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归》aptiv

17、第 17 章

　　徐陌上这一路跑的的，明明也就校门口到教室的距离，他却感觉从没有一段距离这么远过，他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在心里默念：一定一定一定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教室里，凌雪萌心里发出剧烈的挣扎，她双眼猩红，手里紧紧握着个东西，那是把很小巧秀气的美工刀，她颤抖着用大拇指按住滑槽，推出刀片…
　　教室里静的怕人，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咔哒咔哒咔哒…”刀片被推出的声音竟在此刻显得如此阴森可怖，一如这小巧玲珑的东西，也能伸出锋芒尖锐的利刃…
　　她右手持着这把刃缓缓移向左手手腕，明明不过两三百克的物件却有千斤重，对准内腕那交错纤细的血管，闭上眼睛，咬紧嘴唇…
　　“不可以！”一声突兀的喊声打破了此刻暗涌的宁静，出于正常的反应，凌雪萌吓得惊了一下，美工刀啪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
　　但她还欲将它捡起来继续刚才的事情，徐陌上快步上前抢先一步夺走她手上的工具，是了，之前他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就见她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刚才在车棚正好有人说刀子刀子，他才越发感到不对劲。
　　徐陌上松了口气，幸好他多事了一回，否则后果不敢想象。刀子都被徐陌上拿走了，凌雪萌还没有死心，居然从他手里开始抢。
　　可男生与女生之间的力量还是有差距，徐陌上趁乱将美工刀往地下一丢，也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然后顺势擒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乱动。
　　“放开！放开！让我死掉吧！让我解脱不好吗？反正我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存在！”凌雪萌情绪非常激动，她眼泪横流，想从徐陌上手上挣脱。
　　“凌同学，冷静！冷静可以吗？听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能以这种方式来解决啊，谁说你是没有意义的存在了？什么叫做有意义的存在？是要名垂青史吗？想多了，我们不过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就不能有活着的意义了吗？阿猫阿狗都有活着的意义，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别说人了，就比如说现在，你想不开了，你牵动到我的情绪了，这还不能证明你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意义的存在吗？我们又不是很熟，我为什么要管你啊，就是因为你是一个“人”啊。”
　　“但是我爸妈说…”被徐陌上一顿轻吼输出，凌雪萌逐渐平复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想听你的伤疤，这些都不重要，但我想说的是，父母确实很重要，但是，你的生活里就只有父母吗？那你的朋友呢？我们同学呢？老师们呢？你都当我们是空气是吧？我们得多寒心呐，而且，我猜你现在这样，你父母对你也不好吧，他们都对你不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的情绪价值放在第一位啊，这样你每天压力不大吗？每天能开心起来吗？所以啊，不如把让自己开心舒服的事情情绪价值摆在前边儿，还有，父母的话呢有时候听听就行了，他们说他们的，好听就听着不好听就不管。不用太纠结。”
　　“我…”凌雪萌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不再挣扎，徐陌上松了手劲，但为了不显得突兀，没有立刻就松手。
　　“嗯，你继续说，想说什么都可以，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再做这种傻事。”
　　“我暂时不想说…”凌雪萌抬眼看了看徐陌上，面露难色：“徐同学，谢谢你，我…我会好好想清楚的，我答应你不会做..那种事了。然后…然后能不能不要和别人说我今天…”
　　“啊？今天咋了？今天一天顺顺利利，大吉大利呀！”徐陌上心神领会。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让凌雪萌哭笑不得，她眼底还有哭的余韵，鼻子眼睛红红的。低头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终于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徐陌上呼了口气。
　　门外苏虔正好上来看见这一幕，徐陌上说上来拿东西，结果拿了十几分钟，苏虔觉得奇怪就上来看看，结果发现教室灯还亮着，里面还有俩人，像极了偷偷恋爱的小情侣，害羞的说着悄悄话。
　　原来徐陌上喜欢的女生是她啊，小小的安安静静的，像徐陌上会喜欢的类型。苏虔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像被人揪了一把，有些酸还有些堵。
　　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适合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于是转身准备走开，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心神不宁的缘故，一个转身居然脚绊脚把自己绊到了，他一个跨步稳住身体。就是那一声跺脚的声音，有些响…
　　“……”苏虔回看教室里那俩人，两人也是齐刷刷朝他看来，凌雪萌有些慌张的抽回被徐陌上虚掩着的手。
　　“诶？你怎么上来啦，是不是等急啦，马上就好哈。”徐陌上对门口苏虔喊，又转头对凌雪萌说：“要不要送你回去？一个人没事吗？”
　　“没事儿..你们先走吧，我这就收拾东西走了。”看着徐陌上半信半疑的眼神，她补充道：“真的！我真好好的，这就回去了。”
　　“那你回去给我发个消息，务必一定。”
　　“嗯，好。”
　　听到凌雪萌再三确定，徐陌上才放心下来，出门和苏虔汇合。
　　“你，不和她一块？”苏虔见徐陌上一个人出来。
　　徐陌上不确定苏虔听到多少，但他答应凌雪萌不和别人说，就顺其自然：“呃嗯，她还有点事，而且我们不顺路，她这也就走了，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揽着苏虔走开了，人家女生现在应该需要点空间，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要在这里说话了。
　　大概是两个人心里都揣着点儿事情，回去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九月晚上已经开始有了秋的气息，迎着吹在身上不冷不热的风，就这样回到了小区。
　　真正要分开的时候还是徐陌上先开了口：“怎么了啊，一句话不说？”他是真有点怕了，一个二个性格太难琢磨了凌雪萌那边真是越想越后怕，要是今天他没多心没回去看一眼出了什么事，这辈子他都会怪自己的，毕竟自己是跟她接触的最后一个人。
　　“我一直都这样的啊。”苏虔语气淡淡的，似乎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不是…你..”徐陌上话没说完，手机叮一声，他拿出手机，是凌雪萌从班群向他发起的临时会话信息：
　　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
　　徐陌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应该是没事儿了，他连忙打字回了信息：“好的，加油啊，凌同学！”
　　苏虔见他话说一半儿在那拿手机发信息，猜也知道是谁了，刚才在班里说好的，是凌雪萌回家报平安的信息。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多余，慢慢转身就走了，走的这几步路，心里的酸劲又上来了，到底为什么啊，苏虔抬起右手捶了捶心口。
　　徐陌上不是早就说有喜欢的人了吗，以前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为什么越来越…越来越感觉不想让他谈恋爱。
　　如果他和凌雪萌在一起了，是不是就天天和她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回家。那自己就一个人了，一个人，一个人怎么了，反正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不是挺享受一个人的吗？再变成一个人又怎么样。
　　苏虔你真是莫名其妙，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他在心里朝自己默念。
　　他不知道，可那名为占有欲的东西还是生了根，冒出新芽。
　　“喂，苏虔，你怎么走啦？”徐陌上在后面喊，苏虔识海被拉回，停下来脚步。
　　徐陌上上前两步：“不好意思啊，刚回信息，我看你晚上好像也心情不太好？”
　　“没。”
　　“真的？”
　　“真的。”
　　“好吧，那，回去吧？明天见，你先走，我看着你上去我再回。”
　　苏虔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回走，知道徐陌上在看他走，他脚步加快了些，说不上来为什么，一天到晚在他身上有那么多为什么，一个都不知道原因，消耗的自己每天飘飘忽忽的，真的很莫名其妙。
　　苏虔想：是时候该恢复自己以前平静的生活了。
　　“苏虔，答应我，不开心不要自己憋着，遇到什么事不要自己憋着，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好吗，我都在呢，你不说我是你我最好的兄弟吗？”徐陌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说。
　　他是真的怕了，真的怕了，早就觉得苏虔有什么东西憋的太久太久了，好像都憋成习惯了一样，今天碰上凌雪萌做傻事，他才觉得这事情的严重性。
　　别人经历的东西，自己就算也经历一番，也不见得能感同身受，这里头还包含着主观感受，一千个人都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我的感受怎么会完全相同。
　　他知道苏虔家里管得严，但不知道具体是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他承受到什么程度，他是真的后怕，怕苏虔和凌雪萌那样…
　　往往平静之下，最为汹涌。
　　苏虔顿了顿，也什么都没说，不明白徐陌上突然这么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来不及多想，只回了句“嗯”就上了电梯。
　　“明天早上不用等我了。”电梯关上之前苏虔的最后一句话。
　　“喂！”徐陌上来不及反应，电梯已经开始运行，徐陌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晚上遇到的事情真是太多了，苏虔这边还在闹别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真是有点儿倦了，转身也回了家，这种说东西说到一半没办法继续的感觉真急人。
　　看来那件事得提上日程了。
　　——
　　清晨不到六点半，苏虔是起了个大早，为了不遇上徐陌上，可他自己出门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到底在躲避什么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朋友谈对象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难道阻止别人不恋爱吗？阻止别人不结婚吗？他不和别人结婚不和别人好，难道要跟自己过一辈子？
　　苏虔甩了甩头，早上脑子本来就重重的，这又想这些烧脑还想不明白的问题，脑子更疼了。
　　结果刚下电梯，外头台阶上坐着个人，那人背个书包抱着膝，在睡觉，不是徐陌上还能是谁？
　　“……”
　　听见脚步声徐陌上立马睁眼，“就知道你会起大早，还好我机智，六点就来蹲你了。”他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吧，祖宗。”
　　“……”
　　苏虔心里不知该作何感受，只是觉得，徐陌上他怎么这么，这么好。
　　他现在心里不酸了，只是羡慕，特别特别羡慕凌雪萌，能被徐陌上喜欢着。
　　他叹了口气，从书包里取出一瓶牛奶递给徐陌上：“嗯，给你的。”
　　“？？？”徐陌上眼睛一下就瞪圆了，正好自己早上太急忘拿牛奶。他木木的接过牛奶。
　　苏虔递过去之后早已走到自行车边，将书包往前篮一放，见徐陌上还在那里神游；“来不来？”
　　“嗷嗷，来了来了！”徐陌上回神坐上后座。
　　他在后座拆开牛奶来喝，感觉苏虔的牛奶比自己家的甜…
　　苏虔在前边骑车，清早的风把他吹的神清气爽，他带牛奶是因为，他觉得徐陌上今天早上还是会在的，他想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