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自抑》路延乔

12、No.12姜还是老的辣

　　“挂了，我还要回家呢。”辛集笑着说。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甲里都是红砖墙的灰。

　　“嗯。”姜陶将电话挂断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上的两个字，辛集。

　　这种情景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可姜陶仔细数了一下，那天是七月十四号，今天是九月一号，也就50天吧，差不多两个月。

　　他沿街漫步走着，这里虽然是吉尔镇，但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很大的村子，这里没有几栋高楼，他遥望去最高的一栋楼似乎也只有六层高，而且这里只有十栋高楼，还要包含上吉尔镇第一中学的教学楼。街道上遍布着小巷，长的、短的、直的、弯曲的......刚从草原来到这里时，他走丢过好几次，他甚至不知道从这条小巷进去之后会从哪条小巷走出来，而走出来了又该往哪儿走才能回到宾馆里。

　　虽然这里破旧复杂，可只需要抬头，就可以看见和草原上一模一样的碧蓝色的天空，天空中朵朵的白云随风慢慢移动，似乎下一秒钟这朵白云就换了一个模样，姜陶微微抬起头遥望着天际，来到这里的两个月之后，他不后悔了。

　　他不后悔来支教，他不后悔来到内蒙，他不后悔认识辛集，他不后悔......留下来。

　　“呦，孩子，今天上班了吧？这么晚才回来？”宾馆的李阿姨看着自己笑问道。

　　姜陶也回了她一个笑容，然后笑着应声：“是啊，看来还是天天躺着舒服啊。”

　　说完，姜陶便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

　　“哎呦，躺着自然是最舒服的啦！”李阿姨咬了一大口苹果，“今天晚上啊饭有点儿晚，我老头子下午睡过头了，才去买菜，孩子，多担待啊！”

　　闻声姜陶便抬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直叫了，这下可好，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饭......

　　唉！

　　“没事儿没事儿，能吃上饭就行。”说完，姜陶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个宾馆还是挺小的，只有八间房间，还都是单间，隔音也不好，每个房间都小到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卫生间，设备简陋但知道能洗澡的时候姜陶都恨不得感谢老天爷了！

　　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姜陶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闷热，九月了，每天就只剩下闷热。

　　姜陶一进去就赶忙把唯一的一扇窗户打开，可房间里还是很闷，今天根本就没什么风，哪怕打开了窗户，也就偶尔能吹进来一阵热风，增加一下房间的空气流通罢了。

　　姜陶坐在地上看着床沿，他将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好像抱了一个火炉，顿时他的鼻尖就附了一层汗，后背的衣服也立时紧紧贴在了身上，感觉湿湿的，衣服应该都被汗浸湿了。

　　打开电脑，他做起了明天讲课需要用到的PPT。

　　他是几天前才知道讲课需要用到触摸一体机和PPT，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做PPT需要用到电脑，而他又没把自己的电脑带过来，所以他又让姜阳把自己的电脑寄来了，昨天电脑才到了这个地方。

　　可能电脑也需要适应一下这个环境。

　　之前他在家里，有空调，哪怕是九、十月份中午打游戏，他的电脑都从来没热过。

　　像现在如同一个火炉似的更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姜陶都有点儿怵，他都怕自己的游戏本承受不住。

　　“哥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啊？”辛心一看见辛集的身影，直接就横穿马路冲辛集跑了过去，也不管马路上有没有车。

　　“小丫头，看车！”辛集高声喊道，手指着辛心的身后，她身后正有一辆电动车骑过来。

　　辛心看见车就停下了，随即辛可也冲她吼了起来：“你看着点儿车！你哥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是怎么？还能被绑架了？一天天没心没肺的啥都不注意，车撞到你怎么办？老妈不弄死我！你倒是不挨骂。”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辛可抓住辛心的衣领用力将她往后一扽，辛心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

　　“你他妈看着点儿！”辛集见状也急了，在马路对面喊了起来：“你都多高了，你这么拽她，小丫头才多高啊？她再摔了！你他妈就不能好好跟你妹妹沟通啊？”

　　辛集回想起刚刚赵书民教育姜陶的场景，姜陶吃了亏看起来就像个大怨种。

　　现在辛可也挺像......

　　此时此刻他虽然表面很凶很生气，可心里却欣喜若狂，他快步朝辛心走过去。

　　“磕没磕到？”辛集扫了一眼辛心，还没等辛心说话辛集抬手就打了辛可一拳，“你脾气挺大啊，也不知道你随谁了！小丫头可是你亲妹妹，你温柔点儿就不行？”

　　听到这番话辛可的脾气更是压不住，猛地蹿了起来，“那我不就比她先被生出来几秒钟吗？那我就不能冲着她发脾气了呗？凭什么啊！又不是我让她不看车的！那又不是我想先被生出来的！要不明天我叫你姐！我当你弟吧！心姐！行了吧？”说完，辛可一摊手拔腿就跑，一溜烟就跑到马路对面去了。

　　辛集刚想伸手抓住他却只逮到了一阵风，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个臭小子都到对面去了，辛可一脸凶恶地瞪着他和辛心，辛可这样把他都给气笑了，他指着辛可喊道：“你等着我逮到你的，臭小子。”

　　看着这两个哥哥吵架，辛心一脸无奈地坐在一旁的石狮子底座上，单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地说：“哥，你就别和小哥吵架了，他心情不好，因为寒假作业忘写了一本，下午被老师训了一顿。”

　　“啥玩意儿？”辛集听着都觉得震惊，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寒假作业还能忘写一本？”

　　一听辛心才发现自己说错了，立马笑着又解释道：“是暑假作业，他忘写了一本。”

　　辛集转过头盯着对面还一脸冷漠的辛可，喊了起来：“你他妈是忘写了还是根本就不想写啊？”

　　对于暑假作业忘写了一本这件事，辛集顿时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中辛可心里的小九九，毕竟自己也干过这种事儿......说是忘写了其实都是没想写。

　　“不想写呗！”辛可也冲着他吼了起来，一张嘴好像饿了好几天的狮子。

　　“这个臭小子。”辛集牵着辛心的小手，朝马路对面走了过去，走到辛可身旁，辛集一抬手就拽住了辛可的衣领，随即便又吼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跟谁俩倔呢啊？我给你惯的是不是？我他妈是不是最近脾气太好了？嗯？”

　　被拽住了衣领，辛可也不嘚瑟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任由辛集怎么说。

　　“你等着回家的，我肯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妈，臭小子，还不好好写作业，还动起歪心思来了我......”辛集还没等说完，就被辛可打断了。

　　“那我也跟老妈告状，就说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天道不公！两个人欺负一个人！我好欺负呀？我不服气！”辛可面目狰狞地冲辛集就是一顿咆哮，还张牙舞爪地打了辛集肚子好几下。

　　辛集觉得肚子那儿一阵酸疼，他咬紧牙强行压制怒火，要不然他就会直接踹辛可一脚，这么个弟弟不要也罢，踹废得了......

　　“哥你不要和小哥吵了，咱们快点儿去站点吧，快六点了，校车不会等咱们的。”辛心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根棒棒糖，刚想要给哥哥和小哥一人发一根，可还没等她开始发呢，一旁的辛可直接就伸手将棒棒糖抢了过去。

　　随后辛可还指着辛心吼道：“我早上不就让你带一根？另外两根哪儿来的？”

　　辛可立马就将两根与林叔家卖的不一样的棒棒糖挑了出来，展示在了辛集眼前。

　　辛集看了也没说话。

　　“同桌......同桌给的......”辛心脸上满满的委屈，又解释道：“那我也不想要啊，可是我同桌他说，他不爱吃棒棒糖，就都给我了，不然他就要扔了......我就......我就收下了。”说完，辛心又垂下了脑袋，撅着嘴也不说话了。

　　“那他给你你就要啊？他说他不爱吃你就相信啊？我就发现你咋这么傻呢！”说到这儿辛可气得咬牙切齿，双手叉着腰跟个小泼妇似的就要朝辛心冲过去，可一步还没走出去呢他就被衣领勒住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被辛集拽着衣领呢。

　　辛集叹了口气，“行了，走吧，不过小丫头，以后不能随随便便要人家的东西，听见没有？”

　　辛心点点头。

　　辛集这才一手牵着辛心一手拽着辛可衣领朝站点方向走去。

　　“那个小子图谋不轨，明天我就去看看那个臭小子！”说这话的时候辛可都紧紧咬着后槽牙，声音里都听得出来他的愤怒。

　　“去看可以，不准惹祸听见没有？”辛集偏过头瞪着辛可。

　　辛可立时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道啦，我有数。”

　　辛集扑哧笑了，怎么感觉这个臭小子有点儿□□老大的韵味呢？

　　三人坐上校车，等了十分钟，校车才启程。

　　辛集将手机解锁递给了辛心和辛可，他们两个坐在前排正玩儿着地铁跑酷，一人一局。

　　没玩儿一会儿就又吵起来了，辛可气得喊了起来：“你那手是鸡爪子吗？这都躲不过去？”

　　辛心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将手机递了过去。

　　而辛可还是不肯罢休，又说道：“笨死了，期中考试你肯定考倒数第一。”

　　他就坐在后排，听着前排传来的吵闹声，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这个习惯他应该是改不掉了，一坐车，不论是和谁，他都习惯地坐在车窗旁，然后一路上就都死死盯着车窗外面的风景，其实并不是风景很美，而是他必须得看着，他要知道自己在哪儿他才会放松。

　　已经缺失了的安全感，是永远弥补不回来的。

　　丢了的东西已经丢了，哪怕找回来也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丢了的东西已经不再适合自己了。

　　可姜陶呢？姜陶并不是丢了，而是自己推开了姜陶，他真的很庆幸，姜陶能够原谅自己。

　　九月份的草原放眼望去，显得略微有些荒凉，虽然草原还是绿色的，只是绿色中掺杂着一抹黄色，再加上落日黄昏，让人望着都忍不住会想起那些曾经的遗憾，回忆就像是一部老电影，此时他望着草原，更是在看一部还没有结局的电影。

　　几岁来到了草原上，他忘了，而小时候在河北的那些记忆，他也已经记不得什么了，只有几个场景他还记得，一个是那个人抱着自己回家吃午饭，另一个是老妈骑着自行车带自己去树林里采蘑菇，这些他忘不掉，包括那个人的模样，笑脸、生气时、严肃时的模样。

　　每每想起这些，辛集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差，让那个人只要那些钱都不要自己......辛集悲戚地笑了笑，对啊，钱肯定比自己有用啊。

　　可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小时候那些回忆自己差不多都忘了，那个人应该还记得许多，那个人连一丝不舍都没有吗？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似的，会在民宿外面的墙上用指甲盖抠出那个人的名字，辛茂南，后面还会抠出“爸爸我在这里”几个字。

　　他的思念与期盼会在小时候每一天日出时升起，也会在每一天日落而逝。

　　后来他渐渐长大，也才渐渐明白了，他和那个人之间隔着的不止是距离、时间，还有心。

　　到了民宿车停下，辛集三人下了车进了院里就直奔餐厅，一进餐厅辛集就闻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随即他就看见餐桌上放着的一个蓝色的纸盒子，正方形的，上面还写着“鳄鱼追风活落膏”，看着这七个字，“活落”不应该是这个“络”吗？

　　这时辛朵端着餐盘从后厨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哎呀，我们家这三个学生可终于回来啦！第一天开学怎么样？累不累啊？”

　　辛可第一个就喊了一声，“累！”

　　“累我怎么也没见你给我拿个好成绩回来啊？”

　　闻声辛可也特别无语，没再说话。

　　而辛集则拿着那个鳄鱼追风活落膏的盒子，一本正经地问：“这是做什么的？”

　　这时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管家。

　　餐厅里还残留着和这个盒子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嗷，我买的药膏，这两天可能太累了，手腕伤到了，有点儿疼，你爸去接房客的时候给我在药店买的。”辛朵笑道。

　　“鳄鱼追风吗？鳄鱼没事儿闲的不抓鱼吃追风玩儿？”辛可看着那几个字不解地皱紧眉头问道。

　　听见辛可的话辛朵没有理会，起身又回了后厨。

　　辛心却笑了起来，“小哥，你看看你问的问题，鳄鱼追风吗？哈哈哈哈哈......”

　　“是啊，你还认识鳄鱼两个字呢？”辛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嫌弃模样，将盒子放回了餐桌上，坐下开始吃饭。

　　“那我怎么就不能认识鳄鱼两个字了？”辛可用力一拍桌子，可话还没说出口手掌的疼痛感便袭来，令辛可疼得龇牙咧嘴，赶紧就甩了甩手，“这桌子这么结实啊？疼死我了！这么疼啊！”

　　辛心在一旁边笑边吃饭，辛集也笑了起来，“你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弟啊，傻成这样。”

　　吃完饭辛可就带着辛心回房间了，他们还有作业要写，而辛集他没有作业，他问了老爸老妈，今天也没什么活儿需要他干，他就直接戴上耳机拿着手机去散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已经落山，另一边月亮挂在天边，今天的月亮很亮也很圆。

　　音乐声从耳机里传来，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一声。

　　按开手机，他才看见原来是姜陶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是语音。

　　他一点开，姜陶充满哀怨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哎呀崽崽，你说这家宾馆怎么连做饭还能晚呢？我他妈都要饿死了，再过一会儿要是还没饭吃我怕我就要直接驾鹤西去了！”这条刚听完，屏幕上就又出现了一条。

　　“我命苦啊！一来这儿我就遇上你这么家黑店，可好歹做饭还好吃，啥时候想吃都能吃，现在这家呢？不仅不好吃还他妈不准时，这屋里连个空调都没有，开窗户就跟没开一样！我......真他妈后悔啊。”

　　一听见后悔两个字，辛集脑海里就闪过了几个字，是后悔来到这儿还是后悔离开民宿呢？

　　辛集郁闷地望向天际的月亮，月亮旁边有一颗星星，这应该是第一颗星星吧？

　　想了半天，辛集才在屏幕上打字，［你饿了就不能去买点儿面包？］

　　随即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条语音，点开之后姜陶委屈得快哭了的声音便传来，“我想吃肉......”

　　听完辛集扑哧乐了，［要不你花点儿钱，我让我妈给你做点儿牛肉干？］

　　这回姜陶没有再发语音过来，而是直接发了个视频通话。

　　辛集将耳机拔了，又按了录屏才按下接听键，屏幕上刚露出了姜陶的那张脸，还没等他看清楚，姜陶就大喊了起来：“辛集！”

　　这一声吓得辛集差点儿就把手机扔了。

　　“干嘛啊？”辛集一脸不耐烦，就连声音里都充斥着无奈。

　　可心里却很高兴。

　　“师恩似海啊崽崽！我好歹教过你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上次那一袋牛肉干明明是阿姨给我的，结果都让你吃了我还没计较呢！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崽崽！师恩似海这四个字你给我写一百遍，明天去办公室交给我！听见没有？”姜陶在屏幕里指着辛集，面露凶狠，就是气势差了点儿。

　　饿得吗？说话都没力气了。

　　而辛集却嘲笑地看着他，“看来主任对你的教导你完全没有听进去啊？”

　　提起主任姜陶的怒火就蹿了上来，指着辛集龇着牙吼了起来：“辛集！你赶紧给我发二十块钱，我要给主任还回去的！那钱你也真好意思要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就不怕半夜财神爷去找你啊！跟你说这钱不是正道来的要收回去！”

　　辛集撇撇嘴，满脸倨傲地看向屏幕，“我录屏了，明天我就把视频给主任看。”

　　“录......录屏？”一时间姜陶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又冲辛集吼了一通，“辛集！师恩似海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老师呢？等哪天下雨老天爷欻降一道雷劈死你！你积点儿德吧！”

　　看着屏幕里张牙舞爪的姜陶，气得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血盆大口冲着屏幕就是一通喊。

　　而且自己说录屏姜陶就信啊？

　　幸好这次是真录屏了。

　　辛集啧了一声，“明天我就去主任办公室，跟主任说你还欺负我！”

　　“哎辛集你......”这次还没等姜陶说完话辛集就手疾眼快地挂断了电话。

　　气得姜陶直接就把手机扔了，手机被扔到床上，弹了一下竟然又朝着自己发射了过来？

　　姜陶眼睛盯着手机，一时间有点儿懵，他赶忙躲到了一旁，看着手机飞快的速度就朝地板飞过去，他匆匆忙忙伸出手又朝手机追过去，脑海里还祈求着，这手机还挺贵的而且目前还不卡......真没钱再买手机了！求保佑！

　　然而下一秒，他弯着腰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看着手机完好无损，他才长吁一口气。

　　拿起手机，姜陶又赶忙给辛集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可辛集没接。

　　他只好就发起了语音，真诚地哀求道：“崽崽，你他妈别折磨我了行吗？主任像个唐僧似的我真不想再听他念经了，我又不是孙悟空！”

　　听到最后一句，辛集笑了起来，一脸得意地打着字，［那我还用写一百遍师恩似海了吗？］

　　姜陶发了个疯狂摇头的表情包，那上面好像是一只猪在疯狂摇头。

　　［那我还用给你发20块钱了吗？］

　　姜陶又发了一遍那个表情包。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沉默地盯着手机屏幕。

　　辛集紧紧攥着手机，继续散步。

　　而姜陶却犹豫着，犹豫应不应该问问辛集，他有没有再伤害自己......他有没有受委屈......他是否受了很多委屈却没有一个人理解他的心意......

　　犹豫了许久，姜陶还是没有问，他在屏幕上打着字，［过几天我就搬回民宿去，我把这些事儿都告诉阿姨，让阿姨好好揍你一顿！］

　　［那你明天就等着被主任教育吧。］辛集按了发送之后，重复看了好几遍，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姜陶确实要搬回来了。

　　心里说不上很高兴，但他还是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我不怕你，被教育一顿也好过被揍一顿吧？你就等着吧！］

　　辛集啧了一声，“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呢？”

　　［那可是我亲妈，我就不信我妈还能把我打死是怎么着？］

　　［那也得让你疼几天啊！反正我不疼。］随即姜陶还发了个略略略的表情包。

　　气得辛集直接发了个视频通话过去，通话一接通，看着屏幕上那张欠揍的脸，“姜陶，你他妈要疯啊？你就非得让我妈揍我一顿才满意呗？你信不信我妈要是揍我了我就把那只黑猫塞你房间去，我看你还怎么嘚瑟！吓死你！”

　　“哎，辛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咋这么阴险呢？那我怕啥你就整啥呗？你个臭小子，你踹我那一脚我还没还回来呢！”

　　“还没还回来呢？你一会儿让我抄赤壁赋一会儿又让我背的，你还没还回来？还说我阴险呢？你不阴险！你还度量大能容人呢！你可别侮辱弥勒佛了，有空你低头看看你那两条小短腿吧，都那么短了还说自己腿长呢？谁信啊！”辛集冲屏幕就是一顿咆哮，他看着屏幕里的姜陶，被气得嘴角都哆嗦了。

　　之后半天姜陶都没说话，就那么看着辛集。

　　辛集嘚瑟地盯着姜陶，笑了笑问道：“怎么着？没话说了吧！”

　　“你行嗷，崽崽你等明天的，你给我等着。”

　　“行啊，我等着你，我看你怎么办。”辛集撅嘴挑着眉看向姜陶。

　　姜陶都气笑了，不过撅嘴的辛集他还真想记录一下，随即便问道：“你还录屏呢吗？”

　　辛集立时就点了点头。

　　“行啊，你给我发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是发不过来，你要是敢骗我，我他妈弄死你！”姜陶咬牙切齿地指着辛集，装成特别生气的样子挂断了电话。

　　可没一会儿，辛集真的就把视频给他发了过来，差不多十分钟的视频，里面不仅仅有他发火那段，还有辛集撅嘴的时候，姜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完还特意把辛集撅嘴那段视频给录了下来。

　　他马上就给辛集发了回去，还发了条语音，“哎呦看看这是谁啊？崽崽，撅着嘴还挺可爱的嘛！崽崽你看看这是谁啊？”

　　看见这段视频，辛集才彻彻底底地明白过来，还感叹地也给姜陶发了条语音过去，“姜还是老的辣啊！姜陶，你行，你真行！你不愧是姓姜啊。”

　　“过奖。”姜陶嘲讽地说道。

　　听完姜陶的语音，辛集直接就炸了，怒吼着将语音发了过去，“过奖个屁过奖！”

　　直到辛集躺在1201的床上，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姜陶给自己发的消息。

　　［崽崽，你还告不告状了？］

　　姜陶又发了一遍那段视频。

　　辛集看着自己撅嘴的模样，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点着，［不告状了！］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姜陶粲然一笑，把手机扔到枕边，“睡觉吧，明天还上班呢。”