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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探寻 ...

  •   谢疏林平日里最为难的便是见他的哥哥,以致于先前就得了言栀的提醒,现如今谢闻枝正拿着钥匙捅弄着锁眼,发出的“叮叮当当”声便足以让他魂不守舍。不一会儿,谢闻枝就打开了房门。

      “哥......哥哥有何事?我正读着书呢......”谢疏林语气断续结巴,只见他手中捧着本《大学》,不知究竟看了多少。

      谢闻枝淡淡地点了点头,仔细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给他一个笑脸来,佯装出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我今日来寻你,其一是来瞧瞧你学得如何,一验成果,其二是言公子来府上做客,让你一会旧友。”

      谢疏林哪会真心看书?他情愿被关着睡上一整日那也不愿意将那书捧起来读上半个字,一听到谢闻枝要来验收成果,他登时没了困意,再次张口结舌起来。

      “谢兄......二哥哥既然肯看书了那便是有了莫大的进步,恐怕逼得太紧倒会适得其反,宽泛些反倒或多或少记住了呢。”言栀得了谢疏林求救般的眼神,心领神会。

      谢闻枝一时未做他语,抬手屏退了下人,与言栀跪坐在矮桌旁,招呼谢疏林过来。

      “兄......兄长?”谢疏林战战兢兢问。

      只见谢闻枝叹道:“这本书究竟看进去几个字,我也不问你了,现如今有个让你将功折过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谢疏林对他兄长的行事太了解不过,如今是自己便是本无此意便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他连连称是,“要!要!哥哥您大人有大量赐我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言栀撑着脑袋瞧着兄弟二人颇有些看戏的滋味,心想着这谢二便是不做这谢家的二公子了,去瓦舍照样也能混口饭吃。

      他这边想着,谢闻枝这边拿出了其中一张地图,推至谢疏林的面前,语气平淡道:“你纨绔久了,裕都当是混得比自家还熟,那便仔细看看,这地图上画着的是哪条街哪条道。”

      “这......”谢疏林还想遮掩一番,却见言栀一个肯定的眼神,忙垂首仔细看着那张地图。

      “看样子像是西大街,但这画的模样显得有些狭窄......难不成是西市?”谢疏林思忖道,随即有些无奈地笑道:“要是知道铺子的名字就好啦......”

      言栀顺着他的目光向图纸看去,图上所绘之处确实显得逼仄,只是这地方自己好似有几分印象,却又寻思不出个答案来,他下意识弯曲膝盖想要架起腿来,却不想磕到了矮桌,才意识到自己所处同样是一处逼仄的空间,不好意思地又坐直了身。

      “西市?”谢闻枝摸着下巴略有所思,随即问道:“青笮可去过西市?”

      言栀脸上略有难色:“我初来乍到的,连相府算是哪片也分不清。”

      “相府是在尚善坊,谢宅在永泰坊,”谢疏林说道,“西市你大约是去过,只是不知是在西市罢了,如此有趣的地方江大人怎会没带你去过?”

      谢闻枝一蹙眉,正欲打断弟弟的话,却被言栀抢先一步,只听他问:“疏林且说说?西市有何特征,卖些什么,长什么样?”

      谢疏林道:“西市大多都是些商人,百姓支的摊子比路旁的铺子要多,所卖的大多也是些花鸟鱼虫,小吃之类,也有制衣的,也有菜摊......所卖纷杂低廉,平常百姓最喜欢不过。”

      听他说完,言栀略忖了半晌,倒也没寻思出个所以然来。

      谢疏林看着地图,低声喃喃道:“这倒像是百姓支的铺子,他们今日在此明日在那的,不过我听说前不久池照来了许多卖花的商人,他们将新产的干花卖与香料铺子,百姓拿回去做熏香,很是风靡,不知是否于此有关呢?”

      “香料铺子?”言栀似有恍然,忙问:“你是否确定?”

      谢疏林神色一怔,忙摆手道:“不,不,我......我胡乱说的!”

      “说说看倒也无妨,”谢闻枝难得温言,面色柔了下来,此时是一副可亲的兄长模样,“你且说说吧,若非穷途末路,又怎会来寻你?”

      谢疏林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便大起胆来说出心中所想:“我已经被关在家中这么许多日了,这图纸所绘之处我显然不甚熟悉,我不熟悉的地方唯有两处,一处便是西市百姓支的摊子,第二处便是南市异域商人的地界,但这两旁店铺显然是西市的模样。既然有地图,那便算是半个定所,我若猜的没错,不是花摊,便是香料,别的摊子常常更替,唯有此二者运输不便,对环境挑剔。”

      言栀闻言颔首,目光转向谢闻枝:“谢兄可还记得,许久之前我曾问过你栀子花香的事?”

      “自然记得,我让你去香料铺子瞧瞧,便也是听闻有许多池照的花商运送干花至西市。”谢闻枝道,“事后你可去过?”

      “我同兄长去的,买了些栀子回来,但此事一直搁置着,我也无法笃定那些他人身上的花香是否就出于此处。”言栀道。

      谢闻枝此时起身,将手递给言栀,后者便借着他的力一起站了起来。

      “你也见过言公子了,便好好安心读书吧,我与公子还有要事,今晚便不必再留饭菜。”谢闻枝对疏林吩咐道,而后者听着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哥......哥,别着急走啊!”谢疏林望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脚步,不由得揪起心来。

      “怎么?”谢闻枝回首问道,语气平平。

      “我......你......不是说好将功折过吗......”谢疏林委屈道,但这份委屈在谢闻枝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语气逐渐冷淡下来,说道:“我听你方才言之凿凿,期间也不少谈及裕都近来琐事,就连你被关在家中却也知晓这些长短事,看来这心思也没花在古今名作之上,此番你有功劳不假,抵去了前些天的过,但今日之过又用何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谢疏林眼眶泛红,似有泪光,言栀夹在其间左右为难,他深吸一口气,视线忽左忽右地乱飘。

      “哥哥从来不想放我出去!看来我的过非得回到十年前上朔北战场才能抵!”

      谢疏林正发作着,一声响亮的关门声震碎了他未说完的话语,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见谢闻枝携言栀扬长而去,最终还是忍不住,肩膀发着抖,他的泪水如泉涌般洒在了那本《大学》之上。

      穿过回廊,谢闻枝便要出门牵马,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将马儿带回了马厩,最终决定还是与言栀走去西市。

      “谢兄......疏林他?”言栀身子微微一僵,抿着略显尴尬的笑容提起。

      谢闻枝却好笑地摆了摆手,侧睨着谢宅的方向,笑道:“无妨,他便是这般的性子,喜怒哀乐全在脸上,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事多,让他出来恐怕遭人算计利用,还是再等上几时吧,权当做磨他的性子。”

      言栀从前只当谢闻枝严厉,却不想长兄如父此言非虚,考量甚多。

      “之前你来问我,是因曾经在赵府沾染了那栀子花香,当时不甚在意,却不想后来林近侍在撞柱而亡的工部侍郎身上也闻到了这气味,这才来寻我一问,可是如此?”谢闻枝道。

      “是,”言栀说道,两人佯装轻松随意在长街上阔步走着,好似只是无事散步一般,“确实如此,当时只觉得两次都闻到了这样的气味,心里觉着蹊跷。”

      谢闻枝放慢脚步,目光投向言栀道:“确实蹊跷,倘若这地图上画着的正是你买干花的那几家铺子,那此事便愈加复杂难言了,更何况这是在赵醒府上寻得。”

      “如此重要的东西,赵醒怎么不一同带走,再不济也提前销毁?竟让谢兄在府上寻得?”言栀问道。

      “这同样也是我的疑问,赵醒通敌,叛出京师,而朝廷却对此缄默,期间定有其他蹊跷之处。”谢闻枝淡淡道,“你可有什么知道的隐情忘与我说了?”

      言栀一怔,脚步停顿了片刻,随即佯装镇定跟上了谢闻枝的脚步,“一时却也想不到什么,大抵是这些日事情太多,有些细枝末节的重要与否我也把握不住,或许还有些忘了的,今晚我问问兄长,若有什么细节,明日去刑部告诉谢兄如何?”

      他想到了不久前与徐辞盈的对话。朔梅罹霜雪,不肯凋帝师。他决定还是要征得江潜的意见。

      谢闻枝听他言罢,微微一笑:“好,若是有想说的,什么时候来告诉都不重要。”大约是自知如今的处境,自己也不好逼他。

      “我认得这条路,”言栀面色不改,说道,“那日去买香料,走的便是这条路。”

      谢闻枝“嗯”了一声,以示知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说道:“再看看,往里头走些便是疏林说的那些铺子。”

      二人一路走着,话渐少了,注意力全放在了那道路两旁的风景之上。

      言栀心中忖度着,将眼中所见之景与心中所记反复对比,终于在一处人烟熙攘之处,言笑晏晏之声中驻足停留,“谢兄?”言栀唤道,谢闻枝也便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这分明便是那地图所绘的模样,就连同摊面所摆之朝向也同图上绘制的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便是这了。”谢闻枝正色道,他未曾想真让自己的弟弟说准了话。

      言栀弯下身撩袍进了一间铺子,那铺子极矮,便是那些商人为存放之便自家搭就,只能承受风雨,不堪再受其他。

      “掌柜在吗?”言栀向着那黑黢的铺子里头问道,只听得一连串的应和,一位较言栀稍矮些的中年男子躬身出了铺子,言栀觉着他略显眼熟,恐怕之前的栀子便是从他手上买的。

      “在!在!公子要些什么?这般晚了,公子暂且等等,我支个灯出来。”那掌柜说道,不久便挑了盏灯挂在了铺子前。

      言栀略笑笑,道:“掌柜,不知是天晚还是我记错了,记不得先前究竟是在哪家铺子买的东西,不知这些铺面可有变过地方?易过主家?”

      那掌柜连摆手:“不曾,不曾!我的铺子从去年便在此处从未改换过了,公子不记得,但小的却见过公子!”

      不知他所说真假,但倘若一家未改,那地图便不会有所大变化,此地正是地图所画之处。

      “是吗?”言栀漫不经心答道,眼神却瞟向了谢闻枝。

      “公子?公子要些什么?”掌柜殷切问,将言栀的心绪拉了回来。

      言栀回神问道:“可还有池照来的花?”

      掌柜讪讪一笑:“公子恕罪,这花太好卖,五日前便卖完了最后一批货,今年恐怕没了。”

      言栀点点头,一时不知所措,好在此时谢闻枝来到掌柜面前说道:“有一桩生意,不知掌柜要不要做?”

      掌柜一听来了生意,立马颜色焕发,却还要故作镇定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什么样的生意?”

      只听谢闻枝说道:“我在刑部做事,上头的大人说快到冬至,须得给手下发些驱寒的香囊以示朝廷关怀,只是我素来不懂这些,所需量大,还请掌柜配些料明日送去刑部,便说是言大人吩咐的,若是做得好,恐怕还不止是这一桩生意,许多大人的宅子也是要散散恩德,给奴仆们讨个好运气的。”

      谢闻枝越说着,那掌柜眼中的精光愈盛,听他言罢便连连称是,这可是一桩大生意,就连告别了二人,他脸上笑意仍旧不减毫分。

      言栀与谢闻枝假意离去,实则仍在观察四下,只听谢闻枝压低声音说道:“方才你与他交谈时我略略看了大概,这些铺面恐怕并不简单,咱们还得等到他们收摊离去再仔细一探。”

      “谢兄怀疑这些铺子有蹊跷?”言栀问。

      谢闻枝摇头低语道:“不是铺子蹊跷,在刑部许多年破过许多案子,大抵是我多心,但这些铺子便好似我曾经破过的一个石阵,还得等此处人烟俱灭时仔细观察一番。”

      说道此处,言栀突然想起了另一张地图,背山绕水,好似蓬莱仙殿,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蔓延生长。

      “难不成解了这阵法,便能得见另一张地图上绘制的奇景吗?”言栀随口问道,却不想谢闻枝沉吟片刻,好似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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