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解是无解》突唐

30、第 30 章

　　楚新是打车到奶奶家的。奶奶见到他拖着行李蹲在村口时，一时间有些认不得。奶奶虽然眼花了不少，但还是认得自己孙子的模样，乐着骂他：“龟孙子，跟你那个妈跑到城里就忘了我们，现在舍得回来了。”

　　楚新的奶奶叫做魏伏，年纪算不上大，也不年轻，以前听村里人常说“魏奶奶嫁过来时可光彩了，人长得漂亮，又是城里人，楚犹这小子眼光真好。”楚犹是楚新的爷爷，比魏伏小两岁。

　　“奶奶。”楚新笑着抱了下魏伏，把兜里的嘉兴拎出来放到魏伏怀里：“奶奶，这是嘉兴，今年跟我们一起过年。”

　　魏伏揉着小猫崽的脑袋，瞧了瞧楚新身后，空荡荡的：“没跟你妈一起来？”

　　“我自己回来的。”楚新拖着行李箱要往奶奶家方向走：“奶奶，你做饭了吗，我饿了。”

　　“你不提前知会一声，我怎么知道给你弄饭。”魏伏跟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

　　她年年盼着自己孙子能回来陪陪他们，就算是念在楚袁的份上。但容丽雅一去便没了消息，过年也不回来。那年楚袁出事，容丽雅在这边待了5年就改嫁了，魏伏就当没这个儿媳，心里却还是挂着楚新。怎么说楚新也是他们楚家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但魏伏还是忙前忙后的给楚新煮了面。厨房里头探出个老头，他在花围裙上抹了把水从厨房里出来，还没见人先闻声：“老婆子，谁来了，还得劳你亲自下厨。”

　　见了身，楚犹揉着眼，发出“哎哟哟”的声音：“不得了，不得了，瞧瞧谁上我们老褚家了，这不是我们的大孙子吗，舍得回来啦。”

　　魏伏瞥了他一眼：“别贫了”便去给刚到家的嘉兴准备吃食，她回头问楚新：“这猫崽能吃剩饭不？”

　　“不能。”楚新嗦了口面，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出嘉兴的奶粉，还有它专用的奶瓶：“它没断奶，我来吧。”

　　城里的猫金贵的很，不吃剩饭，只吃猫粮，真难养。魏伏摇了摇头，看楚新熟练的给猫崽喂奶，忍不住吐槽：“这么小的猫能养活吗。自己都养不好，养猫还有一手。”

　　午饭过后，楚犹到村口跟别的老头出去下棋，魏伏到田埂里去种菜，家里的鸡鸭也各有各的事干，只有楚新坐在藤椅上，无所事事的抱着嘉兴晒太阳。

　　农村的空气没有城市的燥热，夹杂着绿草的清新，连风都是干爽的。楚家三层小洋楼，是楚袁生前亲自设计的，被风，院前种着两排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楚新躺在藤椅上摇了一下午，被魏伏就这回去吃饭。

　　他曾经的房间还在，东西都收得很整齐，也没有落灰。楚新连着小时候最爱的灰太狼公仔，抱着他躺在床上。

　　在这里，他永远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爷爷奶奶总会把他当成小孩，他可以无忧无虑的。

　　要是可以，他真想一直待在这，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清晨的鸡鸣还未响起，楚新摸着黑下楼给家里人热了牛奶，然后赶着进城卖瓜菜的三轮车进了城。

　　昨晚邱茸给他发了“青舞杯”舞蹈的邀请函，问他去不去。楚新弄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底气去站在舞台上，他犹豫着，手指停在发送键半空，那个“去”字迟迟未发出去。大概是连嘉兴都看不下去了，扑到楚新衣袖上，替他发了出去。

　　算是嘉兴给他做的选择。

　　城里比乡村繁华太多，楚新从三轮车厢里跳下来，塞给那阿伯20块。在附近逛了两圈，最后停在一家舞蹈培训机构前。

　　他仰头看了一眼招牌，上头挂着大红的横幅“艺考培训，比赛专练”，还有一些最近的活动。他走了进去，来接他的是为高瘦的小哥：“小同学，来艺考还是来扒比赛剧目？”

　　小哥留了一头清爽的短发，鬓角剃了边，五官也突出，远远看去气质非凡。他给楚新递了名片，名片上大大标着他的名：吕箜。

　　“比赛剧目，顺便了解一下艺考的情况。”楚新结果名片放到兜里，给吕箜放了邱茸发来的剧目。

　　吕箜看了一眼手机里的视频，又看一下楚新：“这”他没说下去，有点难开口的蹙紧眉。楚新看都没看他，往舞房里走：“放心吕老师，我知道自己水平到哪，您先看看。”

　　邱茸发来的剧目是个双人剧，楚新要练的部分尤其难。他跟邱茸的舞蹈水平都达到了专业级，何况他的舞技全都是当年的“拉丁双弦”教的。吕箜的为难不奇怪，看楚新像是个普通的舞蹈爱好者，扒专业级的剧目，有点异想天开。

　　吕箜看了楚新的基本功，又是连上了两天课，最后终于坐不住了：“哎，小楚，你这水平都过专业表演级了，两天剧目都扒完了，还培训个啥。艺考什么的都是虚的，你这水平哪个学院不是说上就上的。”

　　楚新被他拽着一顿夸，夸完了又想把人拉到前台：“你要不考虑在我这做个助教什么的，我给你开工资。”吕箜一向惜才，遇到上门的才就更不可能放过。

　　楚新说他过了年就得回去。吕箜不依不饶：“别，没事。有空过来就行，我们无事也可以聊聊天什么的，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吕箜异常激动，做什么都要留住楚新，比楚新还要话唠。

　　“好，我留，行了吧。我得回去给嘉兴喂奶了。”楚新受不住，应了下来。

　　除夕那晚，楚新从培训机构回来，魏伏着急的站在村口，远远就看见他从三轮车上跳下来，立即迎了上去，晃着楚新的胳膊，急得满头是汗：“孙，你那猫崽自己偷跑到田埂里，现在找不着了。”

　　嘉兴这段时间吃好喝好，长得也快，转眼从没断奶的猫崽长到了手臂大，都能撒丫子往田里钻。平时魏伏会把它关在房子里，往日都会乖乖的在里面呆着，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窜进田里，傍晚也不回来。

　　“等等，奶奶你是说嘉兴走丢了？”楚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魏伏，转身往田埂的方向跑：“奶奶你先回去，我自己找就行。”

　　魏伏想跟上去帮忙，但楚新不肯，便转过身呆站了好一会儿，等那个奔跑的人影消失在地平线，她才转回身，往家的方向走。她知道楚新恒宝贝那只猫崽，心里很是愧疚，是她没锁好门才让嘉兴溜了出去的。

　　楚新一个人下了田，在田里边跑边喊着“嘉兴，你快出来。”田间小路窄小坎坷，又没有路灯，楚新连载了好几个跟头，关节处磨破了几处，流着血，平时明明磨破点皮都疼的要死，此刻却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找。

　　直到他跑不动了，坐在田埂边上，垂着头不知所措。那是他跟顾嘉一起养的猫，该怎么向顾嘉解释。

　　他仰着头，看天上空无一物的天，他呆呆的望着，眼眶泛红。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猫叫，楚新扭头往路边看，身后的昏暗路灯下站了个人，那人站在光里，身上的针织毛衣沾了点田野里的毛刺，不多，但到处都是。嘉兴就在他怀里，乖巧的用脸蹭着那人的手。

　　“楚新。”那人逆着光走来，手里拎着一个挎包。声音凛冽冷漠，是顾嘉的声音。

　　“顾同桌，你，”楚新从地上弹起，揉了揉眼，一边证明自己没看错，一边趁机抹去眼角的痕迹：“你怎么来了？”

　　顾嘉把猫递给楚新：“在找它吗。”他顿了顿，看见楚新眼尾的通红：“这边有个竞赛，我比完赛刚好想起你也在这边，顺道过来。”

　　“不回去跟顾叔叔过年？”楚新抱着猫，拉着顾嘉的胳膊：“来都来了，先上我家坐坐吧。”

　　顾嘉没有回答，只管跟楚新走。到了村口，楚新突然停住脚步，拉胳膊的手转成了拉住顾嘉的手，笑了笑，蹦哒着向前走。

　　顾嘉的手冰凉，楚新的手却是暖和的。温热的余温通过手心传到顾嘉被握住的指尖，在寒风的夜晚像是炙热的太阳，温暖且……心尖一阵痒意。

　　“你”顾嘉动了动唇，没有说下去。楚新侧过脸，灯光照射下，看清他下巴出的伤：“怎么了，顾同桌。”

　　“没什么。”顾嘉摇了摇头，任楚新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