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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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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借着这顿饭旧情复燃,单可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临近春节,元峥征得单可人的同意,叫了刘大壮等人来单可人家玩。
一直被关小黑屋的刘大壮同学一出场,就给我们男主角小单来了一个温暖的熊抱,说出了冯巩老师的经典台词,可想死我了!
来来来。刘大壮接下元峥手里的篮子,用献宝一般的语气说,纯正土鸡蛋,天然无添加,我攒了两星期呢。
从小热爱大米饭的刘大壮报了农学专业。一个月前,一个师兄养的鸡不小心跑了出去,把刘大壮的期末作业吃掉了。养鸡的人心眼能坏到哪里去?师兄心里过意不去,听说刘大壮喜欢吃鸡蛋,每天守着他最健康的那只母鸡下蛋,中午饭点的时候给刘大壮送去,以抚慰刘大壮对期末作业的哀思。
单可人又好笑又感动地收下了。
周捷照例扛着一箱橙子,说,咱妈说家里……
单可人打断他说,好啦,见过咱家大果园了,谢谢咱妈,随便放客厅就好。
庞小胖没留在A市,报了外省的大学,这半年不见,竟然已经瘦成庞帅了。
庞帅捧着一大把向日葵,不经意地撩一下他的铁刘海,说,追求者送的花太多了,放不下,根本放不下。
王家文嫌弃地扫了一眼这几个活宝,举着手上的卷轴说,我这个才是真正的年货。
打开来,是一对春联。字体端正古朴,写的是“五色云中春正丽,万年枝上日初长”。
“我爷爷写的,厉害吧?”王家文得意地说道。
几个人围过来看,虽看不出什么门道,个个连声称好。
看完了礼物,几个人又问单可人扫把在哪里,拖把在哪里,抹布在哪里。单可人说不用,我这两天自己随便搞搞就行了。假期在家一躺一整天非必要不翻身的刘大壮大言不惭地说,娃,你不要和哥客气,哥就爱干这个活儿。
单可人以一敌五,终究败下阵来。
还好家里干净,没两个小时就弄完了。贴完春联,刘大壮说,我想吃火锅。剩下几个人纷纷响应,于是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超市买食材。
等回了家,单可人一拍脑袋,说,我家没合适的锅呀。
刘大壮说,这个我熟,外卖上点一个。
看着外卖上什么都有,众人懒得洗菜切菜了,骂刘大壮怎么不早说。刘大壮捂着他的小脑袋辩解,我以为大家喜欢逛超市呢!
火锅吃着,刘大壮带来的篮子也空了一半。他数着鸡蛋,一脸心疼,好像刚刚吃了四个鸡蛋的人不是自己。
王家文说,看个电影吧。大家都说好,说看点喜庆的,周捷却选了周星驰的大话西游。
大家齐齐蹲在电视机前吃橙子。
刘大壮小碎步挪到周捷旁边说,杰伦哥,咱家果园还缺人吗?保证吃苦耐劳、勤耕不辍。
众人说,你的宝贝小番茄怎么办?
刘大壮看着手里的橙子深情表白,说,它已经改变了我的一生。
看罢电影,众人心里难受。周捷忽然来了一句,你们看刘大壮像不像星爷?
大家纷纷过来扒拉刘大壮,刘大壮适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和星爷的经典惊讶表情一模一样,顿时笑作一团。
大扫除帮单可人搞了,春联贴了,饭也吃了,单可人也笑了。众人打道回府,各回各家,指定元峥留下来洗锅,就他小子两手空空来串门。
元峥自己乐在其中,笑而不语。
把客厅收拾好之后,房间恢复了众人来之前的寂静。
元峥拿出一个东西放到单可人掌心,说,我带东西了。
是那串被单可人轻易放弃的绿松石手串,不见的那颗珠子的位置,元峥补了一颗红珊瑚。
摩挲着石子圆润熟悉的手感,单可人好像看到那个碎掉的自己被朋友们一片一片地捡了起来。
除夕夜那天下午,元峥又出现在单可人家门口。单可人正在玩游戏,元峥一脸苦恼地开口了,说,我妈说,要么进家门的是两个人,要么别进了。
单可人只好从衣柜里找出厚外套,又翻箱倒柜找了一些吃的带上才愿意出门。
元峥家的年夜饭不在自己家吃,要去爷爷家吃。元家三代人相聚一堂,好不热闹。
元峥带着单可人坐了小孩桌。刚上小学的五岁小堂妹喜欢单可人,贴着单可人坐,甜甜地喊,漂亮哥哥。
单可人又害羞又高兴,只恨出门急兜里没有放红包,全身上下拿得出手的只剩元峥送的那个手串,差点一把撸下来要给她玩。
元峥在一旁看红了眼,拉开小堂妹,说,桃桃,舅妈说你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开始播了。
元璠高兴地迈着她的小短腿跑去客厅,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依偎在单可人怀里说,小虎哥骗人,真羞!
单可人哈哈大笑,学着元璠刮了一下脸,指着元峥说,小虎哥,真羞!
元峥心里一动,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乐观精神开始讨好元璠。
在元母的热情攻势下,单可人硬是被留在元家过了春节,直到元峥过完生日才得以脱身。
新学期返校后,元峥时不时过来找单可人,只是不必再在图书馆门前的空地假装等人、来回踱上一个小时的步了。
两人也会路过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但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个平安夜。
学期末,单可人第一次坐上了开往新校区的校车。
元峥接到消息,穿着拖鞋就从宿舍跑了下来。
单可人说,他申请了去加拿大交换一年,等考完试就要走。
元峥开始为自己裸露在外的脚趾头感到尴尬,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好啊。
单可人没有其他话要说了,转身要走。
元峥喊他,单可人。
单可人停住了脚步。
元峥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保证,你保证和我不断了联系。”
单可人擦了一把眼泪,回头笑道,“好,我以糖醋排骨的名义起誓。”
明明告别这个事情,单可人打个电话发条短信也能做到。更不必说单可人最擅长不辞而别。特意坐往返一个半小时的校车,来到元峥面前只为了讲上几句话,像元峥曾经对他那样,这显然违反单可人追求效率的人生原则。
但他好奇,无数次的校车往返中,元峥是什么心情。
正值六月盛夏,窗外闪现而过的树木郁郁葱葱,阳光照着树叶闪闪发光。街边杂货店门口放了两把摇摇椅,两个老人摇着蒲扇讲着话。一辆洒水车摇头晃脑地经过。
A市熟悉的街景往后倒去,倒逼出许多记忆。
刚上初中那会儿,妈妈还没买车,每天下午放学,单可人骑着自行车经过江边时,总会放慢速度。天气好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洒在水面,风一吹,泛起金色的涟漪,漂亮极了。
可能没人相信,十六岁人见人爱的单可人曾经是个木讷的人。他学了很久,才学会讨好同龄人。
如果元峥认识十三四岁的自己,他会喜欢上那个沉默寡言、令人乏味的书呆子吗?即使是现在,单可人也没有把握,元峥把自己看全、看清楚之后,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靠近自己?
也许自己对陈铄的不原谅下面还藏着嫉妒。单可人嫉妒陈铄和元峥相识得那么早,他们一起从毛头小子长成小大人,一起趴在床上看漫画、争执打闹,在彼此家中出入自如。
自己出场晚了吗?还是后来者居上呢?
不管是哪一种命运,单可人都绝望地看到了自己的悲剧结局。
他太软弱了,即使元峥给的爱唾手可得,他还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