆在陈年伤口上的沙土被冲刷干净,那些血淋淋的伤再次暴露了出来。

      他怎么能是谢雁书呢?

      那个让她恨之入骨、刻骨铭心的人,她不知道多少个夜里的噩梦中都是谢雁书的那张脸。

      薛清状元游街时,她从马背上被人生生拖下,落马的一瞬间似乎格外的漫长,她以为这就是她人生的最后时刻了。她停在空中,看见许多人眼中的惊慌、错愕、恐惧,但有一双眼睛她记得很清楚,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对她即将死亡的快意。

      她认识那双眼睛的主人,谢雁书。

      后来她病了几个月,等到能下床时听说谢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有日她外出,被群情激愤的学子认了出来,是新榜状元薛清的妹妹。那群人视谢雁书为心中神明,神明因异能者而死,他们将无处发泄的怒火全部撒在了她的头上。

      他们连拖带拽地把她强行带到了谢家的祠堂,让她诉说薛清和她的十大罪状,她自然不肯,那群人便用木棍重重打在她的小腿上,她痛得跪在地上,被人压下头给谢家人赎罪。

      她那时大病初愈,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哗啦——”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她猛地清醒过来。

      黏腻恶心的汤水挂了她满身,她吐得天昏地暗,浑身的肌肉都在忍不住地剧烈抖动,大脑中的那根弦被绷到了极点,周围的辱骂都变成了分辨不了的尖锐声音,她看着那些人嘴巴一张一合,看着那些人面目狰狞。

      忽然间,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冲过去拿起供奉在香火前谢雁书的排位,狠狠砸向地面,那排位被砸得四分五裂。

      要不是薛清拼了命地冲进来将薛皎捞出去,薛皎怕是要被那群饿极了的猛兽撕成碎片。后来她又病了许久,梦里她常常看见谢雁书变成了一个血盆大口的厉鬼,身后带着一大群魑魅魍魉,将她逼到一处悬崖上,湿润腥臭的舌头在她身上反复舔舐,问她为什么要砸了他的牌位。

      无数个夜里,薛皎叫着谢雁书的名字从梦魇中惊醒。薛清无奈将她送到了吴越山,想借这离开俗世的地方解开薛皎的心结。

      谢雁书...谢雁书...

      一个是令她肝胆俱碎的仇人,一个是与她肝胆相照的师兄,怎么能是同一个人?

      薛皎强忍着将云衔山推出去的冲动,她咽下喉间不断翻涌的呕吐感,声音冷静:“我不在乎他是谁。”

      师父嗤笑一声,再开口一定是那些冷嘲热讽的酸话,薛皎仓皇抬手一挥,她和云衔山二人身边景象瞬间变成了刚刚的山顶。

      薛皎什么也没说,咬牙将云衔山的身子往自己的肩头靠了靠,一侧胳膊环过他的腰身,撑起了他身体大半的重量,艰难地试图往山下走。

      “皎皎,我...”

      “别废话,快走,那个梦境困不了师父多久了。”

      云衔山用尽全力想要支撑起身体,他平日里轻功绝伦,可此刻每走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让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的痛苦溢出喉间,他不能在此时拖了薛皎的后腿。

      他还不能倒下,他不能让薛皎死在这里。

      天边即将破晓,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朦胧中若隐若现。薛皎喘着气,抬手用袖口擦去快要滴落进眼中的汗水。周围一片寂静,二人刚准备稍作休息,突然听见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周围一片漆黑,山中密林映在眼中都是一片黑影重重,他们并不能完全分辨出方向,只知道拼命向前跑。此刻脚步声陡然响起,薛皎连忙拉起云衔山,想要往反方向逃离。

      云衔山脸色一变,阻止了薛皎的动作,沙哑着嗓子说道:“皎皎,你还信不信我?”

      薛皎一愣。

      “往那个方向走。”云衔山手指的正是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可时间并没有给薛皎回答相信与否的机会。夜色和黎明的交界线上,与脚步声背离的那边,杀气汹汹的师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二人的面前。

      二人在看清楚他身形的一瞬间万念俱灰,今日的黎明他们是再也看不见了。刚刚云衔山已经察觉到师父追了上来,本想让薛皎往来人处跑,以博得一线生机,可在师父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是妄谈。

      “走!”薛皎咬着牙,将云衔山一把背在了背上,想要往刚刚云衔山指的方向逃跑。她惊惧之下爆发的巨大力量,竟然真的将云衔山整个人背起。但走了两步,那潜力爆发下的蛮力褪去,她发现背上仿佛被压了一座山,踉踉跄跄地走都走不稳,更不用谈能从师父眼皮下逃走。

      云衔山若有若无地舒了一口气,他鼻尖萦绕着她恬淡的香气,颈间温热的皮肤贴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想要就这样沉沦下去。他努力抬起手,指尖从她的发间划过,摘下了一根发丝,紧紧握在了手心,唇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快走啊!”

      云衔山猛地往后用力,落地前狠狠推了薛皎一把。他重重摔在地上,喘着粗气在地上动弹不得。师父闲庭散步般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啧,现在装什么情深似海?当初薛皎来到吴越山,你明明恨她入骨,还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对她曲意逢迎,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的?现在做出这副令人作呕的姿态,真是可笑。”师父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两道锐利的刀光,他本可以一剑了结了云衔山,但他似乎觉得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格外有趣。

      师父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绝妙的点子,他放声大笑,甚至将剑丢回了剑鞘之中,抱着臂准备看一出好戏:“这样吧,你让她杀了你,我就放她走。”

      薛皎脸色一变,却听见云衔山毫不犹豫地说了声“好!”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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