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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卖花女(三) ...


  •   云衔山低垂着眼眸,虔诚地握住她那只痛得火辣辣的手,轻轻将瓶中的药粉撒了上去,一阵刺痛之后伤口处突然变得清凉起来。

      薛皎额头上因为剧痛布满了汗珠,此刻那一直吊着的一口气菜总算松了下来,有些郁闷道:“都说别管我,现在好了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受伤的时候不是不许丢下你吗?”云衔山低垂的眼睫抖了抖,抬起看向她,其中是如春水一样的万般柔情,他嘴角轻轻扬起,看似不经意道,“快走吧,说不定还能追上。”

      薛皎愣怔了一下,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都摔了好半天了,你才来哄我!”小薛皎趴在地上,她声嘶力竭地哭了许久都没有人哄,这会儿已经哭得没了力气。刚刚绊倒的时候膝盖磕在了地上,肉滚滚的膝盖头子蹭破了皮,钻心的疼。

      少年手中牵着一只高高飞起的风筝,正想递给薛皎却被白皙的小手愤恨地拍了一下,他尴尬地解释道:“皎皎不是想要放风筝吗,我以为把风筝放上去你就开心了。”

      “是想放风筝没错...”薛皎委屈道:“可是我受伤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念及过往,薛皎忽然莞尔一笑,他居然还记得。

      被上药耽误了片刻,但运气极佳,没过多久远远看见了慕容修的身影在屋瓦之间跳跃。云衔山和薛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慕容修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显得慌乱起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见着快要追上慕容修了,他突然猛地刹住脚步,跃向空中,又直直坠下。

      云衔山慢他一步,他探头一看才发现那屋后正是横穿覃州的覃江,水面看似平静实际却深不见底,看起来像是一个难以看透的深渊。

      突然,听见江边有一个熟悉又惊恐的声音响起:“有人跳下去了!”

      薛皎定睛一看,竟然是慕容初雪。

      慕容初雪背着一个竹筐,框里放了不少花,估摸着是趁着天亮之前来江边采摘新鲜的花朵拿去售卖。难怪慕容修敲门时她没有应答。

      “刚刚有个黑影跳进覃江里了!”慕容初雪满脸惊慌,“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慕容修被他们逼得跳江了?

      他们为什么在这儿...面对慕容初雪的问题,薛皎看了云衔山一眼,有些难以启齿,是告诉她慕容修回来了但是一见面就想取人性命,所以被他们逼进了覃江之中吗?

      云衔山淡定道:“听说日出前,这覃江旁可以寻到难得一见的晨曦花,我带着师妹来看看。晃了一圈没看到倒有些乏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说罢牵着薛皎,大咧咧地从屋顶上跳到了地面上,扬长而去。

      走开了一段距离,薛皎问道:“我们这哪有看花的样子,就算慕容初雪是个小孩子也不会相信吧?”

      云衔山道:“反正我们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薛皎闻言觉得有道理,她皱了皱眉思考片刻,说道:“有个奇怪的事情。”

      “你知道吗,慕容修来时我特地看了琉璃珠,他也是一个异能者。可刚刚他跳下覃江我们碰到慕容初雪时,琉璃珠上显示的数字还是贰,也就是说除了我,周围只有一个异能者。这覃江水流极慢,按理说他若是跳了下去应该还没能离开琉璃珠的感应范围...”

      难道他跳下去只是个假象?那慕容初雪口口声声说有人跳了下去又是为何?

      天色大亮,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大地上,覃州城中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不知何时,云衔山牵着薛皎的手松了开来,薛皎落后几步跟在云衔山的身后。他的背影挺拔而优雅,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画。

      从前她最不喜欢看着师兄的背影,每次云衔山走得快了,她都撅着嘴闹脾气,非要挽着他的胳膊走。云衔山哪里肯,每每都是板着脸丢开她的胳膊,被她闹腾烦了还会训斥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薛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命运怎么偏偏让他们走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贵客贵客!”一声急促地呼喊声打断了薛皎的思绪。寻声望去,菌香居的掌柜正卖力地向他们挥着手,看到他们驻足凝视,满脸带笑的扭着略胖的身子跑了过来。

      “哎哟,两位贵客让我好找啊!”掌柜一边喘着气,一边用粗胖的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递上了一只精美的食盒,“二位昨日帮我们菌香居解了围,特地送上一份精美的早点,还请贵客不要嫌弃。”

      薛皎道了声谢,就在伸手接过食盒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轻轻倒抽了一口气,又重新带上笑,一番客气的托词后匆匆离去。

      等到看不见掌柜的身影,薛皎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手中的食盒就像烫手山芋一样,她想迅速将它扔掉但是又怕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我刚刚抬手时看见了琉璃珠,那掌柜的竟然也是异能者。”薛皎又补充了一句,“昨日不是。”

      是谁假扮菌香居的掌柜来给他们送早点?要不是薛皎无意间看见琉璃珠察觉出了不对劲,他们在这饥肠辘辘的情况下说不定就吃下了。

      昨夜的慕容修、今日的掌柜,为什么都想取他们的性命?

      云衔山和薛皎回到了慕容家,准备收拾东西赶紧离开。小九这一夜倒是睡得安稳,直到他们回来了才被吵醒。他看见薛皎手中的食盒,立马笑开了花。

      “睡醒了就有的吃,姐姐你也太好了!”

      小九伸过来的手被云衔山“啪”地打了一下,他疼得甩了甩手,抱怨道:“干嘛!我都快饿死了!”

      云衔山瞪了他一眼:“这个不能吃!昨日在菌香居吃了我一个月的饷银,还没喂饱你这只小猪!收拾东西,咱们快走。”

      小九虽然贪吃,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轻的,他吐了吐舌头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开始收拾东西。

      没多一会儿,慕容初雪背着竹筐回来了,她手上拿着一支纤细的花朵,花瓣晶莹剔透几近透明,几颗露珠挂在花瓣上,仿佛一粒粒浑圆的珍珠。

      慕容初雪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将花递给薛皎,甜甜说道:“姐姐去江边没看见晨曦花,我正巧看见就摘回来送给姐姐。”

      薛皎心情复杂,眼前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天真无邪,纵使命运坎坷还是纯真善良,可种种迹象表明她并不是看起来的这么单纯,实在是让人觉得心惊。

      “这个菌香居的食盒好漂亮呀!我...可以给我一块尝一尝吗?”慕容初雪怯怯问道。

      小九嚷嚷道:“不行,这个不能吃。”

      慕容初雪的脸色瞬间灰暗了下去,脸上带了一抹失望的神色,哀怨地看了他们一眼,将晨曦花往薛皎怀中一塞,扭头跑了。

      慕容初雪的房间内。

      柔美的女声断断续续地哼着一首无名歌谣。她坐在铜镜前,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梳子,轻轻将梳子插入乌黑如瀑的长发中缓缓梳下,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她从竹筐中挑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簪于发间,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她的面庞上,铜镜中她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那些崎岖的伤疤全然不见,是个顾盼生姿的大美人。

      美人目光中暗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阴狠,冷冷一笑。

      这三个人,可真难对付啊。

      既杀不死,又毒不到,看他们已经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咚咚咚——”慕容家的门又响了,这扇门自从三年前那个表叔坠马身亡后就再也没有响过,昨晚事出有因,这回是怎么回事?

      她眸光一暗,静等片刻出了门。路过那三人住的房间时,她外头看了一眼,里面床铺收拾整齐,已经人去楼空。

      动作倒是快,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打开门,是一个陌生的坡脚老太,老太拄着根拐杖,老态龙钟的模样并不影响她面容可亲。看到慕容初雪脸上可怖的伤疤,老太太怜惜道:“你就是小雪吧,我家那口子就是三年前来接你的表叔。”

      说道此处,老太太语气中不免有些悲伤:“我腿脚不便没法出门,三年前他来寻你一去不回,我前不久才知道他在覃州掉下山崖死了。”

      “你是敬堂侄儿的殷殷嘱托,我老太婆就算是爬到覃州来也要将你带回去照顾。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哥哥的嘱托?他人呢...”

      “他已经死了。”

      听到慕容修的死讯,慕容初雪低下了头,脸色神色晦涩不明。老太太以为她是接受不了亲人离世消息而悲痛,颤颤巍巍地抬手想将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揽进自己怀中,却冷不防被一股大力从背后拉开。

      天旋地转之后,老太太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那小姑娘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横在她刚刚脖颈之处。若不是她被人拉开,此时早已命丧黄泉。

      拉她的人正是她刚刚询问慕容家在哪里的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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