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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那天在宋丽伶离开后,Rene发觉自己的思绪也随之紧跟其后的离去了。他望向前方,莫名想象着办公室的门或许会被熟悉的人再次推开。兴许那样的可能性也会存在。一旦门扉以他心目中想象的方式打开,那么无论对方是否有笨拙或光明的借口,他想他都是会欣然接受,且绝不过多追问的吧。无论他是违心亦或有心…如此天真地,他带着这般思绪不抱等待的也离开了。

      天色还未完全染上夜晚的颜色,遗留的日光与刚被点亮的路灯连绵成汪洋,照亮脚下归宅的路,行人的影子也如梦似幻。而实际上他一直觉得日落是件没有规律的事情(想起这点时,他又清晰地想起宋丽伶总会在各种天还未完全亮起时,习惯性说着昨夜一样)无论任性的天空作何色彩,即使经常性地在落下时,早已不能被称之为是日落了。不过反之这不也是规律性的一种解释么。

      就像一个人早已习惯生活中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某天在分手之后,却发现再也回不去从前那样独自生活的日子那般荒唐。这就像是一个没有争议的悖论,在那个人来临之际、在那个人离去之时,所产生的那股冲动怎能称之为是愚蠢或是冒然呢,只能说明是那个人自身的欲望最能脱颖而出而已…Rene不知为何今天自己的思绪是如此之纠缠,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淹没一样。

      走在比平日里似乎要更加曲折遥远的路上,他才细细回想起最贴近现实的事情来。譬如他事实上一早就知道今日的宋丽伶会和鹤子约见,所以他不才特意换上了最新的西装么。可他们却依然先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对方面前,听见他以如此动人独特的嗓音勾勒自己的名字,再到嘴角上扬露出只有彼此才可看穿的,早已没有意外的笑容。

      ——还真是暧昧。Rene如此想象着暧昧的具象究竟该是何种模样。同样又为自己这种毫无意义的坚持,感到一种距离不快还有点程度的诙谐。而对于宋丽伶,在他的面前,他还是愿意露出无计可施的样子来,对他的情感变化的速度简直可以堪称骤变。人的心思不就是这般复杂又单一的东西么。即使上一秒还在为什么不愉快,下一秒却又在桌下悄然握住他的手,感受柔软的手指。

      借着宋丽伶的手指,他又想到在自己那年轻的头脑里,如今正着实因为恋爱的问题而烦恼着。尽管那位恋爱的对象远比自己想得更截然不同。他不禁感到一丝莫名的轻蔑浮现,对于他是否可以适当再蔑视对方一些。他很想坦然表示:我根本不爱他,所爱依然只是念在曾经的旧情上。然而这根本只是懦弱的托辞吧,他清楚知道这一点。

      他明白自己甚至可以憎恨宋丽伶,就像对方也有相当的理由来这么对待自己一样。一旦这个假设成真,他甚至不会觉得受到冒犯,不会再发自内心地做神经质的表现,不会再故意冷落…但如今的Rene对那种没有分量的东西早已失去兴趣,他想要的是具有某种瞬间决定与毁灭性的。无论对方怎样、无论对方怎样,甚至是否会受伤。

      霎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再次孤身走进一个光怪陆离的幻想世界。与梦境不同的,是这里根本就是由自己的欲望以及内心丑恶的想法混杂在一起编织成的蜘蛛网。他在那个世界迷了路,抱着走出去的态度叫嚣着想要清除所有的杂念,然而依旧只是徒劳。在意识到爱就是这般令人痛苦又兼具引诱的道理时他终于明白,他早已再次爱上他了。即使无人明确说过,但那也已无所谓了。

      在与破晓时分相反的时间点,Rene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本想从相反的方向刻意路过宋丽伶的门口,但到底他是没有的。一来是他没有合适的借口,也不愿意表现得太过缠人。其次是他敏感的直觉做了回答:宋丽伶如今还没有在家。但他的直觉没有告诉他另外一个答案,那就是如今他去了哪里、正在做些什么。令他莫名苦恼。

      他有些执拗的想象着宋丽伶和那位外貌俊美的医师连袂步行的画面。有关那位医师,他曾经也见过几次。那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凛冽的眉眼与线条流利的鼻梁精琢地排列在非常具有破碎残忍气质的脸庞上,皮肤因为职业的印象需要总显得要比实际更苍白,殊不知他穿上白褂时会是怎样的场景。也许和想的一样冰冷。总而言之,他知道他是个终日沉迷于女人内外在质地的轻佻绅士。

      他甚至可以看到两人相拥叹息着彼此的画面,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他想象着那个时候的宋丽伶,会是怎样的神情——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总会钟情于这种荒唐的幻想,他努力冷静下来。而实际上是,他知道压根不会有这般可能性的出现。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让自己耽于如此能溺死掉自己的幻想之中。

      Rene像个在并非春天也并非夏天的季节中,为爱所困而不知所措的男人。孑然一身地彻夜咀嚼着早已无味的感情,却还是舍不得咽下,只让其停留在舌尖持续品味。因为无论爱情亦或怨恨,他都不可能不期待对方与此付出相应的感情。这样想着他便忽然很想在这样的街上遇见宋丽伶。似曾相识回到多年前的夜晚,寂寞到快死掉了。

      终于在这个时刻,他恍然间想起宋丽伶曾说过的一句话:你走了,我心都空掉。而对于那时还不懂真正的爱为何物的他而言,想要理解并做出回应,简直是种奢侈。同理,那时他的话在他听来依然晦涩难懂。他知道他们两人都在严谨地模仿彼此的爱意与热情,可却忽略了真正潜藏在其中的情感。那是若没有爱,绝对模仿不来的东西。

      这天晚上,围绕着宋丽伶,Rene久违地思考了很多。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了。自从前段时间宋丽伶生病以来,他们变得比过去都要接近。也许真的如那时他那般所言,若不是那场意外,他还不会有那样的幸福——当时被嗔笑的傻话,如今想来,兴许真的是托了那样子的福呢。他不由得这么想着便拉开抽屉,里面是几通亲笔信。

      最近的信纸上的日期依旧停留在前段时间,他为此感到满足。因为这恰好是他们两人在一起,没有过分离的证明。他反复地看着那几通信,抚触着早已干涸的优美字迹。虽说开头与结尾,总是宋丽伶一成不变的问候和发自内心的期望,但那到底是被以各种方式呈现出来的。他不禁惊叹对方的细腻和温柔,尽管里面的内容从未提及爱。

      回想起宋丽伶的温柔,他又变得难以安静起来。索性推开窗户,整个夜空中彷佛都弥漫着他那礼教养优越、知性风雅的姿影。其实一旦走进了细细打量,完全是不在意任何人的表现。明知如此,Rene却还是担忧他以这样的姿态介于那个医师的面前。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个伪君子。

      明明时而他们都那对一碰就会烧到手的美丽的爱视而无睹,留有一份不敢亵渎的距离。尽管时而又在寂寞的时候,寻求背德刺激的欢乐,却又没有充分的立场,来阻挡彼此与他人的相遇。这是最折磨人的。也毫无疑问,这就是恋爱的痛楚。他为自己能清晰地尝到这交织着甜美在心头的痛而喜悦,但同时也为他带来了必不可少的落寞。

      同理,Rene透过那位俊美的医师又想起鹤子。他并非是不了解鹤子,他只是没有宋丽伶与她那般亲密熟络——想来也是相当正常的吧,他们二人之间几乎少有过刻意的独处,甚至都不曾有彼此的联络方式。就像宋丽伶和这间博物馆,除了工作性质的演出跟她的会面,平日里似乎没有特地前来的理由。既谈不上熟悉也谈不上陌生。所以可说他和鹤子的关系是建立于宋丽伶之中吧。

      鹤子简直就像是宋丽伶另外的化身一般,有时他的确会不夸张地那么想。她端庄优雅、一颦一笑眉眼之间都透露出绮丽的光彩。连纤长柔软的背影都有着十足的上流性。他从心底里认为她是一位善良真诚的人,因为她甚至没有宋丽伶那么神秘莫测。鹤子是个过于纯粹的人,到了他愿意用『清澈』来形容她的地步。这点无论是就她个人而言,或是与宋丽伶做对比来看都毋庸置疑的。

      她像是那种就连身上几乎都不曾有过被现实欺压过的沉重分量的女人。永远一副坦然自若,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只佯装着无关紧要。她的优点亦或是短板,都与宋丽伶很像。他甚至想过,她即是宋丽伶没有过、却仍然坚持的那些美好期望的具象化。即使她拥有他不曾有过的全部,他依然以永远体贴宽容的态度对待她。

      结果,Rene到底还是没办法冒失地来到鹤子家询问宋丽伶下落的。只依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琢磨着他的信,不禁感觉脸上有莫名的东西流下。他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却未料眼睛仍是干涩的。原来那并非眼泪。他回忆起上次在宋丽伶面前落泪时他说过的话,忽然间眼睛又湿润起来。

      “是的,我是你所醒来前最清醒的最后一场梦。就请你忘记我吧、永远忘记我吧。我总是在想若这只是自欺欺人就好了。所有旖旎的梦境。全部都是不真实的存在。我明白我不存在、你也并非真实。就请你在白天时偶尔也想起我来,而不是只在夜晚落寞之时才想要我。”

      …他如此回忆着,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唇。恍如宋丽伶还在他的身边,未曾有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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