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春》遇涟

9、第八章

　　姝儿躺在床上思绪逐渐清明。
　　柳娘娘之逝太过于蹊跷，可觅儿的未来在如今才是最能够掌控的。如今觅儿的去向已经明了，那思绪就可以往回走几步。
　　柳娘娘浅眠，而火势发展那么快无法改变，有些蹊跷。
　　柳娘娘为何不争宠。这个问题倒是纠缠了姝儿很久，但无处可问。问母后的话，定然是借口长辈的往事而不作答了。
　　为何母后与柳娘娘情深，却不愿意抚养。虽说会有非议，但柳家与李家关系本就不错，这般做无可非议，其他言论也可以一并扼杀。姝儿能想到的，母后定然也能想到。所以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把宫人都遣散出宫了？
　　越想越烦躁，姝儿突然觉得很无力，自己只是个未及笄的公主。什么都不适合过问，什么都做不了。思绪越来越乱，突然膝盖一痛，姝儿吐着气轻揉着膝盖。
　　那一头，皇帝离去后，皇后差点就摔了茶盏。
　　姣好的面容扭曲起来，气愤道：“姝儿来掺和什么？难不成本宫会害觅儿吗？本宫虽然确实因为璟儿不愿意去抚养他，但绝对不会去害一个孩童。如今倒好了！觅儿自己一个人守着那个屋子，守出病来本宫怎么对得起婉婉。”
　　“姝公主如今只是孩童，可能就是怕觅殿下去太妃那地方太偏远，不愿意罢了···皇后娘娘莫气坏了身子。”福灯扶着皇后坐下，为皇后顺着气。
　　皇后叹了一口气，瞥到了茶盏。柳妃一向最爱喝的是白茶，最喜欢用龙泉窑青瓷茶盏。这几日铺天盖地的沉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婉婉去世了，我···我好想她。”
　　“要不是拂燕求情，本宫当真要把全部侍人都拉出来杖毙，为何殿中不放水缸，为何柳妃屋子里那么多书画不作避火···”皇后侧过头去，眼眶泛红中弥漫着悲痛。
　　“娘娘慈心，依了拂燕的意，把他们遣出宫去，这也是对觅殿下好。如今觅殿下一个人，若是娘娘严惩，小心恶奴发作害了殿下。”福灯说完，脸色也不是很好。皇后与柳妃有多少年的交情，她与拂燕就有多少年的来往。如今拂燕也去了，她心中也沉重许多。
　　皇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走去了屏风后头，背影带有几丝狼狈。
　　柳妃原本的宫院比较清净，离书阁比较近。如今复原好了原本的院子，虽变了格局，但大部分还是一样的。毕竟，一个偌大的宫嫔居住的宫苑被一个皇子居住，还是有些不妥的。
　　翌日，姝儿去找了觅儿，可宫苑大门紧闭，门缝里夹着一封信。觅儿早就知道她会过来，信纸是觅儿最喜欢的金花笺，打开便是扑面而来的沉重－－
　　“皇姐，母妃已逝不可追，拂燕姑姑也去了。
　　我如今最重要的便只有你了，曾经有誓要好好读书不让你远走和亲，如今更加坚定。
　　望皇姐也能坚定自己读书的初心，成天下女子之典范，日后还可云游四方。
　　春日负暄，我们休沐日面。”
　　姝儿阅读着，面前浮现了觅儿淡漠神色，独自一人跪于书案面前写的情景。
　　柳娘娘去了，故地虽然与原本不一样，但确实到处都会抓到回忆的尾巴，进而都是悲痛的袭来。
　　至少在这几个月，姝儿与觅儿都不会去玩乐，如今倒也算个恰到好处的处理方式－－努力读书，不辜负柳娘娘的期望。
　　柳娘娘的话语似乎还徘徊在耳畔。
　　“我呀···只希望你和觅儿能够活的快乐。”
　　“姝儿日后来做改变这世道的奇人如何？”
　　“姝儿可要好好读书，万不可局限了眼界。”
　　只是觅儿，余晖散去之时再无人为他盖被了。向他扑来的将是漫长的黑夜与梦魇，清冷的宫院埋藏着他对母亲的思念。姝儿如今长大，也万万不能做不得夜闯他房的事了。
　　“觅儿，你还有我。”
　　姝儿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张桃花书签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转身把信笺好好地折起来，深呼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紧闭的宫门半晌，才缓缓离开。
　　昨夜湿气不重，哪怕掉地上了也不会弄湿。
　　“柳娘娘，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觅儿的。”
　　姝儿在心中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