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解是无解》突唐

29、第 29 章

　　当晚，楚新在商场里买了个行李箱，其他的日用品跟着换了套新的，买了到明城老家的车票。顾嘉车篮里塞了一大堆宠物用品，送走楚新跟嘉兴。

　　“顾同桌，舞房的钥匙先给你，你有空去替我上两炷香。”楚新把嘉兴揣在兜里，半只脚踏上火车，想了想又退了下来，把领口的钥匙抽出来递给顾嘉：“有事我们微信联系。”说完转身上和车。车门在他们中间关闭。

　　明城离琼城很远，坐火车得4天。楚新到明城的中转站时已经是晚上11:30，火车站里冷冷清清，没有人驻足。这里的人宁可到外头睡大街都不想留在火车站里。楚新觉得奇怪，直到碰上几个抖着碗，一路追着他要钱的叫花子。

　　要是拒绝，那些叫花子们会围上来用他们的拐杖敲你的腿，说着外地人听不懂的明城话。楚新听得懂，他们嚷嚷着：“看你穿的光鲜亮丽，不至于几个臭钱都不给我们吧。”

　　“莫挨上来了，小心老子打你们。”楚新拖着行李箱被逼到墙角，那班叫花不达目的不罢休：“给过你们了，嫌少找别人去。”

　　叫花们还在咄咄逼人，楚新只想吓唬他们，没想真动手打人。见唬不住，往后退了步。兜里的嘉兴露出小脑袋喵了声，一个叫花伸手要去抓，被楚新挡了下来。他用手掩着嘉兴，拖着行李箱冲出重围，飞速离开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楚新在最近的旅馆办了入住。他跟旅游团里的导游钱万明合了一间房，这回正给嘉兴喂了奶，坐在毛毡毯上跟钱万明用手柄打着游戏。

　　钱万明是明城的本地人，20多岁，人生的不高，很瘦，全身是健康的小麦色，说起话来贼带劲。他摇着手柄，头仰到天上去：“哎，学生，回来过年不跟爸妈一起，一个人回来，他们知道不？”

　　学生是钱万明对楚新的称呼。楚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小人，眯了眯眼：“知道，出来前跟家里的阿姨知会过，她应该会转述给我妈？”

　　钱万明偏过脸，眼里放光，有点惊讶的拍了一下楚新的肩：“嘿学生，没想到你家还请阿姨，挺有钱啊。我家就从没请过阿姨，干什么都是我干的。”说着他嘿嘿一笑，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又紧又密。

　　楚新瞥眼看他，笑骂了句：“你笑起来真难看，两排牙全露出来。”

　　“靠。”钱万明收了笑，推了下楚新，又重新裂开嘴笑。

　　玩了一会，两人都没了兴致。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楚新问他为什么出去当导游，钱万明不假思索：“赚钱呗。”

　　“嘻，学生，你以后要干嘛。”像是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看清社会险恶的老者在问火光中的新一代。钱万明支起身子，一只手托着脑袋看楚新。

　　楚新给嘉兴用毛毯堆了个窝，听钱万明这么问，他顿了一下，抚摸猫背的手指无意识的加重了力道，引得嘉兴挣扎着喵了两声。

　　他没想好，或者说真的没想过，以后能干什么，他学习那么一般，做事又不靠谱，能干什么。跳舞吗？他不敢再遐想下去。

　　钱万明没等楚新回答，自己替他回答上：“算了，你们有钱人家肯定毕业进自己公司当经理什么的，再大不了也有家里人给找工作。”

　　楚新回过神，没做出任何回应。

　　“睡了，明天还得赶车。”钱万明打着哈欠道。

　　“好，睡吧。”楚新起身去关灯。

　　第二天，钱万明领着旅游团要到下一个景点去，临走前跟楚新加了联系方式，说要是这一带有想去的景点可以找他。

　　楚新也收拾东西走了，他直接停在微信的聊天界面，这五天以来，家里人没给他发过一句信息，仿佛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一般。他鼻尖发酸，往下滑动的页面，突然发现顾嘉的聊天框里多了个小红点。

　　那是他上火车时就发来的，当时他压根没有想打开微信的意思，眼不见心不烦。

　　楚新点开聊天框，顾嘉发来的信息是：早点回来。

　　他指尖一顿，给对面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顾嘉声音低哑，杂着困意：“喂，谁。”显然看都没看来电人就接通了。

　　“顾同桌，你又去网吧了？好吵啊。”楚新一在旅店门口，手里提了份从旅店里带出来的早餐。他侧着头听电话里的声音，几乎是在下一秒，声音渐小直到没了杂音，只听到对面些许急促的呼吸。

　　“有什么事？”顾嘉下了楼，靠在楼下咖啡店的玻璃门边。

　　“你以后会做什么？”楚新垂着眸，看趴在他衣兜里的嘉兴。嘉兴探着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楚新也好奇，好奇顾嘉会回答什么，毕竟他成绩优异，前途无量。

　　顾嘉蹙着眉，问：“怎么了。”楚新轻笑了声：“没什么。”

　　他不指望顾嘉能真的回答他无聊且幼稚的问题。

　　须臾，顾嘉那边传来一阵嘶吼，还有一句恶毒的诅咒“顾嘉你一辈子不得好死。”不过说这句话的人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顾嘉蹲在那人身上，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你还在听吗，”他对电话里的人说。

　　“在，顾同桌你那边怎么回事，有人骂你。”

　　“没有，这里没人。”顾嘉把手机放在肩上，偏着头夹着，揪起脚下人的脑袋，让他正视自己。眼里戾气太重，全然没有“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该有的形象，就像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他垂着头拨弄着那人，不知用了多少发胶定出的头发，轻嗤了声。

　　看倒下的打手如同看地上的屎，对电话里的人却仿佛有充足的耐心，声音淡然，也不冷漠：“开福利院。”

　　“为什么，你那么优秀，不想去出国深造什么的吗，或者当大老板。”

　　“不想。”顾嘉勾了勾唇，不知在笑什么，但很快就抹平唇角，因为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在被摁着打的打手看来，顾嘉有种流氓风范。一边厌恶的看着他，一边兴致缺缺的跟人搞暧昧。简直是在耍流氓。

　　被人心里痛骂耍流氓的顾嘉把手机取了下来，握在手里，盯着打手看，全没了耐心：“回去告诉我宋浊，他的今天是他的命，不是我，或是谁害的？”说罢松开手转身上了楼：“还有，下次赌我不要在我打电话的时候。”

　　打手从地上爬起，在后面问：“那是你女朋友？跟你打电话的那位。”

　　没得到回应，或许已经上了楼，听不到这句话。

　　宋浊去汽修店后，曾质问过顾嘉。凭什么，能享受人生的事顾嘉，而不是他宋浊。明明当时的他临近高三，是顾志茗最好的选择。被另外的夫妇领走后，被职高里的人殴打致毁容，只因他身上优异者的光芒与混噩的环境格格不入。

　　宋浊将这些错都搅给顾嘉，认为是顾嘉抢走了他的人生。

　　顾嘉重新做回机子前，盯着电脑桌面里的几份试卷备份，没了写下去的兴致。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一气呵成的完成这些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