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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昆仑落子辩长短,仙侍巧语赐真言 ...

  •   旦日,杜拾起了个大早,去了尘灜台。天色尚昏暗,过了玉色的牌楼,便有两个小仙童随后侍,一个抓牌,一个提灯,灯盖上散着袅袅的烟。“清君,请。”杜拾微微颔首,向里走去。
      许是时候太早,下凡的神仙寥寥,头顶远远盘旋着几只毕方鸟,只是于云雾中鲜得窥见拖出的长尾。杜拾拾级而上,见一天池,浮云迭生,起落似潮海,边缘浮起朝色,应是庆曦刚巧驾日而来。
      “清君是去岱屿,还是去员峤?”抓牌的仙童将一块拴绳的木牌勾起,杜拾道:“岱屿。”另一仙童抬高了灯盏,将散出的烟轻轻一吹,扑在木牌上,于是“岱屿”二字便渐渐显了出来。杜拾接过牌子,跃入天池,层云翻荡,一转眼便站在一个道场上。仙山岱屿尚在东海外,离昆仑还有好一段距离。杜拾没有多留,化为青龙,腾云而上,直奔昆仑。
      ……
      破开云层,昆仑山顶刺入眼帘,其上有连绵盖雪,莽莽昆仑,散五色之云气,上栖万种精怪,弱水环之。若是想御风由上进入昆仑,还未进山便会被云雾所迷,若是由下进入,弱水之轻,鸿毛尚不可浮于其上,即便渡过弱水,昆仑山入口尚有陆吾镇守,可谓危险重重,因此自成一个世界。杜拾越过弱水,见一人早已在那等候。
      那人穿了一身白,只将黑发盘成发髻。见他来了,便将放在九头虎爪上的手收起来,点头道:“来了。”杜拾正要行礼,他便搭手制止:“此处没有外人。”抬头,后者已将手放下,转身向前,杜拾只得快步跟上。
      瞥一眼在前引路的冰夷,杜拾心里略虚。虽说是平辈,但他与冰夷年龄、资历都相差甚远,实际算来,竟只比其子龙素年长两百岁余,而冰夷生于太古时期末,为平息魔乱立下赫赫战功,赐西昆仑,以水神之身福泽四方,要不是他与天帝结为兄弟,何来平辈一说?然合谋窃物在前,沉默的一路更令他倍感煎熬。正煎熬着,冰夷揭开了炖锅的盖子:“此事我不怪你,你长兄压着你的神位,你此番情有可原,只是你长兄的苦衷无人能懂,也令人惋惜。”
      杜拾抬头道:“我知道,我在他面前难当大任,若是这神位能赠予他人,他也不会有此般苦恼。”冰夷回头瞥了他一眼,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未说。行至一处深峡,两侧万仞入云,冰夷停下道:“一直往前罢,我便不去了。”杜拾欠了欠身,转身一路向里。
      ……
      嗒。一滴水溅到杜拾的鼻梁上,他施了个避水咒,踏过略显泥泞的湿地。行至尽头,竟别有洞天。然踏过的一瞬间,忽地有瀑布从头顶浇下,杜拾一惊,随后听见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不巧了,这孩子倒是个聪明的,施了避水咒。”他抬头向上望,却是一约莫四百岁的小仙童,然一头白发,扎做两个发髻,微眯着水汪汪的眼。杜拾虽愠,却也行礼:“请问仙侍,白泽何在?”“白泽啊,”她拍拍手跳下来,“你来晚了,他已经睡了。”“可是昨日他道今日让我只身一人来询问,怎么就……”
      “睡了就是睡了,若是不甘心,等他三百年后醒了再说。”仙童嘴利,说话是十万分不客气。
      “可……”“噤声,”她抬手挡住,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番,道,“你是天帝的那个听话弟弟,三百多年都没晋神的杜拾?”有这么一瞬间,杜拾想捏死她,但他堪堪忍住了。心下奇怪,莫不是这昆仑山离神界远了,嗅不见灵霄宝殿的铜炉香,竟教养出这样放肆的仙童。她灵力微弱,不似仗着能力欺人,而白泽只用她看守,越想越捉摸不透,况且有求于人,也不好动怒。正想着,她已越过山溪,落在一处亭内。她似是在思考,随后冲他清亮地喊:“也不能叫你白来,过来陪我下盘棋,我再放你走。”杜拾跃起,御风飞去,在她对面落座,低头看石桌,摆的是一残局。
      “敢问仙侍姓名?”
      “白荧,”她拈起一枚黑子,笑道,“我既告诉了你名字,你便也得告诉我,这黑子被白子压制着,他是要入界,还是自保?”
      杜拾细看,拣起一黑子下入白子虎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荧瞥他一眼:“攻彼不顾我,大忌。”于是将白子落在黑子旁边,气尽提子。杜拾道:“未完。”一棋入眼,黑子圈内白子竟悉数被吃,白荧笑:“听话弟弟也会倒扑!”杜拾一听,似是嘲讽了两件事,一时竟又疑又气。气是气她口无遮拦,明知自己身份却依旧我行我素,却也不禁怀疑其身份背景。正想着,白荧执白子,忽地落在棋盘的另一头,竟是杜拾没注意到的关键,落子一瞬,胜负已定。
      “这一着,叫舍小就大,”白荧抬首,见杜拾沉默,笑道,“终究是小儿意气,方才要你注意这儿,你便光注意这儿,我是叫来下棋的,又不是授业。”
      杜拾站起,行礼道:“是我技艺不精。”
      那仙童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忽地大笑起来,拍掌道:“真是比那支撑东海仙山的鳖还能忍!”随后眼中戏谑逐渐消失,直勾勾的盯着杜拾:“我知道你是来问什么的,我也知道你们神界的人打算干什么。你们真以为这么做能痛击魔界?不过是目光短浅,自欺欺人罢了。”
      杜拾心下一惊,却面不改色:“自古以来,神界为了剿灭魔党或战或和,损失惨重,循环往复。只要魔尊存在,魔党便嚣张跋扈,唯有伊始根除,方能扼杀于雏形,保六界太平。”
      “一代魔党,一代魔尊,生生灭灭,如何一劳永逸?”
      “至少能保几千年太平,”杜拾斩钉截铁道,“魔尊与天帝的出世自有天兆,除去魔尊,纵使魔党再拜一主,其力量也难以与神界相抗,危害六界者,来一杀一。”
      白荧陷入沉默。随后她敲了敲石桌,站了起来,笑:“好!倒是年轻,我就爱你这热乎劲儿。”又在亭中来回走了走,道:“你过来。”杜拾闻言站起,走到白荧身前。“接下来我要说的,切莫告知任何人,”她终于开口道,“白泽闭关前曾告诉我,接下来这三百年间必有大乱。有一陈年恩怨,非一后生不能解,这是关乎六界的大事。这后生今日将来见我,还望我能指点一二。”
      杜拾闻言速行跪拜礼,高声道:“徒儿杜拾,拜见师父!”白荧一时哑然,道:“是我低看你了,看这光景,是前途无量了。”杜拾脸皮甚厚,抬头道:“谢师父夸奖。”白荧道:“我教不了你什么,这声师父倒唤得急了。我只告诉你,凡事用心。待你淬魂后,再来这里找我,我送你去霄境。”
      “……何为凡事用心?”
      而白荧只是大笑道:“大道至简!天地有心,山海有心,以神心度万物心,好好琢磨去吧!”杜拾还欲再问,山谷内却只剩山溪潺潺,那白发的仙童早已杳然无踪影了。他抚上棋笥,白子冰凉,回忆白荧所言,心中警醒。缓缓走出深峡,竟已是入暮时分,前往冰夷住所,冰夷不在,因明日便要闭关淬魂,便与龙素多说了些,话别时竟已是深夜,于是匆匆打道回府,不在话下。

  • 作者有话要说:  请读者宝宝们多多关心吧!嘿嘿,希望大家看得开心,也欢迎大家提意见,让黎黎生越变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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